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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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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这是一株青葡萄。”他怀着品酒师的愉快又补充道“我们的纹章是一株青葡萄——
象征性的,因为鄙人姓维尔朱①——绿色图案纹章的枝叶。”但我认为,倘若在巴尔贝克,
我只让他喝酸葡萄汁,他定会感到失望的。他喜欢喝最名贵的酒,无疑是因为落泊,因为对
所失了如指掌,因为他养成了嗜好,也可能是因为过分夸大自己的偏爱。因此,当我邀他到
巴尔贝克吃晚宴时,他点起菜来总是食不厌精,就是吃得太多了一点,喝得更是过了头,只
见他指示这个去把酒温了,其实这类酒本来就非温不可的,又见他指使那个去把酒冰镇了,
而那类酒本来就应当冰镇。饭前饭后,他要一瓶波尔图葡萄酒或白兰地,都要点明酿造日期
或编号,就象他是在为一块侯爵领地竖牌子,别人一般不知道怎么回事,可他却是行家里手。
  ①法语意即“青葡萄”。

  对埃梅来说,我是一位理想的顾客,因为,当我每次招待这种特等的晚宴时,他都非常
高兴,只听他对跑堂伙计喝道:“快来,备二十五号桌!”他甚至不说“备”,而说“给我
备”,仿佛是他请客似的。又因饭店侍应部领班的语言与一般领班、副手、店员等人的语言
不尽相同,我提出要算帐时,领班便反复挥动反手劝导,好象要安抚一匹怒不可遏的野马似
的,对跑堂伙计说:“别太急了(去算帐),要心平气和,十分心平气和。”正当伙计带着
这份帐单要走时,埃梅恐怕他的嘱咐得不到准确执行,便又把他叫回来:“等等,我要亲自
去算帐。”我对他说这没什么关系时,他便道:“我有这样的原则,就象俗套话里说的那
样,不应该敲顾客的竹杠。”至于经理,他看我的客人衣着简朴,总是老一套,而且十分陈
旧(假如他有办法的话,恐怕没有人比得上他那讲究华装丽服的穿戴艺术,简直可以同巴尔
扎克笔下的风流人物相媲美),但经埋看在我的面上,远远地审视一番,看看是否一切准备
停当,并使了一个眼色,叫人给不平的桌子腿下塞垫一小块木片。并不是他不会象别人那样
亲自动手干,虽然他隐瞒他早先也是干过涮洗餐具的营生的。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一
天,他亲自动手切火鸡。我正好出去了,但我知道他动起手来,怀有一种神圣的威严,在离
餐具柜恰如其分的位置上,毕恭毕敬地站着一圈侍从伙计,他们围在那里,与其说是学习本
领,倒不如说是做给人家看看,一个个赞叹不已,几乎都惊呆了。经理看着他们(同时,一
个慢动作刺向供品的胁部,眼睛充满崇高的使命感,盯住伙计们不肯移开,非从他们脸上看
出几分庄严的表情不可),但他们毫不领会。祭司竟然没发现我当时不在场。待他知道后,
这使他很懊恼。“怎么,您没看到我亲自切火鸡?”我回答他说,时至今日,我还未能看到
罗马,威尼斯,西埃纳,普拉多,德累斯顿博物馆,印第安人,《费德尔》中的撒拉,我知
道顺从,并准备在我的单子上添上由他切火鸡这一项。用悲剧艺术(《费德尔》中的撒拉)
作比喻,似乎是他唯一能理会的比方,因为我告诉他他方才知道,在大型演出的日子里,大
戈克兰同意演艺徒的角色,这种角色在台上只有一句台词,甚至一句话也不说。“一回事,
我为您感到遗憾。我什么时候再切一次?这可得遇上大事,遇上一场战争才有的事。”(确
实遇到停战才又切了一次。)打这一天起,历法变了,人们这样计算:“那是我亲自切火鸡
那天的第二天。”“那正好是经理新切火鸡八天以后。”就这样,这次火鸡解剖就成了与众
不同历法的新纪元,好象是基督诞辰,或是伊斯兰教历纪元,但它却不具有公元或伊斯兰教
历的外延,也不能与它们的经久实用相提并论。
  德·克雷西先生生活苦恼,既因为不再有高头大马,失去了美味佳肴,也因为只能与那
些竟认为康布尔梅和盖尔芒特是一家的人们来往。当他发现我知道,勒格朗丹,此公现在自
称勒格朗·德·梅塞格里斯,在那里没有任何种类的权利,加上他喝酒喝得满脸通红,
德·克雷西先生便产生了一种被感染的快乐。他的姐妹理解地对我说:“我兄弟能同您交
谈,他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自从他发现,竟然有人知道康布尔梅的平庸和盖尔芒特的高
贵,发现大千世界为某人而存在,他才感到自己确实存在在人间,他就象这样一个人,全世
界所有图书馆都烧为灰烬之后,在一个完全愚昧无知的种族高升之后,一个拉丁语学者听到
有人为他念诵贺拉斯的诗句,便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要在生活中站稳脚跟。因此,他每次
下火车,无不问我说:“我们的小聚会定在何时?”这可以说是食客的贪婪,也可以说是博
学者的知味,因为他把巴尔贝克的聚餐看作是一次交谈的机会,所谈论的问题,对他来说简
直如数家珍,而他又不能跟别的任何人谈,在这方面,我们的聚会与联盟俱乐部,珍本收藏
协会定期的特别丰盛的晚宴有类似的地方。有关他自己的家族,他是很谦卑的,并不是
德·克雷西先生告诉我我才知道,他家是一个很大的家族,是封有克雷西头衔的英国家族在
法国的一脉相传的分支。当我知道他是地道的克雷西家族传人时,我就告诉他,德·盖尔芒
特夫人的一个侄女嫁给一个名叫查理·克雷西的美国人,并对他说,我想,他与他毫无关
系。“毫无关系,”他对我说,“别的也一样——何况,尽管我家名气没有这样大——许多
美国人叫蒙哥马利,贝里,钱多斯或卡贝尔,但却与彭布罗克,白金汉,埃塞克斯家族没有
关系,或者与贝里公爵没有关系。”我几次都想告诉他,以便让他高兴高兴,我认识斯万夫
人,她作为轻佻的女人,过去曾以奥黛特·德·克雷西之名而出了名;虽然阿朗松公爵对人
家与他谈论埃米利安·德·阿朗松不会生气,但我感到我与德·克雷西先生还没熟到可以随
便开玩笑的程度。“他出身于一个很大的家族,”一天,德·蒙絮方对我说。“他的姓是塞
洛尔。”他补充道,他那屹立在安加维尔之上的老城堡,简直不能住人,并说,虽然当时富
极一时,但现在已破败不堪、修不胜修了,可家族的古老铭言依然可见。我觉得这条铭言很
美,当年实行这一铭言,兴许是适应巢居空谷的猛禽跃跃欲试的焦躁心理,早就该离巢鼓翅
雄飞了,而今天实行这一铭言,也许是关注没落,在这居高临下的茫茫荒野的僻静之地,期
待将至的死亡,的确,正是在这双重意义上,这条铭言与“识时”塞洛尔的姓相映成趣,这
条铭言是:勿识时①。
  在埃尔默侬维尔站,有时候,德·谢弗勒尼先生上车,布里肖告诉我说,象加布里埃尔
大主教阁下一样,他的姓意思是“山羊集中之地”。他是康布尔梅家的亲戚,因为这个,而
且错误评价了他们风雅,康布尔梅家才不时请他来费代纳,但只是在他们已经没有客人可以
炫耀的时候。他一年到头生活在博索莱伊,德·谢弗勒尼比康布尔梅一家子更土气。因此,
他去巴黎过几星期,没有一天浪费掉,“要看的东西”太多了;以致达到这样的程度,五花
八门的节目走马灯似地在眼前晃过,往往弄得他有点头昏眼花,当人家问他是否看过某出戏
时,他竟有时候连自己也没把握了。但这种糊涂并不多见,因为他认识巴黎的事物,带有巴
黎稀客少见多怪的仔细。他常推荐我去看“新东西”(“这值得一看”),不过他只是从新
鲜好看度良宵的观点才认为“新”的,而不懂从美学观点看问题,他根本看不出来,这些
“新东西”往往在艺术史上的确可以构成“新东西”。这样,他无论谈论什么,老是停留在
一个平面上,他对我们说:“有一次,我们去喜剧院,但节目平平常常。它名叫《佩利亚斯
与梅丽桑德》。②这没什么意思。贝里埃一向演得很好,但最好看他演别的戏。相反,在体
育馆,人家演《领主夫人》。我们去看了两次;别错过机会,这值得一看;演得妙极了;您
看得到弗雷法尔,玛丽·马尼埃,小巴隆这样的演员。”他甚至向我列举一些我从来未曾听
说过的演员姓名,他在演员名前也不加先生,夫人或小姐,不象盖尔芒特公爵那样称呼别
人,盖尔芒特公爵总是以拿腔拿调的蔑视口气谈起“吉费特·吉尔贝小姐的歌曲”和“钱戈
先生的经历”。德·谢弗勒尼先生可不用这种腔调,他说起戈纳里亚和德埃里,简直象他在
谈论伏尔泰和孟德斯鸠一般。因为在他心目中,对待演员就象对待巴黎的一切,贵族表现傲
慢的欲望已被外省人显露亲热的欲望打败了。
  ①法语Saylor(塞洛尔)音谐“Saisl’heure”,意为“识时”;而铭言意为“不
识时”,故相反相成,相映成趣。
  ②《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五幕歌剧,德彪西作曲。1902年初演于巴黎,剧情取自
比利时剧作家梅特林克的同名悲剧。

  记得我在拉斯普利埃与“新婚之家”吃的第一次晚宴,在费代纳,人们仍然称德·康布
尔梅家为“新婚之家”,尽管他们的新婚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晚宴过,老侯爵夫人就给
我写一封信,她的信笔迹哪怕是混在千万封别的信里我也可以认得出来。她对我说:“把您
的优雅的——妩媚的——可爱的表妹带来吧。这将是一种狂喜,一种愉快”,她的话始终缺
乏收信人期待的渐强音,那是肯定无疑的,以至于我终于改变了“渐弱”的性质的看法,以
为这种“渐弱”效果是她刻意追求的,并从中发现了圣伯夫那种怪异的修辞爱好——被纳入
上流社会的范畴——这种爱好每每促使他打破词汇搭配法则,对较为常用的短语——加以变
异。两种手法,无疑是不同教师教出来的,在这一书信体中适成鲜明的对比,第二种手法使
得德·康布尔梅夫人以下行音阶使用多种形容词,避免以完美的和谐收尾,从而弥补这些形
容词的平庸乏味。相反,每次由她的侯爵儿子或她的堂表姐妹们使用时,我倒倾向于这种看
法,就是在这些逆向渐强用法里,看到的不再是享受亡夫遗产的侯爵夫人的作品中所表现的
刻意讲究,而是愚蠢拙劣的笔触。因为在整个家族里,乃至最远的亲戚,都一味模仿塞莉娅
姑妈,三个形容词的规则大受提倡,一种热情说话换气法也颇受推崇。竟然模仿到血统里去
了;在家族里,如果有一个小姑娘,从小开始,说着话就要停下来吞一下口水,大淡的女性
浓汗毛,从而决心培养她可能生来就具有的音乐禀赋。康布尔梅一家与维尔迪兰夫人的关系
比起与我的关系很快就由于种种原因而显出逊色。他们想邀请她。
  “年轻的”侯爵夫人倨傲地对我说:“我看不出我们为什么不邀请她,这个女人;在乡
下大家谁都见,这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是,实际上,他们很着急,不断地向我询问他们应
当如何实现表示礼貌的心愿。由于他们邀请我们——阿尔贝蒂娜和我——以及圣卢的几个朋
友赴晚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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