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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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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脸红。“是的,这事我知道。”“您能向我起誓吗?这不是要跟她重拉关系吧。”“我
当然能够向您起誓。可是为什么要说‘重拉关系’?我跟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关系,我向您
发誓。”听到阿尔贝蒂娜这么当面撒谎,我十分伤心。明明是事实,这脸红就是最彻底不过
的坦白,可还偏偏矢口否认。她的不诚实叫我伤心。然而,这不诚实却还包含着一层纯洁心
的抗议——我无意识中是准备相信她的纯洁的。相比之下,她的诚实对我的刺痛更大。我问
她:“您至少是否能够对我发誓,您想去维尔迪兰夫人家白日聚会跟您希望与凡德伊小姐重
逢是毫无关系的?”她回答我说:“不,这我不能对您发誓。我确实很希望再见到凡德伊小
姐。”还在一分钟以前,我恨她至今还要掩盖与凡德伊小姐的关系,可是现在,她老老实实
地承认,要能再见到凡德伊小姐她非常高兴,我听了又从头凉到脚。毫无疑问,当时我从维
尔迪兰夫妇家回来,她问我:“维尔迪兰夫妇是不是没有请到凡德伊小姐?”她为的是要向
我表明,她知道凡德伊小姐要来,目的就是要我痛苦不堪。但是过后我大概形成了这样一个
推理:“她知道她要来,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十分高兴的事。只是事后她意识到,如
果明说出来,就等于让我发现,凡德伊小姐是个臭名昭著、在巴尔贝克如此使我绝望,差一
点逼我自杀的人,她居然与此人认识,为此她对我闭口不谈此事。”现在可好,她觉得似乎
有必要向我承认,凡德伊小姐来了她很高兴。其实,她当时想去维尔迪兰夫妇家那神秘的样
子本来就足以为证,可是我对这一点没有足够的考虑。尽管我现在心想:“她为什么只承认
一半?这岂不可恶可鄙,更兼愚蠢?”可是我精神如此崩溃,以至于我再也没有勇气在这一
点上再跟她争论不休,况且在这一问题上我缺乏证据,不占上风。为了恢复我的优势,我话
峰急转,立刻提到安德烈,因为安德烈发急电一事是一重大秘密,它将帮助我彻底击垮阿尔
贝蒂娜。“再说一件事,”我对她说,“现在有人折磨我,逼得我不得安宁,不断地告诉我
您在外面的关系,不过说的是您跟安德烈的关系。”“跟安德烈?”她叫道。由于怒气上
升,脸上生火;又由于惊讶,或者故作惊讶,她的两眼直眨。“多多动听!!能否请教
一下,都是谁告诉了您这么些动人的事情?我能亲自跟这些人交谈一下吗?能请教一下,他
们这么恶语伤人,有什么凭据?”
  “我的小阿尔贝蒂娜,我没法告诉您,我收到的是一些匿名信,但写的人您也许很容易
找到(我这么说目的是告诉她,我才不信她真会去找),这些人似乎对您十分了解。我得承
认,最后一封信(我指的就是这一封,因为信中涉及的是区区小事,说出来毫不困难)确把
我恼火了,我得向您承认。信中说,那一天我们离开巴尔贝克,您之所以先想留下,后又改
变主意走了,就是因为在这当儿,您收到了安德烈一封信,告诉您她将来不了了。”“安德
烈给我写信说她来不了,她甚至还给我发了电报,这事我很明白。我不能拿出来给您看,是
因为我没有留着。但是信不是那一天来的。再说,即便是那一天,安德烈来不来巴尔贝克,
这事跟我又有什么相干?”“这事跟我又有什么相干”是发怒的表示,证明这事就是“跟她
有点相干”,但这并不一定证明阿尔贝蒂娜回来纯粹是为了见到安德烈。每当阿尔贝蒂娜发
现,她向某人谎编一个行为动机。结果真正的行为动机被此人看穿了,她就会发怒,哪怕此
人就是她实实在在替他做了那件事的人她也不管。阿尔贝蒂娜以为,有关她所作所为的这些
情报,并不是那些人写匿名信主动告诉我的,而是我拼命向他们索取的,这一点从她接下去
跟我说的一番话里丝毫听不出来,因为她那番话听起来似乎已经接受了我匿明信的说法;这
一点只有从她冲着我的一脸怒气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怒火看来只能是她先前不快心情的总爆
发了,就为此她认定,我从事的间谍活动,只能是我对她行动进行监视而发展成为的结果,
对此她早已深信不疑。她的怒火一直发到了安德烈的头上。她心里肯定在嘀咕,现在可好,
她连跟安德烈一起出去我也不能忍受了。她说:“再说,安德烈也叫人恼火,叫人讨厌。她
明天回来,我可再也不愿意跟她一起出去了。您可以把这一点告诉那些对您说我是冲着她才
回巴黎的人。我确实对您说过我认识安德烈已有多年,可是要让我说她长得什么模样,我却
说不上来,因为我见她也见得太少了!”可是第一年在巴尔贝克她却对我说:“安德烈长得
真动人!”诚然,这句话并不意味着阿尔贝蒂娜跟她有什么爱情关系,而且每次我听到她谈
起这类关系都是充满了愤怒。但是,难道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吗?由于她不认为跟一位女朋
友搞那些游戏就等于是有不道德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别人身上打上了烙印,在她心里却相当
模糊;这一点就可以证明她自己已经在无意之中起了变化。这种可能性还在于这一变化和对
这一变化的无意识都反映于她跟我的关系之中,她在巴尔贝克时如此气愤地拒绝了吻我,然
而后来每天都是自己主动来吻我,我希望她再这么长时间地吻我,呆一会儿就吻我。“可
是,我亲爱的,您要我怎么去告诉他们,这些人我认也不认识。”我的回答如此坚定,本该
可以消除凝聚在阿尔贝蒂娜眼中的异义和疑虑了,可是她的目光却一丝不动。我缄默不语,
可是她仍然聚精会神地看着我,就象面对着一个话还没完的人。我再一次向她道歉。她回答
说我没有什么可向她道歉的。她重又变得十分温柔。但是我从她忧郁憔悴的脸上看出。她心
中形成了一个秘密,我很清楚,她不可能不告而别,而且她也不可能作此希望(要过一个星
期她才能试穿福迪尼新长裙),也不可能做到得体,因为我母亲和她姨妈周末都要回来。既
然她立时不可能走掉,我为何还要跟她强调,我想送她一套威尼斯玻璃器皿,想第二天跟她
一起出去看看,而听到她回答说就这么说定了,我又如释重负?她终于跟我道了晚安,我也
吻了她,可是这时她却一反常态,转过了身去,没有还吻我;而恰恰就在一秒钟前我还在想
念这巴尔贝克她拒绝了的,而后每天晚上她都给予我的吻。由于赌了气,她似乎不愿意向我
表示温存,以免过后让我觉得这场不和只是假的;她似乎是在使自己的行动跟这场不和协调
一致。然而,虽然她嘴上不说,虽然她与我断绝了肉体关系,但仍然希望有分寸地保持朋友
关系。我又吻了她一次,把那大运河熠熠如镜的金蓝和成双成对的象征生死的鸟紧紧抱在心
怀里。然而再一次地,她没有还吻我,而本能地带着预示死亡的凶兽那种不祥的顽固劲,抽
开了身子。她身上反映出来的这死亡的预感似乎也侵袭了我,使我充满恐惧和焦虑,以至于
当阿尔贝蒂娜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已没有勇气让她离开,又叫住了她。“阿尔贝蒂娜,”我
对她说,“我一点也没有睡意。如果您也不想睡觉,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完全可以再呆一会
儿。不过我并不一定要您这样,我特别不想叫您累着。”我觉得,我要是能让她脱掉衣服,
换上白睡衣,她就会显得较红,较刺激,更容易刺激我的感官,这样和解就会更加彻底。但
是我有些犹豫,因为她的长裙的蓝边给她的脸容增加了一层美丽、一道光韵、一片天色,失
去了这些,我就会觉得她比较冷酷。她款款地走回来,充满了无限地温存,但仍带着忧郁憔
悴的表情对我说:“只要您愿意,我可以留下来,我没有睡意。”她的回答使我静下了心
来。因为只要她人不走,我就觉得我可以考虑将来的事情。而且她的回答里也包含着友谊和
顺从,不过这是带有某种特性的顺从,我觉得其界线就在于从这忧郁的目光后面透露出来的
秘密,在于她改变了的举止仪态——她之所以改变,一半是出于不知不觉,一半是她事先就
要使自己的举止与什么事情采取同步一致;而究竟是什么事情,我却不知道。尽管她人在,
我还是觉得,她只有象在巴尔贝克时躺在床上,穿着白睡衣,露出颈项,我才有相当的胆
量,使她不得不让步。“您既然如此客气,留下来安慰我,您应该把长裙脱了才是,穿着多
热,又不随便,我都不敢碰您,怕把裙子碰皱了。把裙子脱了吧,我亲爱的。”
  “不,在这里脱裙子不太方便。我呆一会儿到自己屋里去脱。”
  “那么在我床边上坐一会儿总愿意吧?”“那当然愿意。”不过她离着我,坐在我的脚
边上。我们谈着话,突然听见一声呻吟,节奏均匀,原来是鸽子在咕咕叫。“这说明天已经
亮了,”阿尔贝蒂娜说。她几乎皱起眉头,似乎在我家里生活,错过了美丽季节的乐趣一
样,对我说:“鸽子又出现了,春天来临了,才会这样。”鸽子的咕咕和公鸡的报晓,两者
之间的相似既深刻又晦涩,犹如在凡德伊的七重奏里面,柔板的主题是建筑在第一段和结尾
段的主旋律基础上的,自然相互间有相似之处,但是调性和节奏的变化已将它们变得大不相
同;一个门外汉打开一本有关凡德伊的书,会惊奇地发现,这三个乐段同是以四个音符为基
础,他在钢琴上用一个手指就能弹出这四个音符,然而却无法弹出这三段曲子。鸽子演奏的
这段感伤曲就是一种小调鸡鸣,它不会扶摇直升,飞向天空,却象驴叫,平稳柔和,从一个
鸽子叫到另一个鸽子,只作横线移动,从不升腾,不能将这平平的呻吟转换成序曲快板以及
最后乐章反复出现的欢乐高亢。我知道,我说“死亡”这个字,仿佛阿尔贝蒂娜马上就会离
开人世似的。看起来,事情本身其实要比事情发生的时候来得更加广泛,发生事情的这一时
刻不能包容事情的全部广度。由于我们对事情保持记忆,所以事情能够延及到将来,这是毫
无疑义的;但是事情在事情发生以前也要求有自己的一席地位。当然,有人会说,事情在将
来是个什么模样,我们无法看见,但是事情在回忆当中不一样也变了模样?
  我发现她不再主动吻我,心里已经明白,要她吻我纯属白费心机,然而只有从新吻开
始,才可能真正得到安静。于是我对她说:“晚安,时候太晚了,”我这么说,可以叫她来
亲吻我,然后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去。但是,她跟前两次一模一样,说了一句:“晚安,好好
睡一觉,”只是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这一次我没敢再叫住她,可是我的心跳得非常厉害,
没办法再躺下。我如同笼中小鸟,来回跳动,一会儿担心阿尔贝蒂娜会走,一会儿又相对平
静了一些,左思右想,心绪不宁,我心情能有相对平静的时刻,是因为我每分钟都多次反复
进行这样一种推理:“她不可能不告而别,她一点儿也没有跟我说起她要走,”这么一推理
我心里基本上就好受一些了。但是我立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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