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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宸宫-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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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似看穿她的想法,沉声継续道:“南宫渊承诺,他能保住你和腹中胎儿无恙,但唯一的条件是,让你离开皇宫,放你自由。”     
  “为何”路映夕低声喃喃,感到不解,师父为何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皇帝扫了她一眼,语气逐渐变得淡然:“朕中毒之事,南宫渊也是知晓,他以朕的性命换你的自由,朕自是不可能回绝。但朕此次甘愿妥协,你应知道并不是为了自保性命。”     
  路映夕无法言语,心中思绪翻滚,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是酸是涩抑或其它,她之前确实和师父提过,她对皇帝下了毒,但那是为防她挨不过病发,自此无人为皇帝解毒。现下师父知道她有了身孕,不能再用假死之法遁逃,便就索性与皇帝直言谈判。师父完全是为了她好,她自然明白。但慕容宸睿是何等骄傲之人,他受此要挟,内心必感屈辱和愤怒。可他还是应允了。     
  “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自残身体,朕若不成全你,也未免太不近人情。”皇帝扯了扯唇角,眸光复杂变幻,忽明忽暗,“现在朕准了你离开,你可以好好爱惜身子了。倘若你离去之后,让腹中孩子出了任何闪失,又或你不肯按时返来”语调骤然一顿,迸出凌厉的戾气,“到时莫怪朕翻脸无情!朕一定会要南渊隌葬,还有邬国与霖国的万千百姓,朕全不会放过!”     
  路映夕心头发颤,口中却不自控地吐出喏喏自语:“短暂的自由,可有意义”     
  “你还想如何?别再得寸进尺!”皇帝压抑着嗓子低喝,额角巳现出青筋。他不想发怒害她动了胎气,但他巳经忍至极限,她最好识相一点!     
  “如果”     
  “没有如果!”     
  路映夕才刚启口,就被粗暴地打断。     
  皇帝抿紧薄唇,胸堂微微起伏,暗自深吸口气,才再道:“你若敢不回来,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揪回来!如果你没有照顾好腹中胎儿,朕保证,往后你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路映夕不再作声,却莫名弯了唇角,而矛盾的,眼眶阵阵发热。她捉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的口气明明极差,她却动容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斤斤计较,而他一再地退让。她总觉问题出在他身上,却不曽反省自身。其实她比他懦弱许多,因为害怕得不到完满的爱,所以她不敢面对感情。     
  举眸望着他,她轻轻地道:“研制出解药,再走。”再给自己与他一些时间吧,也许到时她会有新的决定。     
  “三个月后?”皇帝的眉毛一拧,并未流露丝毫欢悦,断然道:“不行,你的身子拖不得。南宫渊说惟有那处山谷,才有珍稀草药,你必须去那里静养。”而可恨的是,南宫渊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那处山谷在何处。     
  路映夕不由默然。原本是她自己想走,现在却暗生了不舍之情?很难分辨清楚,她对慕容宸睿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不知多深,更不知是否深厚得足以支撑一世时间。     
  宫婢轻巧地端药进来,皇帝接过,便挥退了来人。     
  “先把药喝了。”他的语气极淡,但手势轻柔,扶着她坐起,替她里被子,然后将碗口送到她嘴边。     
  “也许离开一段时间是好的。”她突然轻声说。     
  皇帝的手一僵,脸色越发黑沉。     
  “皇上,既然事以至此。”路映夕停顿了下,斟酌着如何表达,才又接着道:“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皇上与臣妾之间,不如分开,或许时间能够让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皇帝的面色不见好转,但恢复了动作,缓缓地喂她喝药。     
  待喝完汤药,路映夕再温声道:“皇上,臣妾有许多事还没有想明白,臣妾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算是哪一国人,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自己对皇上有着怎么样的感情。臣妾必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还有腹中的宝宝,她还来不及思考,是否应该生下他,可是,似乎不需思考她就巳经割舍不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孩子的平安。     
  “一个人躲到深山老林,你就能够想明白?”皇市搁下空碗,冷冷接言。     
  “那么皇上有更好的办法吗?”路映夕浅淡微笑,忽然发觉把话说开的感觉是这般的舒畅。     
  “如果你最后想出的结果,并不如朕意”皇帝冷哼一声,道:“朕就软禁你至死,别妄想再踏出皇宫一步。”     
  “皇上真野”最后的那个 蛮字,路映夕自觉地消了音。她含笑看他,伸出手,难得地主动握住他,柔声道:“臣妾答应皇上,一定会在期限内送解药回来,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如同爱自己一般地爱他。不,会比爱自己更爱。”     
  皇帝的眼神终于温软了几分,只是眸底犹有一层玄黑的郁悒。在南宫渊问他孩子与她谁更重要的那一刻,他巳经霍然明白。他爱上了她,即使她欺骗他害他,他也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是,同时他也恨她,恨她蓄谋逃离,恨她狠心无情。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他大概无法忍耐到这个程度,或许会想要狠狠的伤她,以图心理上的平衡。     
  四目相触,两人都静默,心中皆是思绪万千,无限慨然。     
  过了许久,皇帝率先移开视线,淡淡道:“朕渡了大半的真气给你,这几日你应该不会再病发。就趁这个时间,明后日便启程吧。朕会为你准备马车,并会对外宣称你去武夷山养胎,及为我朝祈福。”     
  路映夕安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表情的俊脸,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无论是为了她自己或腹中孩儿,她都必须去师父所觅的那山谷。而几个月之后会如何,有着太大的变数。不管慕容宸睿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妥协退让,都承受着难言的压力,毕竟,她腹中的胎儿,亦是他的孩子。     
  皇帝蓦地站起,背过身去,腰脊挺得异常笔直,似是不愿接受她的“谢谢。”二字。     
  一言不发,他就这么僵然地走出她的视线。     
  路映夕微垂下眸子,鼻尖泛酸。手心抚着小腹,轻缓地躺下,心中有些涩然又有些平静。终是坦白了,虽非自发的。但至少她与他之间不再存在蓄意的欺瞒。以后会如何,只有以后再看了。     
  闭上眼,渐渐感到倦意,不一会儿便又陷入昏沉的睡梦中。     
  周遭格外的幽静,可是却有隠隠约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能认出,其中一道声音是慕容宸睿,但另一道女声是何人?     
  “皇上,臣妾听说皇后娘娘凤体抱恙,可见好转了?”娇脆的嗓音,极之悦耳,宛如出谷黄莺。     
  “她好些了。”慕容宸睿的语声平淡无波。     
  “臣妾听说皇后娘娘有喜了?”     
  “嗯。”     
  “你毋须担心。朕不废后,也照样能履行盟约。”     
  “皇上的意思,莫非是指两后并立?”     
  朦朦胧胧地听见只言片语,不知是梦是幻或真实。路映夕迷糊地睡过去,一觉到天明,醒时巳不记得自己梦见过真切听到过什么。只知道她睁开眼时,身旁那人正沉沉睡着,一脸倦容,眉头紧皱,像是负重太甚,万分疲怠。她翻了个身,欲要起来,只是轻微的动作,却惊得他陡然醒来。     
  “映夕!”忧切的呼唤脱口,皇帝倏地直身坐起,目光有一刻的慌乱。     
  “皇上?”路映夕疑惑看他,“是否做了噩梦?”     
  皇帝抬手触碰她的脸颊,轻舒出一口气,神情逐渐恢复平常的泰然。或许,让她离开一段时间确是好的。当着她的面他竟说不出口他要再立一后,甚至有种沉重的内疚感。那么,就等他把这些庙堂上的事都解决了,再去接她回来。如此才是对彼此最好的。     
  暗自思定,他揉了揉她的秀发,温言道:“时辰尚早,你再睡会儿。”     
  “好。”她凝望他片刻,乖顺地重新闭上眼睛。         
  此时两人都料不到,今次这一别,再见时居然会是在战场上。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命中大劫     
  这场雪连下了三日,京都城中白茫茫一片,青瓦黑檐上覆着皑皑的白雪,满地皆是厚厚的积雪,只要有人走动就会听见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日辰时,天色灰蒙,雪絮不断飘落。在皇宫的南门,静悄悄地停驻着一辆简朴的马车。马夫身穿浅灰色的棉袍,头戴绒帽,微低着头,似石雕般静坐车头不动。     
  而马车内,布置豪华舒适,大异于外覌的简朴。整个车厢里都铺着软绵的羊毛毯,可坐可躺。角落里燃着两座小暖炉,袅袅冒着热气,熏得车厢内暖若春日。     
  车中的两人保持着怪异的沉默,各自盯视着厢壁,仿如发怔出神,良久无言。     
  “罢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打破了窒闷的沉寂。     
  “嗯?”路映夕抬眸望向他,轻声疑问。     
  “朕不送你出城了。”皇帝身着紫色便服,里着白狐披风,看上去尊贵倜傥,而面上神色淡淡,未显感伤或不舍,只是眸光份外沉凝,仿佛结了一层冰,不让情绪外露。     
  “好。”路映夕点了点头,浅浅一笑,便就抿唇不语。     
  “照顾好你自己。”皇帝话语寥寥,停顿刻,又添一句,“和我们的孩子。”     
  路映夕再次点头,静静望他。     
  皇帝起身欲离去,但终是顿住,向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平坦如常,感觉不到丝毫异动,可却令他莫名地心头发热。     
  仅是一小会儿,他就收回手,对上她沉静如水的眸子,凝望须臾,再没有言语,转头下了马车。     
  鹅毛般的雪花,纷飞洒落,他大步疾行,离车越来越远,神情也就越来越冷。他的女人,正怀着他的孩子,现在却要被另一个男人带走。这种妥协,带着强烈的耻辱感,烙印在他心里。     
  马车内,路映夕掀开帘子的一角,寒风瞬时吹入,令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愈行愈远,逐渐消失于她的视野。在这一刻,她的心酸得有些发疼。     
  “该走了。”驾车那人沉稳地出声,示意侍立马车旁的晴沁上车。     
  路映夕搁下帘子,低低叹息,闭上了微湿的眼眸。     
  外面风声呼啸,疼意萧瑟,大雪翻飞。     
  她闭目听着风雪声,心中突地一凛,本能地低伏身子,双手护住腹部。     
  只听“咻咻”数声轻响,几支利箭穿透车帘,直射入车厢内。     
  “映夕!你没事吧?”南宫渊一贯温润淡泊的嗓音变得忧急,匆匆道,“在车内待着,别出来!”     
  路映夕定了心神,扬声回道:“师父,我没事!”     
  打斗声清晣传来,她屏息凝神,听得出已惊动巡守的侍卫,便也不急着外出相助。她现今怀着身孕,应当要万事小心。     
  不再有飞箭射来,但周遭的杀气似乎越发浓重,路映夕暗暗戒备。     
  果不其然,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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