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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个姓很少见啊。”江雁离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没印象。”
“你也没印象?”雷天宇有些失望,自从开事务所之后,他才发现,以为是冰山美女的江雁离实际上是个手段相当高明的社交家,别看她时时冷若冰霜,只有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才稍稍假以辞色,可是周围的狂热爱慕者一天也不见少,人脉之广,更是让他刮目相看,如今却连她也没听说过那位香车美人和那位海先生。
“她认识徐枫晓?那徐枫晓就愿意跟她走吗?”江雁离困惑地问,“他说什么了?”
雷天宇低下头:“说了不愿意和我再有瓜葛……”说着自嘲地苦笑,“我想,当时如果晓晓能选择重回监狱,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去的,只要是……不再见我……”
“要想他原谅你,难喔,他目前的监护人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你可以去见他?地址在哪里?也许我可以查出点什么来。”
一言惊醒梦中人,雷天宇猛地跳了起来,满头冷汗,昨天一直心神恍惚,全部注意力都在晓晓身上,居然忘了问她的地址或者电话!这下子糟了!人海茫茫,他要到什么地方去找这位神秘美女和被她带走的徐枫晓?!虽然她拿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说如果晓晓愿意见他就给他打电话,可是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假的,也可能从今天起他就见不到晓晓了!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如果晓晓就是死心眼,就是不愿意见他,那自己还是见不到晓晓!
晓晓!晓晓!你不会这样的吧!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真的已经对我死心?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爱情了吗?不会的!晓晓!你应该知道,我是真的爱你,无论你发生过什么事情,我是真的爱你啊!
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你,爱我,一辈子,我,照顾你,爱你,一辈子……
我什么都不可以问,只要你不愿意说。
所以我爱的徐枫晓,是个谜。
无论你是什么,我还是爱你,无条件的,爱你,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别人,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徐枫晓,是我爱上的人……
你不相信我了吗?真的,不相信我了吗?!
看见他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江雁离已经明白了,遗憾地摇头:“扯上爱情,你比徐枫晓还要傻……”刚要说下去,她的助手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江律师,委托人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我马上过去。”江雁离看看表,转身对雷天宇说,“今天一天没空,晚上一起吃饭,那时我再和你说。”说完疾步走了出去。
雷天宇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还在狠狠咒骂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就能犯这样大的错误,怎么就能这样让人把晓晓带走,虽然晓晓认识那个人,她也向自己保证了,会好好照顾晓晓,但是,自己怎么就会被晓晓的变化震惊成这个样子!连最基本的事都给忘了!
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惊喜,不会这么灵验吧?抢着一把抓起来凑到耳边,接待处小姐甜甜的声音传了出来:“雷主任,外线长途,给您接在三号线了。”
“谢谢。”雷天宇按了三号的按钮,只听了第一句就差点扣电话装作自己不在,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好深吸一口气:“妈?你身体还好?”
母亲在那头开始絮叨,无非是什么注意身体好好工作之类的,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雷天宇心不在焉地“嗯嗯”着,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回答。
今年春节,他又没有回去,五年前,他辞职之后,回了家一趟,可想而知的,正直古板的父亲对他竟然辞去检察院的职位而去当什么律师深为不满,先开口说了一大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理想的道理,把他好好折腾了一顿,接着,母亲就喜滋滋地要给他做媒,他一开始还以自己要回校读博,以后开业工作要紧不能分心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母亲毫不气馁地一再努力,最后他终于说了实话:“我有喜欢的人,我爱他,要和他生活一辈子,一直在一起,除了他我不会爱上别人,所以,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了。”
母亲大喜过望,急着问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给他们看看,雷天宇实话实说:“我不能,他现在……在坐牢。”
家里立刻一阵骚动,母亲苦口婆心地劝他:“世上的好女孩多得很,你何必这么死心眼,等她出来,你们俩,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不如就此断了吧,她知道,也不能怨你。”
父亲对母亲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作主就好,只要你将来不后悔。”
“你这是什么话!”母亲相当不满地说,“人坐过牢,这个污点一辈子也洗不清啦!天宇怎么能娶她?女孩子坐过牢,名声更不好听了!”
雷天宇平静地说:“晓晓不是女孩子,他是男人。”
他今天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的一片混乱中脱身的,清醒的时候已经被赶了出来,行李散了一地,身上隐隐做痛,也不知是被老爸的家法打到哪里了。
无言地收拾起东西,昏暗的路灯下,他一瘸一拐地向车站走去,影子被拉得很长,怪异地拖在地上,从那天起,他就没能回过家。
母亲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天宇,你今年春节又没有回家,是工作太忙吗?要注意身体,有时间的话,还是回来吧……”
这是父母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雷天宇心里一痛,放缓和的声音说:“是,妈,我抽空会回去的。到时候,你可要让我进门啊。”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哪里还有不让你进门的道理。”母亲欣喜地埋怨着,“你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又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的时候,母亲吞吞吐吐地说:“天宇啊……你也不小了,我和你爸的意思,你的事情,就自己作主吧,我们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妈……”雷天宇只叫了一声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握紧话筒,听着母亲再一次叮咛着,挂上电话。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连父母都承认了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晓晓,你在哪里?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我们相爱的日子?
回来啊,晓晓……
求你,回来吧……
☆ ☆ ☆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流逝着,春天,夏天,秋天,一天天地过去,事务所里女职员的套装随着季节的变化改变着,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发生着,徐枫晓,自从出狱之后,依然没有出现。
雷天宇都不知道自己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让案子彻底淹没自己,消耗几乎所有的精力,剩下的业余时间就到处寻找着徐枫晓的踪迹,几乎是托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江雁离甚至还打通了公安局户籍管理的门路,跑去查全市的户籍资料。
不但是徐枫晓,就连那位美女口中的‘海先生’也没有任何下落,这个姓这么少见,全市也没有几个,一一查过,全都不是。
唯一的线索,就是徐枫晓出狱之后的第二天,到户籍所在的街道居委会办理了手续登记,然后就完全消失了踪影。
到了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雷天宇开始下了班就开着车到处乱逛,希望奇迹发生,他真的能碰见徐枫晓或者是那位香车美人,江雁离摇头说他比守株待兔都要蠢他也毫不在意,照样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冬天又来了,十二月,就下过了一场雪,事务所里难得的清闲时光,在恒温的室内,喝着热热的茶水,看着外面白色一片的屋顶,简直是一种享受。
江雁离外调回来,在外面和接待处的小姐说笑了一阵,无非是哪里有大减价,哪里过了八点限时五折,现在买春装如何划算,马上到年底了大家今年又有红包拿之类的,接着又捧着杯热咖啡进了他的房间,笑盈盈地说:“今年分红的计划下来了没有?是照老规矩打到帐户里还是喜气一点封红包?”
雷天宇把目光从窗户外面的雪景转回来,笑了笑:“当然是打到帐户里,红包这套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里面封那么多钱,就是一百元一张的也厚得象块砖头。一点美感都没有。”
“现钱比较有真实感嘛,帐户里多几个零也是一样,没感觉。”江雁离的脸还冻得红红的,被室内的热气一熏,玫瑰花瓣般的娇媚,“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新闻吗?”
“你指什么?娱乐圈?政治圈?社会版?”雷天宇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给她,“自己看吧,可以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呸,本小姐的时间紧得很,才没有时间读什么报纸,元旦你有什么打算?有个客户是旅行社的,组团海南游只收成本价,去不去?我们事务所加起来也有这个数了,带上家属。”
雷天宇叹了口气:“雁离,我哪有这个心思。”
“嗯,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劝你出去散散心啊,不过你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坚强,徐枫晓不见了几乎一年,你居然还挺得住,没有倒下来把这个事务所丢给我一个人撑着,很不错呢。男人就是不一样。”江雁离半真半假地说着。
雷天宇扬起眉毛:“雁离,原来你也挺有幽默感的。”
“这才发现啊,你不知道的本小姐的优点还有很多,慢慢发掘吧。”江雁离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秀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我我忘了跟你说了,上次我找过了全市的汽车代理公司,他们都没有记得曾经卖给同一个车主那么多不同种类的车,就是火鸟,保时捷,奔驰,宝马……本市的有钱人不少,先后换那么多名车的倒还不多,再说,如果她真的很有钱,早就应该出名了。不可能没人知道的。”
“你的意思?”雷天宇不动声色地问。
“一,她是高干子弟,那些车都是人家送的,或者是不正当来路,不过这不可能,照你的说法,她可是个雍容华贵的大家小姐,现在又是少奶奶了,人都说,三代巨富之后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中国今天的高干子弟,还没有到那一步。”
“二呢?”
“就是她本身很有钱,夫家也很有钱,但却不爱抛头露面,更不出任何风头以宣扬自己的名气,象某些人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样,这种人唯恐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也算是中国人的通病吧,韬光隐晦,几十年来的运动,把人整怕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世家,通常教养良好,举止优雅,除了他们自己的小圈子,不在任何公众场合露面,所以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不是没有可能吧?但是,请注意,他们并不该是与世隔绝,象君家,虽然处世低调,但是真正有份量的人,还是认识的。起码也听说过,可是这位美女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那么美丽,见过的人还不都是记在心里。”
感觉到她的口气酸溜溜的,雷天宇急忙开玩笑地说:“不算我,你知道,我心里只有晓晓一个。”
明明是为了缓和气氛,是他的错觉吗?江雁离的脸色忽然一沉,马上又恢复原状,笑吟吟地说,“这第二,也可以基本排除了。”
“有第三吗?”
“有啊还有最后一种,也是可能的,那就是,那位小姐的家人,做的是不正当的生意,这年头无本生意最赚钱嘛,说不定是黑道教父夫人喔,钱来得容易,姓名什么的,任何踪迹都查不到,对啊,要是我们就能查到,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雷天宇自己想想都有点怀疑,看着他狐疑的样子,江雁离噗哧一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