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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夹在朝廷和北平之间,如果你再拿不出主意来,孤王也只好在这百十个山寺
中寻一个剃度之所,脱离这红尘苦海了。”
“王爷这就想退了,眼下群雄逐鹿,王爷难道不想分上他一匙鹿羹?”林仲
达不理会朱棡的抱怨,轻声问道。
晋王朱棡扫了自己的长史一眼,无奈地说道:“分一匙羹,不被人家炖了已
经是万幸了,分羹,咱威北军有多大斤两,难道你还不请楚么?”
“威北军实力不足以三分天下,这点我当然请楚。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我
们示求裂土,天下有何人能奈何得了我们威北军?”林仲达手指轻扣围栏,问话
像霹雳一样敲进晋王心里。
晋王朱棡身体猛然一凛,沉声问道:“仲达,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安泰皇帝让您主持威北军,而让秦王主持定西
军?”王府长史没有回答晋王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皇兄,”晋王朱棡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皇兄还不是借我二人之手看着老
四。结果,老四反了,秦王也让蓝玉给跺了!”夺位分封,大哥朱标几曾安过什
么好心思。可有他在,天下混而不乱。北方六省自顾自发展,南方百官自顾自贪
污,晋王朱棡的日子反而好过。他治下的官员没有朝廷的官员那么贪,前来封地
发展的商人为了行走顺利也不断地给王府许以好处。这种坐地收钱,却不用强取
豪夺的好日子让人留恋。如果不是允文非要削番,怎么会将大家逼得走上如仅这
一步。世事难料,总是面临这么多选择。朱家子孙想当个开心王爷都不容易,何
况寻常百姓呢。
“这就是先皇的高明之处。”长史林仲达点点头,低声分析:“他知道秦王
和燕王都有野心,而您只不过求做一个安稳王爷,所以才让秦王去柱制蓝玉,您
守在燕王身侧。这阳,秦王与蓝玉必将为了定西军的控制权斗个两败俱伤,而只
要朝廷不露出完败之势,您也绝对不会追随燕王造反。可惜先帝什么都算到了,
却没算到自己有个不套做皇帝的儿子。”
想到大哥朱标的统治手腕,晋王朱棡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头涌起一丝哀伤,
几分无奈。如果大哥还活着,时局也不会如此难以收拾吧?摇摇头,他低声问道
:“可这与眼下局势有什么关系,这仗如果再打下去,咱们也难免要卷进其中。”
“那要看晋王殿下的想法了,我这些天反复思量,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
长史林仲达老脸红了红,这个计策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对解决目前的难题十
分有效。“如果王爷想争夺这如画江山呢,在下不才,绝对无力辅佐。要是王爷
只想过太平日子,享受富贵,这个计策倒可以保王爷平安,并且可以让朝廷和燕
王都没话说。”
“孤王要这天下何用,守不住的。纵使孤王守住了,等孤王一见,儿孙们不
是还得打起来。”晋王朱棡仰天长啸,家族的悲剧他看得太清楚了,吧希望在自
己身上重演。威北军的实力,也没法让他将悲剧重演。
“那就好办了,王爷可以立刻下山,招集两方的使者,面对面交待请楚。王
爷起兵,不是为了裂土,而是为了响应北平围城时的号召,分权立宪。如果建文
皇帝尽快立宪,王爷会根据各方协议交出军权,支持建文做一个立宪皇帝。如果
皇帝不肯立宪,威北军一定起兵帮肋燕王,为立宪而战。无论谁当皇帝,若他不
肯立宪,咱们则为分权和立宪血战到底。”
“为分权立宪而战,就咱们?”津王朱棡显然没能理解林仲达的意思,迟疑
地问。
“对,不过我们只喊一句口号,不着急打头阵。反正燕王和今上谁坐稳了皇
位,腾出手来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削番。我们不如让他们都坐不安稳,反而能通
过立宪保住自己的富贵。王爷您想,燕王想当皇帝,南边的曹振,西边的蓝玉,
哪个会轻易答应。到时候,分权立宪肯定是他们起兵的借口。与其让他们去喊,
不如我们先喊出来。这样,不立宪者当不了皇帝,立宪之后,我们就有首义之功,
在民间的威望不亚于北平郭璞,哪个不好意思亏待我们太多……”
“你说什么,威北军要为分权立宪而战!”燕王朱棣忽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来,走到了使节的身边。他的身材高大魁梧,登时便遮住了使者的视线。王府的
秘密使者吓得小腿微颤,低着头回答道:“是的,晋王殿下和威北军几个主要将
领当着我和朝廷使者的面这样回答,他们说晋王无意江山,也不在乎谁当皇帝,
但如果不能实在当初起兵的目标。他们宁愿血战到底。”
“混蛋,”燕王朱棣的手指握得咯咯直响,又一伙人受了郭璞的迷惑。他恨
不得现在就将那个矮子杀掉。面前替他传话的心腹使者更加害怕,哆哆嗦嗦地说
道:“属下,属下有辱使命。请殿下治罪。”
燕王朱棣挥了挥手,语气瞬间转为正常:“你下去吧,到内库那领一百个金
币,算你这次的车马费用。注意保守秘密,不要让人知道”。
“是,属性誓死守密。”信使躬了躬身,倒退着走了出去。与燕王只相处了
一会儿功夫,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脊背。“何苦呢,伴君如伴虎。博得一世富贵,
也容易送掉小命儿。自己好好的不跟着郭大人,偏偏跟燕王身后。一念之差。咳
……?”
郭矮子并不矮,虽然好友们习惯戏称其矮子。特别是见识和手段,当世少有
人能在其右。可惜这人最终走到了自己的对立面。燕王踱着步,在房间中慢慢思
考对策。晋王这个答复并不算新鲜。在此之前,北平春秋上已经提出了这个口号,
“不立完,血战到底”,还有一群年青军官在声明下面签了字。不用想,朱棣也
知道这些军官身后站着谁。虽然和郭璞等人一直保持着团结奋作,但两派争执已
经紧锣密鼓。不到万不得已,朱棣不想流血,一旦内部打起来,自卫军肯定大伤
元气,反而给朝廷留下了机会。但让郭璞等人知难而放弃平等诉求,也不容易。
毕竟眼下天下群雄打的都是这个旗号。无论他们是否真心。
“难!”燕王朱棣眉头紧锁,拿不定主意。自从朝廷采取守势后,自卫军就
没和讨逆军打过一场像样的战役。分界线上,双方之间零星交火时有发生,但那
都是试探性交火。彼此寻找对方破绽的试探。耿炳文不敢北上,自卫军内部矛盾
重重,无力南下。只能维持着一个不尴不尬的局面。
晋王要护宪。如果自己和允文都被推翻了,他就顺理成章成为立宪皇帝了。
好一个如意算盘。恐怕他这一闹,南边的蜀王,湘王,和西北的蓝玉都会响应吧。
武安国呢,他和曹振想做什么?把爵士会分为两级了,改名叫国士院和平民院,
什么意思?自己的实力,诸侯的作为,武安国和曹振的新鲜举措,一件件徘徊在
朱棣脑海,让他心情烦躁。
“王爷好像很愁啊,能不能让小僧帮忙参详参详。”门口响起一声不明不阳
的问候,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不用抬头,朱棣也知道谁来了,如果此人算天
下第二厚脸皮,还真没人敢当第一。将燕王卖给了靖远军,过后却像没事人一样,
三天两头往朱棣的临时居所里跑。这事儿全天下除了他姚光孝,没人好意思这么
干。
“大师前来,不知道是来帮我看风水,还是看数?”燕王朱棣没好气的回答
了一句,姚广孝私下发起的造神运动曾径蒙蔽了一批军官,但随着北平的《平等
宣言》发布,燕王的天命论越来越没市场,这让朱棣对他十分失望。
“看时局。”姚广孝嘻嘻哈哈地凑上前,顺手抓起书架上的一支毛笔,擎在
于里,遥遥地指点江山。
“行了,大师。看完了时局,然后再卖我一次,不知道这次大师准备把我卖
给谁啊!”
听了此言,姚广孝脸皮再厚,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红。声音转低,有气无力的
强辩道:“殿下,小僧几曾卖过殿下,那次是敌人凑巧,小僧策划失误。殿下怎
能和他人一样怀疑小僧的忠贞。不信您可以修书给李增枝,他如果回信说内奸是
我,小僧立刻自尽在殿下面前”!
“行了,李增枝出了家,不问世事。可比你这个口念佛经,眼睛却死盯着滚
滚红尘的花和尚高尚得多。两军之间的旧事,他当然不会说。”燕王朱棣冷笑一
声,打断了姚和尚的辩解,口气慢慢转硬,“当年曹袁相争,巍武帝也将通敌密
信全部焚了,永不追究。可日后有人不知道好
屋子内的气氛登时凝重,燕王朱棣满脸阴云,目光如电。姚广孝不再敢说笑,
伸出僧袍,不住地擦光头上的冷汗。后退几步,躲到廊柱的阴影里,声音犹如鬼
魅低吟:“小僧怎敢对燕王不忠,燕王的前途,即是我佛的前途。支持了郭大人,
小僧能得到什么好处?”
“你明白就好。”燕王朱棣转回自己的座位上,危襟正座。“说吧,你给孤
王带来了什么
有些人,天生喜欢当奴才。给他些好哦啊,反而会失去他的忠心,认为你没
威慑力。姚广孝显然就是这种人,见燕王在位置上坐好了,轻手轻脚从柱子后的
阴影里走出来,在桌案前恭恭敬敬站直了,低声说道:“小僧有一计策,却不知
主上下不下得这份狠心……”
燕王朱棣长身而起。抬手,利剑出鞘,寒光四射,姚广孝的秃头和三角眼都
映在剑身上,说不出的阴冷。“王者乃取人之道,若无法收其心,不若先收了他
的尸体……”
“喀嚓”,半空中响起一个焦雷,闪电照亮燕王朱棣阴森的双眼。
《明》第三卷国难第十一章天问(四)
帝王的字典里没有“妥协”一词,千余年的历史表明,妥协,即意味着软弱。
对敌手的软弱,就是不珍惜自己和追随者的性命。
看着姚广孝留下的玉珏,燕王朱棣清醒的意识到布政使郭璞错在了哪里。他
为保孤城,提出《平等宣言》没有错,为了争取诸侯支持,首倡《立宪与分权》
也没有错,他唯一的错误就是,不该在自己身体康复后,毫无戒心的将北六省的
最高权力交回来。
“如果郭璞不肯将北六省的最高权力交出来,姚大师会来么?”燕王朱棣扪
心自问,答案很清楚,不会!
姚广孝这种人是不折不扣的投机者,依附在某个强者身上,出卖自己的阴谋
和才智,从而名垂史册,是他们人生的唯一目标。这种人,在和平时代无出头之
日,乱世才是他们的最佳生存场所。他们喜欢乱世,喜欢流血,只有这样,才有
机会出售他们过人的智慧。至于有多少白骨成就了他们的智者之名,他们不会考
虑。因为他们是精英,而那些倒下的都是他们成为精英道路上天经地义的牺牲品。
偏偏历史上写满了对这种人的赞歌,无论他们择主而待还是择主而噬,都描述成
“善于聪明机变。”
自己必须尽快有所行动,否则这位姚大师肯定会掉转枪口。不但是姚广孝,
还有这些天来向自己表示忠心的大部分军官,北六省的大部分官员,还有那些财
团首脑,他们也会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