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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川接着说:“但是后来啊,杨晓嘉对我说,你看,我们毕竟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了解对方,你想我的时候,就想着‘杨晓嘉现在一定也在想我呢’,心里就好受多了。我试了试,的确好多了。”
张杨便在心里默默地想:“穆尘啊,穆尘,你在干嘛呢?不管你在干啥,肯定心里都在想我吧?我也在想你……”果然,心里的疼痛似乎变淡了。
张杨惊喜地跳起来:“真的管用!”
张海川愣了一下立马喊了起来:“怪不得问我这样的问题,你丫想谁呢?哪个不在场的美女?张杨你活了十五年终于开窍了呀!”
张杨这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没有没有。”
“没事儿,”张海川软磨硬泡,“你看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你就告诉我呗?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现在……不能说,也许还没到时候,也许我一辈子都不能说……”
与此同时。
穆尘坐在郊区的一个湖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张杨想我了?”
眼前都是闹喳喳的人,这里是一个片场,剧务组们都忙得找不着北。穆尘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甚至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但这一次他却主动要求在剧务组帮忙,无偿帮忙。
剧务组的人都很惊奇,平常有一些来片场的小孩,虽然也有帮帮忙、不要报酬的,但他们仅仅是玩,来凑热闹。但这个拄着双拐、看起来很单薄孱弱的男孩,却似乎不是来玩的。
他的眼神与别人有异,眼神里写满了复杂的情感。让别人觉得,他一定经历了什么事,才使他拥有超出年龄的早熟。
穆尘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部电影是一部gay片,而且是悲剧,是导演亲身的经历。许多感情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共鸣。
他独自一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想让张杨静一静。最近的事情太多了,两人都有些应接不暇。有许多事情,需要人仔细去衡量、揣测。感情无关利弊,但是每个人都错不起。
虽然很想念张杨,但他不愿意耽误张杨的一生中的大事,因为他也明白,自己也许很快就撑不住了。这几天来,他经常剧烈地咳嗽,喉咙里一片腥膻的血味。
那天清晨他盯着张杨看,就是想要把所爱之人的一点一滴都刻在心里,想得实在不行了,就像放光盘一样看一遍,以缓解心头的疼痛。
晚上,姑姑来到了张杨的家里,张杨有些意外,因为姑姑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姑姑在沙发上坐下,直接切入主题:“张杨,你去没去你们学校贴吧看看?”
张杨的心头一沉,难道姑姑都看见了?
“看了。”
“你跟姑姑解释一下你们学校贴吧上是什么意思吧。”
“姑姑你……也去我们学校贴吧了?”
“嗯,我看到有个同学发了好多你和另一个男孩的照片,还说你们……什么什么什么的,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那是楼下的那个男孩吧,你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而且一直在一起上的学。”
“嗯。”
“你跟姑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姑姑的表情有些痛苦,“那是谣言,还是真的?那些话?”
张杨说得有些吃力:“谣言。”
姑姑松了口气:“我觉得就是谣言。”
张杨咬咬牙,说道:“我们的确一直都在一起,因为我们从小就是朋友,而且他人很好,又需要帮助。但我们仅仅是朋友,平时上学放学都是我骑车载他,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最近有一个女生开始缠着我,我讨厌她,她就发一些莫名其妙的照片,我实在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姑姑就像在法庭上听到了自己无罪释放。
“那就好,姑姑实在是太担心了,看来这只是误会,太好了……”
张杨也像听到了自己无罪释放。
姑姑:“不过那个女生是怎么想的,这影响也太不好了吧,总之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好了,姑姑希望你长成一个独立的人。”
“我会的。”
姑姑了解了这件事之后就要走了,走之前照例说一句:“现在多高了?”
“差几毫米一米八。”
“挺好的,你快中考了吧,好好复习,你想报哪个志愿?”
“体育高中。”张杨毫不犹豫地说。
“继续打篮球?”
“……是打排球。”
“哦,对对对,是打排球。不错,你小学、初中在市里省里拿那么多奖管用了,不过文化课也要好好学。”
“好。”
张杨趴在窗户上看见姑姑走远了,拿起手机拨了张海川的号。张海川刚接起说了一声喂羊羊,他就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张海川,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喜欢穆尘。”
张海川似乎没反应过来,张杨又接着说:“你听到了吗?我是张杨,田静思说的是对的,我喜欢穆尘,我们从小就在一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是张杨。”
“靠!张杨你脑子抽风了!你太威猛了,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等等,你那边是不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不是!”张杨大声喊道。
“你……你真喜欢穆尘?”
“是的!”
“你丫的喊什么喊啊,我真是服了你了,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受刺激了?”
“没有,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你在证明给谁看啊?你先冷静下来!”
“我就是在证明……我喜欢穆尘,喜欢了好久,为什么喜欢同性的人这么难……”张杨笑了几声,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后背靠着墙,慢慢地蹲下去,眼泪立即划过脸颊,“为什么这么难?必须藏着掖着,就像抱着赃物一样,不敢被别人发现。为什么连爱一个人都是不对的?我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不正常,这不是我的错……”
张海川没看过张杨哭,有些着急:“张杨你在听吗?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喜欢一个人没有对和错,谁规定了喜欢异性是对,喜欢同性是错?丫就喜欢同性了,你们管得着?”
“嗯,管不着,”张杨抹了一把眼泪,“大川就喜欢同性,我们管不着。”
张海川一看张杨没事了,便开始盘问:“你跟穆尘分手了?”
“不我们不会分手,他去旅游了。”
“哦,那要不要我去你家哄哄你?”
“不用,大川,真心谢谢你。”
挂了电话,张杨把穆尘未更完的小说下载下来了,拷到MP4里,反反复复地看着,一边看一边不由自主地流泪。
在姑姑那里说了谎,心里就不踏实,真的想找一个人证明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gay片导演的故事是下一个短篇小说中讲的。我觉得说“gay片”是在侮辱这种感情。感情中,孰对孰错……
第17章 第十六章、永远
“同学们,还差几天就中考了,这几天呢,成绩也都改不了了,大家就看看死记硬背的那些东西,好好休息休息,别累着,调整状态……”
张杨百般聊赖地枕着胳膊看着滔滔不绝的老师,旁边的张海川捅了捅他,小声说:“我最近练了一个神功,可以睁着眼睡觉。”
“你是张飞的后代么。”张杨说。
“你看。”张海川眼珠子一瞪,就跟入了定似的不动了。
“你这不是睡觉,”张杨乐了,“你这是挺尸。”
张海川也笑了:“我发现你最近总是神情恍惚,而且老师一说中考没几天了你就傻乐。”
张杨很不可思议地望了张海川一眼,这小子神经粗大的时候粗到无限大,细心的时候细到无限……心?真看不出来他的智商随潮汐变化。
怎么说呢,穆尘说,中考完了就回来了,所以还是盼着中考的。穆尘是不是不想打扰自己中考?但是仔细一想,又不知道他回来时的开场白是什么。嗨,你好?好久不见?
说实在的,张杨挺生气的,那天在泡桐树上睡觉他就告诉穆尘,千万不要走,谁知道穆尘还是走了。更主要的原因是,张杨根本不明白,穆尘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一个月,有什么用吗?又不是小小孩,丢了一个东西哭一鼻子就好了。
感情不是溶液,加上时间就会稀释。
张杨在志愿上填了三个体育高中,张海川说他这是自讨苦吃。自己在身后画了条河准备背水一战。
张海川说:“羊羊啊,你说咱们不一定还能不能在体育高中相间见……”
“怎么不能啊,你不是也报的体育高中么?”
“我真服了你的理解能力了,”张海川举了举大拇指,“这不是废话么,我还说能遇着两次呢,一次看考场,一次考试。”
“那你不得努力了?”张杨说,“我也光指着理综能给提提分……”
数日后,张杨顶着烈日从考场……好吧,“烤场”中走出来,身边都是熙熙融融的人群,他突然很想念穆尘。中考完了,也该回来了吧?
他拿起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穆尘打个电话,发了半天呆才想起来穆尘关机了。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衣兜里。忽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穆尘?”张杨忍不住小声惊呼起来。
他接起来:“喂?”
“嗯,”熟悉的声音传来,穆尘那边似乎也很乱,张杨分不清嘈杂的声音,到底是哪一边的,“张杨,你考完了吧?”
“完了,我出考场。”之前堵在心头的千言万语似乎都憋死了,两人无比正常以及悠闲的语气好像是在聊音律……
“哦……你刚为什么叹气啊?”
张杨愣了:“我刚没叹……你在哪儿!”
“你说呢,”穆尘很温和地笑了,“我怎么知道你叹气了啊?”
张杨猛地回过头去,看到穆尘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瓶水冲他挥着胳膊。
“我看见你了。”
“过来吧。”
张杨走过去,看到穆尘纯净的笑脸,嗓子有些紧。一个月不见,穆尘好像长得更好看了,清秀得如同江南女子一般。
“既然考完了就走吧。”穆尘把水递过来。
“我包里有水,”张杨说,“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嗯,我看着你考最后一门进考场了,就是怕影响你答题就没叫你,”穆尘把水塞给张杨,“知道你肯定带水了,这水是冰的。”
张杨的胳膊碰到了冰凉的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接过瓶子一通灌:“有人等感觉就是不一样。你这一个月去哪儿了?”
“去了郊区的一个湖,有个小度假村,没多少人。那里有一个片场,户外的,我在剧组帮了帮忙。”
“可以啊……”张杨肃然起敬,这样的闲情雅致他可没有,“那儿环境不错?”
“挺好。不过这么长时间在郊区待着,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与世隔绝了?那你不是该问问题么,近几年可好什么的。”
“哦?”穆尘饶有兴致地想了一会儿,“最近流行哪部韩国电视剧?”
张杨乐得抱着肚子停不下来:“穆尘你真是个好玩的大坏蛋!”
两人坐公交车回家了,一路上无言。快下车了,张杨才说:“去我那儿吧。”
“好。”
到家了,张杨一下子就把穆尘按在玄关的墙上,吻了过去。穆尘有些惊讶,瞪大眼睛靠在墙上,因为太近而不能聚光,眼前是模糊不清的张杨,只能看的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和轻轻颤抖的睫毛。
这个长长的吻终于结束了,穆尘:“你想干什么啊。”
张杨笑了笑,他就等着这个问题:“想让你知道,你出逃的目的没有达到。即使你出去一个月,我对你的感情也不会变淡。还想让你知道,那么仓促就出逃了是很傻的。”
“哦……是吗,不是出逃,”穆尘苦笑了一下,“我也发现了。但我只是怕耽误……”
张杨突然有些愠怒:“耽误什么,你觉得你走了我就不耽误了吗?天天上课净想你了,心里总是不踏实……这就是不耽误吗?”
穆尘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张杨叹了口气:“穆尘,咱下次能不能不玩失踪了?”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