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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蓝是红,也不像紫。两种对比色混杂在一起,让人心里很乱。
张杨望着这不太美丽的颜色,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
如果能和你一起到天空的那一边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道别
张杨陪着穆尘走进了杨晓嘉所在的画廊,一进门就看到张海川坐在沙发上。
“哟,小绵羊!”张海川站起来一拍张杨的肩,顺便看了一眼身后的穆尘,马上想到了张杨向他坦白的秘密,觉得有些尴尬。
杨晓嘉闻声出来,一见到他们两人就笑了:“做吧,让大川给你们泡茶。我这儿还有点儿活,经理不在,你们随便坐。”
在外面看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画廊,里面的装修却别有洞天。张杨第一次来,不停好奇地打量着。
杨晓嘉忙活完,就走到大厅里,紧挨着张海川坐下。穆尘听着他们一边叙旧一边胡扯,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真是羡慕啊,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就是最大的福祉吧。
可惜他和张杨还能在一起多久呢?不过他已经有办法了。
“你们看上边的那几幅画,”杨晓嘉满面春风地往上指了指,“那些油画都是我画的,卖出去四幅了。”
张海川也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张杨不懂行,却能看出这些画都色彩鲜明。他想起了穆尘的画,一般都有着浓厚、压抑的色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杨晓嘉和张海川两个人的前途那么宽广,可是他们的……已经不是未知数了,就是一条悲剧的路。
要走的时候,张杨说:“大川,晓嘉姐,其实这次我是来向们告别的。”
张海川愣住了,杨晓嘉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说:“你要……走?去哪儿?”
“去美国,我姑姑要去,我必须跟着。”
“那看样子你不愿意去啊。”
“怎么会愿意呢,”张杨看了看穆尘,“这边有太多我舍不得的东西。”
张海川:“那你不跟着去不行吗?”
“肯定不行,一是我姑姑的态度很决绝,二是我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
张海川:“那你跟你姑姑一刀两断呗,上到高中就行了,我们还是有钱给你做本的。穆尘也有钱,活下来不成问题,你像你晓嘉姐,在这儿打工挣的钱也不少。”
杨晓嘉跟张海川对视了一眼,看着张杨很坚定地点点头。
“我姑姑肯定不同意,”张杨叹了口气,“养这么大就飞了,多不值。”
张海川重重地砸进沙发里,用手捂住脸:“怎么会这样啊……那穆尘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穆尘笑了笑。
“……”张海川看到他这意味深长的笑,总觉得穆尘有办法,只是不愿意说。穆尘虽然很弱,却一直是张杨的靠山,而且给人很有谱的感觉。
杨晓嘉耸耸肩:“那……就没什么办法了,张杨,再见吧。”
“好,”张杨挤出一个很惨的笑容,“我走了之后,你们把穆尘当亲兄弟一样对待。没准儿我还会回来,反正这些都没准……”
“那必须的。”杨晓嘉看看穆尘,很坚定地说。
两个人慢腾腾地往回走,张杨去买了两个冰激凌边走边吃。
他们路过海滨公园,顺便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张杨突发奇想:“穆尘,你说这样行不行,咱们去丽江当卖场歌手,你拉提琴我弹吉他,能挣钱还能在一起。”
穆尘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觉得可行。”
“你愿你看着我死么?我死了你就一直在丽江守着我?”
张杨沉默了,他突然想起了穆尘的身体每况愈下。
“那怎么办啊……”
穆尘耸耸肩,把手搭在张杨的腿上。
……
小区拆迁了,穆尘在另外一个海边的小区租了个房子。海边的房子都特别贵,领的钱不够,于是他只能挑小房子。
张杨在房间里帮着收拾东西,不大的房间,却洒满了阳光,让人心里有种痒痒的温暖。张杨心里总是提着一块石头,拆迁就要领赔偿,赔偿金一拿到,恐怕就要走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面对穆尘却始终是一副笑脸。
“我现在特别怀念咱原先的小区。”穆尘坐在钢琴凳上,他执意让搬家公司把这架钢琴抬过来。穆尘特别钟爱这架钢琴,深棕色夹杂着黑色的条纹,就像阿尔卑斯糖一样。
“就是,虽然好多楼都是烂尾楼。”张杨笑笑,他们原先的小区的确有许多烂尾楼,甚至没有名字。原先的开发商因为资金问题,跑路了。这也是拆迁的原因之一。
海边本是宁静安详的地方,却高楼林立,挡住了海风。他们原先的小区是一个例外,虽然烂尾,但环境相当优雅,绿化得相当好,都是四五层的西式小别墅。整个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安安静静地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就像跟闹市隔绝开来一样。
因此,穆尘给那个小区起名叫“虚幻之地”。
他们都觉得很值。因为烂尾,所以房价不高,他们才得以在那里栖身,并且,相遇。
可是,如果没有相遇的话……此时也就没有这么多痛苦了吧。他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铁轨,一直好好地走下去。
这段时间里,穆尘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弹钢琴,而张杨每次都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坐着。穆尘消瘦苍白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动地跳跃着,除去音符,他本身就是一幅美丽的画。
张杨觉得自己的泪腺罢工了,即使是在这种充满了绝望的境地里,他也没有一滴眼泪涌上来。似乎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无所谓了。只是在听穆尘弹奏悲伤旋律的时候,心里翻滚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哀怨。
偶尔姑姑会打电话来“问候”,实际上就是看看张杨想开了没有。
他说过,“他们是比血亲还重要、还难以割舍的人,并不是谈恋爱”。的确,没有人会理解他们。
他们从小就是寂寞的孩子,没有亲情,只有这种爱能给予他们安全感,是他们的一切。而今这一切竟然要被眼睁睁地剥夺了,谁能承受得了?
何况这是同性之间的爱,从来都不被认可,尽管都是爱,也只能像地下工作一样,一边惶恐地看着别人的动作,一边过着自己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Unspeakable
在姑姑的再三督促下,张杨开始收拾行李了。翻找整理的期间,他的心上总是泛起一种酸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望着空白的墙壁发愣。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很不甘。为什么自己的感情不被尊重,为什么自己的生活必须要别人牵着走……
“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吧。”张杨突然问穆尘。
“我的样子,你还记不住吗?”
“那倒不是,但起码……我看到你的照片,就会更直接地记起你。”
穆尘轻轻摇头。
“为什么?”张杨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没有照片,”穆尘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切,“我们都是没有照片的人,一旦消失,就干干净净,只有几个人能证明,我们来过。”
张杨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难受:“那我们现在去照,然后马上洗出来。”
穆尘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必要了。”
“什么意思?”
“真的,你暂且信我一次,不用。”
张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强求。
……
终于,张杨接到了姑姑的电话。电话那头姑姑雀跃万分:“杨杨,准备好了没?我们明天就走了。”
张杨心里顿时停跳了一拍,最不希望的事情总算是来了。他想起了穆尘说的一句话,这是我们的命运,都是早晚的事。
“准备好了。”
“哦,杨杨从小就那么懂事,你想明白了吧?”
“……不用管我,”张杨很艰难地说,“赔偿金多少?”
“一百二十万,我就说当时买那套房子对了,当时房价便宜。虽然是烂尾楼,但面积大户型好,还沿海,就知道总有一天会升值,如果不烂尾就得翻倍……哈哈。”
张杨也艰涩地干笑了两声。
放下电话,穆尘盯着张杨的眼睛,很平静地说:“你要走了?”
“明天。”
“哦……这么快。”穆尘垂下眼睛,盯着自己搅动在一起的手指。
张杨勉强挤出一个笑:“我很快会回来。”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我就说中国的许多景点我还没玩过。”
“你姑姑不可能允许。这里对于你来说,是一块是非之地。”
张杨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穆尘抬眼看了看张杨僵硬的笑脸,心里很难受:“张杨,我不是小孩。这事谁都没法接受,实在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吧。”
张杨摇了摇头,把笑容收起来:“没事。那我们……差不多就这样吧。”
“嗯。”穆尘微笑着看着张杨,眼圈微微红了。
彻夜无话。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度过最后在一起的时光。熬到半夜,张杨终于熬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穆尘看着张杨拧在一起的眉毛,笑了笑,在他的脸上抚摸了一下。
张杨在梦里说了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接着就急促地大声说着:“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穆尘听着,心都要绞到一起了。他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用那种方法吧。
张杨在梦里哭了起来,泪珠前赴后继地滚落下脸颊:“没有你了我还怎么活啊,以后我怎么办……我不想再活了……”
黑暗中,穆尘暗暗握紧了拳头。他轻轻摇晃着张杨:“我在这儿呢,张杨,小绵羊?”
张杨惊醒了,一下子弹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是湿润的:“我哭了?”
“嗯。”
张杨叹了口气:“唉……梦到我要走了。”
“已经不是梦了,不过——”穆尘很坚定地看着他,张杨甚至在黑暗中感受到穆尘亮晶晶的眸子,“我不会让你走。”
张杨擦掉脸上的泪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过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也就是说,我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那怎么办啊,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
穆尘:“你还记得穆少侬的研究吗?”
“……记得,”过了好几秒,张杨才反应过来,“你要干什么?”
“如果有人想给来世的自己送东西的话,就要割下来自己的一块皮肤;把那个物品绑上自己的皮肤,然后摧毁掉。”
张杨觉得自己浑身都战栗起来了,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解脱之前的难以置信。
穆尘笑了笑:“我一直在想啊,到底怎么办呢?这辈子我们的命运已经定了,但是我们实在接受不了。这辈子实在活不下去,就等下辈子吧。你愿意吗?”
张杨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会有意外吗?”
“没有,已经有人试验了。”
“你确定?”
“嗯。”
“那……这样再好不过了。”
穆尘推了一把张杨:“去床上睡会儿吧。”
张杨愣了一下,随即向卧室走去。他觉得每一步都很艰难,这是走向终点,也是走向解放,同时也是走向幸福。
穆尘走到厨房,打开了瓦斯,顺便用小刀在手心上割下一块皮肤。
……
穆尘走到床前,俯下身吻住张杨,然后把沾着丝丝猩红的物体塞入张杨的手心中。张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瓦斯的气味,穆尘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盒火柴。
他坐在床头,扣住张杨的手,看到他的眼角划下了泪痕。
穆尘叹了口气,同时也在心里暗暗高兴。
我们终于解放了自己,不用那么累地活着了。
“再见。”
穆尘微笑着,轻声说,随即划亮了火柴。
火柴刺破了黑暗,划出一道绚丽的光芒。
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说,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