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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攻既狩-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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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半小时,安塞尔翻完了手中一篇早上未读完的小说剩下的部分,没有按桌上的铃叫人上来,而是自己端着空的点心盘子,掩了门下楼。
  经过会客厅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瞥了一眼合上的雕花木门。越过走廊拐角处的大理石雕像,下楼,到厨房,搁下手中镶有金边的白瓷盘,然后绕到鹰舍去,放了斯诺出来,一人一鹰再次进到厨房,端走那盘摆在料理台上新鲜出炉的煮田螺鹅肝酱沙司。
  安塞尔捏起一小块田螺肉,喂给站在他肩膀上的斯诺,自己又拣了一块,一边吃,一边上了楼。
  角落里,捧着小份的提拉米苏,舔着手指头的小男孩张了张嘴,目睹了少将大人偷食的全部过程,他迅速的坑下头,埋首于甜蜜的糕点之中,用以驱散对那个大人的害怕。
  半个小时过去,伊芙来到二楼楼梯口处的会客厅,敲了敲门,在征得里面的人的允许之后,打开门往里走了两步,比划着手势,跟在身后的小孙子一边看她的手势,一边奶声奶气的为她翻译:“伊芙祖母说,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她问,你们准备现在就餐吗?”
  端坐于镶金边的,蓝色天鹅绒缎面木椅上的君非倾略欠了欠身,回复一句:“多谢,即刻便来。”
  君非倾结束了与傅永隽以及赶赴到这里的傅红岩的对话,傅红岩将笔记本电脑收回公文包内,起身,跟在君非倾的后面,由走在前面的伊芙领着,去宴会厅就餐。
  纯白的宴会厅虽然不大,却很是精致,不显得单调乏味。墙壁的四周以及天花板上装饰着各式各样的浮雕,自然一体,不觉杂乱。门的旁边和壁炉的两侧分别挂着几幅大型的风景油画,画面宁静优美。
  君非倾三人落座于长方的餐桌上,伊芙让下人端菜上桌,今天的晚宴是法式料理。松露、鱼子酱、鹅肝,这些常见于高档餐厅的食材,经由斯托克专门派给安塞尔的私人顶级大厨烧制出来,口味绝对正宗地道。
  不过比起松露鹅肝,安塞尔喜爱的菜肴是焗蜗牛,田螺肉一类的,搭配着香溢满口的芝士,一餐只吃它都没有问题。
  所以我们可敬可爱的厨师长特地为挑食的少将大人烧了份芝士焗蜗牛,让人送上三楼。当然,不会是堆成小山状的满满一盘。他得为少将大人的身体健康着想。
  君非倾没有动刀叉,而是淡淡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站立在一侧的伊芙招呼手边的佣人解释道:“请三位先吃吧,不必等安塞尔大人。”
  此时估摸着安塞尔是呆在书房里看书看的废寝忘食了,伊芙在席间,抽了趟工夫,给少将大人把晚饭给端了上去。
  三个人安静而迅速的吃完了这一餐,君非倾不是个吃饭的时候爱讲话的人,傅红岩傅永隽在他的面前更是如此。他们一同进餐的次数,从未突破一只手的手指数。
  晚餐结束,君非倾坐安塞尔的老爷车送了傅红岩一程。驾驶室与车后座是分隔开来的,除非你按键连接上驾驶室的通讯喇叭口,否则就算你在后座吵架吵的炸开了锅,驾驶室里也不会听到一点点的动静。
  “该交代的基本上都交代了。至于王冉(君敬兰的心腹),随便你怎么处置。别让他死得太快太容易就行。”
  “那君敬兰那边?”
  “找个理由,随便说是把王冉外派或者找他小情人厮混去了都可以,君敬兰听你的,目前。不是么?”君非倾浅淡的嗤笑出声。
  傅红岩点了点头。
  君非倾斜靠着车窗,以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这段时间以来早已熟悉的风景,闭上了眼睛:“快了,不出半年……”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或者只是简单的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君非倾的自言自语消散在擦着车身快速流窜过去的空气当中。
  再后来,事情的预期比君非倾的保守推测早上了三个月。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安塞尔的力量,如虎添翼,一举夺回了原本就是他的所有一切。
  只是,当安塞尔站在君家后山的山坡上,逆着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向他伸出手来握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了四个字,礼貌而疏离——“合作愉快”。那个时候,他强压下去的,隐约冒出的遗憾念头,如今想来,究竟是什么。
  不过,纵使他君非倾当初如何错过,错过了什么,叫他重回那时,不管多少次,他的决定都是一样的,从来都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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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傅红岩,回到小城堡,问了正抱着睡着了的小孙子去卧室的伊芙安塞尔在哪,君非倾点点头,上了二楼。
  小会客厅的房门半掩着,透出来的白炽灯光明亮而温暖。君非倾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会客厅的风格与餐厅的不同,整个房间洋溢出的,是一种华贵而温馨的氛围。四周的墙上挂着巨大的壁毯,一幅画就是一个生动的中世纪小故事。整个房间的基调,是金色与淡蓝色,辅以柔和的米色。
  单是色彩,就要丰富于纯白的宴会厅。木质地板的中央铺着厚实绵软的花纹地毯,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个金边蓝面的小圆桌,桌子的四周散落安放着三四把相同款式的靠椅,有有扶手的,也有没有扶手的。桌子上还放有过去贵族们用于休闲以及打发时间的棋类游戏和书籍。
  墙边的台子上,随意摆放着一两件德国的金银船,和烛台。
  安塞尔背对着门,支着一条腿,坐在壁炉前,脚踩在沙发上,让斯诺抓着他的膝盖立着,沙发旁边的矮脚凳上放着几盘已经吃过的饭菜。
  他手中托着一盘油炸小黄鱼,嘴里叼着一条,在给爱宠斯诺喂食。
  少将大人只有在面对爱宠斯诺的时候,才会如那在壁炉中尽情燃烧的壁火一般,展露出他全部的生活情趣与爱心。
  君非倾走到他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一人一鹰的有爱互动,站了一小会儿,抬手拂去一根不小心落在安塞尔发间的雪白绒羽。
  发间的细小动静让安塞尔注意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君非倾,他后仰起头望向他,嘴里还叼着油炸鱼的半边尾巴。
  君非倾不禁有些想笑,笑出声的那种。
  但他并没有笑出声来。
  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泛着淡淡银灰的浅淡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这是君非倾第一次看清安塞尔的眼睛,完完全全的,毫无遮掩的。它们美得实在是不像话,文采飞扬的君非倾此刻,竟找不到合适贴切的词句来形容这一双眼睛。
  美得几欲令人盲目。
  安塞尔静静的注视了低头凝视他的君非倾一两秒钟,收回目光,嚼碎了炸得崩脆的鱼尾巴,从盘子中拿起另一条鱼,逗着斯诺:“早点休息吧。”
  说完,安塞尔便不再多说。
  望着没有秉烛夜谈打算的安塞尔,君非倾识趣的留下一句“晚安”,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安顿好了小孙子,伊芙上楼来端走了安塞尔的餐具,找来鹰仆接走斯诺回鹰舍。等她再次上二楼会客厅,望见安塞尔换了个位置,曲腿盘坐在壁炉前的羊毛毯上,脚前方是一支背面朝上的手机。
  她走到壁炉前,往里面添了一块木头,然后坐到安塞尔的旁边。
  【已经很晚了,不早点休息么?我记得Ryan小姐说明早要过来一趟。】伊芙比着手语。
  安塞尔将手机往远处踢了踢:“斯托克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打电话给你,你就回我的话,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人的。不管他送什么名马、珠宝来贿赂。”
  伊芙无声的笑开:【哦,我会如实转告给他的。不过,说真的我很喜欢他这回送给我的红宝石胸针,我可以不退还给他么?】
  “既然他送,照单全收好了。”安塞尔又补充了句,“城堡里还是不要安装电话,杜绝骚扰。”
  伊芙眼角的鱼尾纹加深,斜着眼睛好笑的看向安塞尔。她从斯托克安塞尔兄弟俩刚出生起就看着他们俩长大,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能扰乱性情寡淡的男人情绪的,除了他的兄长——用安塞尔少年时期说过的话来形容——绝无仅有的强大到变态的无耻之徒,世间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
  因为安塞尔突然临时的休假,让斯托克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他的中东之旅,赶回来接手安塞尔未完成的事务,其中有部分还是他硬塞给安塞尔的任务。没捞着便宜的斯托克加班加点后,夜里总是要打个电话骚扰一下“病假中”的安塞尔,表面上是对弟弟嘘寒问暖,背地里是不想让安塞尔休息的舒服。
  而且,斯托克总有无数种理由和办法,让安塞尔掐不掉他的电话。
  今晚上的电话里,他一直在表明工作是多么多么的繁忙,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同时提到他找不到一个合意贴心的人来料理家中的事物,三番五次的说起伊芙的名字,对安塞尔旁敲侧击。
  安塞尔成年后搬出家族的时候,除了伊芙老管家,其他的仆人一个都没有带走。资历甚老,有着丰富经验的管家不管到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斯托克一直没放弃过挖安塞尔的墙角。
  伊芙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明智的换了一个话题:【君先生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他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虽然君非倾看上去仍然显得消瘦,精神样貌却已经恢复如初了,甚至比起先前更为沉静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从骨子里渗出的大气沉郁。是一位极富个人魅力的东方男子,这是伊芙看在心中的印象。
  他的那份沉静的气息与安塞尔的很像,却也有所不同,一黑一白,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伊芙看得出来,安塞尔更是明白。
  终究不是一路人。
  安塞尔熄灭了壁炉,火光映照之中,他平静着张脸,说与伊芙听:“’The roots below the earth claim no rewards for making the branches fruitful。’ He never knows this。(“埋在地下的树根使树枝产生果实,却并不要求什么报酬。”他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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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傅红岩再次来到小堡,这一回,安塞尔被请入了三人的商议。安塞尔预料到的事。
  两天过去,安塞尔单独去找了一趟斯托克。
  三个月之后,一支由雇佣兵为主力的人马在安塞尔的指挥之下,直接攻取了君家的总部。
  君非倾在准备阶段已经从内部逐步蚕食君敬兰的力量,所以这一仗打得干净而漂亮。安塞尔也无愧于他的少将头衔,行战作风迅疾而雷厉。
  君非倾向安塞尔谈筹码,以亚洲军火通道的使用权为代价,换来了他的出手相助。
  安塞尔在听到君非倾报的价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意外。君非倾有在暗中调查他,他知道。任何一个人在实为逃亡的境况之下,面对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人举手之劳的救助,都会警惕提防。
  想必君非倾对他生活工作中所接触的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包括与自己私交甚密的斯托克。斯托克近期内派给安塞尔的非公事任务中,有一大项,就是争取到政府向亚洲走私军火的安全渠道,这对安塞尔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偏偏君非倾谈给他的报酬,就是这个。
  安塞尔在斯托克府上,把这一条款告诉斯托克的时候,斯托克抽着雪茄,咧嘴一笑。原本的无偿劳动在几日后有了报酬,总归是惊喜多过于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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