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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铃也抱住了她最亲爱的榕爷爷:“爷爷不要担心,襄铃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也能顾好自己的。”
气氛正是温馨,天上忽然传来一声鹰啸,是阿翔在高空急促地盘旋。
百里屠苏眉心紧蹙:“出事了。”
榕爷爷合眼感知,这林子中所有的植物都像是他蔓延出去的眼目,也不禁警惕道:“紫榕林外,似乎来了一些灵力颇高之人。”
一个刺耳的声音携着真气之力遥遥传进了紫榕林:“百里屠苏,你这天墉城逆徒!还不快滚出来!”
方兰生一撇嘴:“又是木头脸的师兄?!这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百里屠苏摇摇头:“不是师兄,是陵端。此人素来心胸狭窄,今日来此,恐不易与。”
襄铃气鼓鼓地说:“我知道这个坏人,又凶,长得又难看!他最讨厌了,总和屠苏哥哥对着干。”
陵端仍在喊:“百里屠苏!你难道是怕了?!这样的懦夫,也配做执剑长老之徒?!”
百里屠苏提剑便走,“你们勿动,我一人出去,看他有何打算。”
其他人才不会任百里屠苏一人对敌,迅速地跟上。
却只听得陵端尖锐的声音恶狠狠地吼道:“百里屠苏!既然你这么喜欢藏头缩尾,我便一把火把这林子都烧干净了,看你往哪儿躲!”
“不好!”百里屠苏闻言大惊,只听得几声轰然巨响,紫榕林各处忽然冒起火焰。
火光大盛,见风便长,不见黑烟。方兰生惊道:“啊,着火了!这、这可是树林,烧下去还得了!那个陵端太狠毒了!得想个什么法子把火灭了!”
火焰并不借着树木生长绵延,而像是有生命一般疯长,吞噬着周遭的一切。小动物们惊慌失措地四散逃窜,有的小兽毛发上只沾了一点儿火星,便怎么也扑不灭,痛苦地嘶鸣着。
而整座紫榕林里的树木,却连躲避都没有办法,只能任由这反常的火焰炙烤着,气息渐微。
“这个畜生!”百里屠苏难得地面上显出狠厉之色,“我们得快点出去!这是天墉城离火之阵,寻常方法不能令其熄灭,只有去紫榕林外让陵端罢手!”
紫榕林外,陵端正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块大石上,熊熊火光映照着他的面色,“哈哈,瞧瞧这是谁?看着像执剑长老的高徒百里屠苏啊,不过依我看,是只缩头乌龟还差不多!”
百里屠苏怒斥道:“陵端!我已出来,还不将火灭去!”
“可笑!凭你也配支使我?”陵端嗵的一声从石头上跳下来,“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之前分明是自己躲躲藏藏不肯出来!怨得了别人?!”
百里屠苏回身看看火势,捺下性子对他道:“陵端,你若奉命下山捉拿,只管冲我一人来,不必牵连其他!林中草木无辜,何必伤害生灵?”
陵端身后一名弟子闻言有些犹豫,进言道:“师兄,我看……他说的也有道理,不如我们把离火之阵撤……”
陵端并不回身,只是微微侧头,冷冷道:“闭嘴!你是师兄还是我是师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他一横剑指着百里屠苏:“百里屠苏!想把火灭了?容易!来比上一场!在门派里连和同门比剑都不敢!不过是个挂着执剑长老徒儿名头的废物!上次在铁柱观害得我和大师兄都受了重伤,此仇不报,我决不罢休!”
方兰生恨得直咬牙:“这浑蛋!哪里是修仙门派的弟子!根本比地痞无赖还不如!”
红玉嫌恶道:“怕是在山上道貌岸然,到了山下无人管束,便德行尽失,实在丢尽师门颜面。”
陵端闻言一甩额发,呸道:“你们几个算什么东西!跟个废物混在一起!竟然还敢议说天墉城!”
百里屠苏怒火更炽:“闲话休提!陵端,你要战,便来战!莫要忘记自己承诺之事!”
“哈哈哈!好!好得很!且看我今日怎么教训你这废物!”陵端叫嚣道。
陵端是天墉城戒律长老的弟子,戒律长老精通道法一脉,所修的许多法术都有其独到之处。当年收陵端为徒,亦是看重他在法术一途天资过人。
陵端在法术修行上也确实没有辱没师门,只是天墉城自紫胤执剑以来,大多数人更加尊剑术而轻法术,让陵端十分不忿。
有一个陵越大师兄受众人景仰还好,大师兄入门早,威望也高,所有同辈门人都敬之重之。但百里屠苏竟然能够拜入紫胤真人门下,并多得宠爱,就令同时入门的陵端嫉恨不已了。
可这一次因一时意气而提出与百里屠苏比剑,难免过于轻率。
陵端才与百里屠苏过了不到十招,便心下大惊,自己固然在剑术一道并不算出色,但也没料到二人之间竟有天壤之别,不禁一身冷汗。
他攻了十招,但每一招都才使到半路,便被对方的长剑逼退,而百里屠苏甚至没有拔剑出鞘。
又过了五招,陵端的身法亦被百里屠苏步步逼乱,他一阵闪避不及,竟然绊倒在地。
陵端深感颜面尽失,不由得颤声高喊道:“师弟们,随我一起擒下此等逆贼!”
后面几名弟子皆是与陵端颇有交情的,奉其为师兄,又怎会不遵从他的号令,于是拔剑列阵,围了上来。
方兰生见他们以多欺少,忍不住想要帮忙,红玉却将他轻轻拦下,说道:“面前这几个,加在一起都不是百里公子的对手。”
果然如红玉所料,纵然以四敌一,几人仍然过不了百里屠苏二十招。
陵端被打飞了手中佩剑,几次想要捏个诀施法术来敌,却连手势都不能完成便被百里屠苏的剑气破掉。
百里屠苏看火势渐凶,也禁不住耗战下去。长剑横空出鞘,如银光万道,只听得几声惨叫,佩剑纷纷落地,四名天墉弟子先后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捂着自己握剑的手臂,而陵端也单膝跪地,左肩里沁出一丝鲜血。
百里屠苏剑指陵端,冷然盯着他:“你败了,灭火!”
其余几个弟子根本没有看清楚刚才百里屠苏是如何出剑的,心惊之余不由得也升起感佩之意。
“太厉害了……根本、根本不是对手……”
“这……便是执剑长老的徒儿……”
只有陵端又痛又惧,恼羞成怒,爬起身来喊道:“百里屠苏!做梦去吧!我陵端为何要听从于你?!就凭你莫名得了执剑长老赏识,被收入门下?!哼哼,真不知他如何鬼迷心窍……”
“住口!胆敢侮辱师尊!”百里屠苏大喝一声。
“哼!你这怪物!当年用妖法打伤大师兄,如今又和妖物混迹一处!早该被逐出门墙才是!”
这时,襄铃在一旁哭出声来,指着紫榕林的方向:“呜,屠苏哥哥……火越来越大了……”
百里屠苏回看一眼火势,不由得露出决绝之色:“陵端!我再说最后一遍,快快撤去离火之阵!”
陵端笑得猖狂不已:“哈哈,你不是很有本事吗?那就自己灭啊,我看你如何显神通,连我师父戒律长老的离火之阵都能破解!若不然,跪下来好好求我也行,念在同门一场,总不至于太过绝情!”
百里屠苏再也无法遏制自己的怒意,身上弥漫出黑色的煞气:“陵端!不要逼我……”
陵端不由得回忆起铁柱观一幕,神色忽然变为惊恐:“你……你……怪物!”
百里屠苏双目发红,身形微动,风晴雪伸手阻止已是不及。
他执剑前冲,直取陵端,剑锋不偏不倚刺向陵端的咽喉,就在正要刺入的一瞬间,天上一道刺目的白光掠过,闪电般的剑气直直击落,恰恰打中了百里屠苏手中长剑。
长剑上迸出火星,擦着陵端的喉咙弹到一边。
千钧一发,陵端差点没有了性命,他面如死灰,颤抖着身体,缓慢而颓然地跪坐在地上。
百里屠苏也被这一击唤回了神志,他抬起头,天空之中出现一轮蓝白光芒,隐然是一座剑阵,剑阵在灵力驱动下高速旋转,释放出无数蓝白色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入火海之中,像是附着灵力的雨水一般,迅速浇熄了离火之阵所燃起的熊熊火焰。
火焰熄灭之时,一袭蓝衣缓缓落在众人面前。那人身姿高挑,面如冠玉,一瀑白发垂及腰间,身边一名棕红肤色的剑灵单膝跪地,恭敬奉剑在旁。
“师尊……”
百里屠苏身上黑气渐渐消失,瞳色也变回正常,他上前郑重地跪倒在地:“弟子拜见师尊!”
其他天墉城弟子也如梦初醒,纷纷跪下。
陵端颤声拜倒:“拜、拜见执剑长老!多谢长老救命之恩!”
令人惊讶的是,红玉也款款走到近前,恭敬跪下,声音如黄鹂初啼般悦耳:“红玉恭迎主人驾临。”
众人皆是一惊。
紫胤真人对红玉微微点头,面上神色肃敛,一拂袖,对百里屠苏厉声道:“何以私自离山?”
百里屠苏垂首不答。
“不识轻重!远离昆仑清气,凶煞难抑,若非为师及时赶到,莫非你真要令同门血溅当场?”
“弟子知错。师尊仙体抱恙,如何能在此时出关?”
紫胤真人冷哼一声:“是芙蕖见陵端再次下山,担心于你,闯入我闭关之地禀告。”
“师妹她……”
“若非芙蕖来寻,为师尚不知事已至此!”紫胤真人不悦道。
“弟子不肖,令师尊费心。未知师尊……”百里屠苏挂心师父伤势,自己这番惊动若是令其所受之伤不得痊愈,便更加铸成大错。
紫胤真人淡然道:“无妨,魇魅所伤已无大碍。此间事毕,你速与我返回昆仑山!”
说到此处,百里屠苏却只是静默不答。
紫胤真人白眉淡挑:“如何?尚有牵挂?”
百里屠苏朗声道:“望师尊明鉴,弟子并未谋害肇临师弟。”
紫胤真人摇头道:“此事不必多言,你心性如何,为师自知。如今且回天墉城静养,将你凶煞之气稳下。”
良久,百里屠苏似乎是鼓起全部的力气,低头拜道:“启禀师尊,弟子已决定……不再回天墉城。”
百里屠苏此话一出,其他几名同伴俱是十分惊讶,只有风晴雪满目惆怅。
红玉讶然道:“百里公子?不是说此间事已放下吗……如今有主人为你主持公道,为何不肯回天墉城遏制自身煞气?”
紫胤真人盯着自己徒儿:“将你方才所言,再说一遍。”
百里屠苏迎上师尊目光,心意如铁:“弟子已决定,不再回昆仑山天墉城。故要与师尊明言,弟子绝未犯下杀害同门之罪。”
紫胤真人面带薄怒:“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下山一番闯荡,便觉再无顾忌?不返昆仑,体中煞气如何抑制?将性命视同儿戏?!”
这语意之中,忧虑之心甚于怒气数倍。
百里屠苏反问道:“若回天墉城,又能如何?封印解开,三日后弟子便魂飞魄散?封印不解,弟子于门派中苟延残喘,直至迷失心智、变为疯狂?”
“苏苏?!”
“什么……什么封印?屠苏哥哥……魂飞魄散?”
众人大惊失色。
紫胤真人闻言,神色愈发凝重,静默了一会儿,徐徐问道:“从何得知封印一事?”
百里屠苏摇摇头,并不作答。
师尊有此一问,他心中更是再无疑虑,黯然道:“天墉城除剑术以外,尚且精通解封之术,师尊如此神通,必是早已知晓我身怀封印,无怪乎……偶尔流露欲言又止之色,只是怕弟子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