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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昌泰之变。当时的右大臣菅(jian)原道真,跟他一样被贬到了大宰府。
对藤原氏族来说,道真是政敌。藤原氏族不满道真的蛮横跋扈,设计谋害了他,当时的皇帝也不喜欢道真。
伊周不禁自嘲,干脆像菅原道真那样气死,变成怨灵,杀死所有陷害自己的人,用他们的血来祭神。
在闪过这种可怕念头的同时,伊周也想了一件事。
'皇上。'
伊周抬头看他的皇上说:
'五年前臣待在播磨时,认识了一位阴阳师。'
'播磨的……阴阳师?'
'是的,据说播磨时阴阳师们的故乡,由其中力量最强的人,统管播磨的阴阳师。臣认识的那位,就是那里的首领。'
皇上欠身向前。
'他的力量怎么样?相当于阴阳博士吗?还是阴阳助?'(注:阴阳助,辅佐阴阳寮长的次官。)
伊周思考了一会说:
'恕臣逾越……臣想他很可能足以跟安倍晴明匹敌。'
皇上的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吗?伊周。'
'真的。只是……首领已经很老了,所以可能在这几年内换人了。'
不过,与首领血脉相连的人都拥有想当的灵力,听说都是由其中能力最强的人继承首领的位子。
所以即使换了新人,想必也拥有强大的力量。
'播磨的阴阳师应该跟左大臣没有交情。臣被流放时,他们都对臣很好。臣若拜托他们,他们应该会答应。'
皇上听到他这么说,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是吗……还有这样的人啊。拜托你了,伊周,为了皇后,快点着手安排。'
'遵旨。'
伊周行礼接旨后,皇上又接着说:
'你去看看皇后吧。她生病不能抱亲王,内亲王又去了贺茂的斎院,她很寂寞呢。'
皇上知道伊周心中很担心妹妹,所以这么说。伊周感激地闭上了眼睛。
'承蒙皇上关心,臣感恩不尽。皇上,阴阳师的事就交给臣吧。'
'你要私下去做,不能让左大臣或任何人知道……'
'臣会把这件事埋藏在心底,那么,臣告退了。'
伊周退下后,边走向皇后的住处,边思考着该怎么去拜托播磨的首领。
在阴阳寮的昌浩,深深吐出沉重的叹息。
他很担心在自己隔壁房间的父亲和哥哥们,又怕自己进去会妨碍到他们,只能从木拉门的缝隙偷偷看着他们。
听说成亲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附身的疫鬼钻入体内深处,硬是把它拉出来,很可能害死成亲。
吉昌和昌亲毫不间断地施行拔除法术,也只能淡化飘散出来的邪气,没办法消灭疫鬼本身。
吉昌和昌亲可以说是不眠不休,所以昌浩也很想加入,但被小怪阻止了。
小怪说万一发生什么事,没人可以处理就糟了。
出事时心情十分混乱的昌浩,听到它这么说,反省后也觉得不能那么做。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学习,在紧要关头时却还是会感情用事,连一半的实力都没办法发挥,做出错误的判断。
没有人会想依靠心情混乱、焦躁的术士。换成是自己,也会信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心志,能从容分析大局镇定处理事情的术士。
想到这些,昌浩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心情十分低落。
至今为止,都有人陪在他身旁,因此他总觉得在必要时就会有人出手相助,所以从来没担心过。
那些人可能是祖父晴明、可能是父亲吉昌、可能是两个哥哥、可能是十二神将们。
他把随时有人陪在身旁,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这些人之中有人出事,他也会惊慌得心情大乱。
'啊、啊,我还差的太远了。'
昌浩嘟囔着,把成堆的纸张立起来,在桌上敲打,把纸张边缘弄整齐。
隐形的朱雀和天一,似乎竖起了耳朵想听他在说什么。他悄悄瞥他们一眼,压低嗓门说话,不让附近的同事听见。
'我在想我必须学会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处变不惊,不要依赖爷爷和哥哥们。'
母亲交代他,替父亲去看看吉平的状况,所以今天他提早出门,在工作前先去了一趟吉平家。
出来迎接他的杂役说,完全没有进展。因为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吉平一直没有醒来,只能靠他本人的体力了。
还听说堂哥们都请了凶日假,没有入宫工作。他们昨天送吉平回家时,在路上撞见了狗的尸体。
这是触秽。碰触到死亡的污秽,必须在家斋戒净身。再加上吉平的事,他们恐怕会请很长的凶日假。
目前来阴阳寮工作的安倍家族,只有昌浩一个人,
'感觉好奇怪。'
平时,历部有大哥在、天文部有父亲和二哥在、阴阳部有伯父在,其他寮也有堂哥们在,没有任何亲人在的宫廷,是个教人坐立难安的地方。
'不过,到处都遇得到亲人,反而比较奇怪吧……'
昌浩不由得向旁边看,发现那里没人,拍了拍脖子后面。
《真对不起,昌浩,我不是腾蛇。》
取代腾蛇,隐形站在那里的朱雀开口说话了。昌浩摇摇头说:
'小怪都留在家里那么久了,我却还是……'
这段期间都是朱雀和天一陪着他,他却还是会寻找小怪的踪影,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其实他常会做出好像小怪就在那里的动作,只是他自己没察觉。据朱雀猜测,昌浩会下意识看的地方,应该是白色身影经常都待在那里。
昌浩叹口气,继续工作。值得庆幸的是,今天的工作都很单纯。
听说不只昌浩的伯父,连入赘参议家的成亲都发生意外,不能入宫,吉昌与昌亲、吉平的儿子们也都请假缺席,阴阳寮的同事们都很关心。
不像木材飞来安倍家时那样穷追猛打地逼问,这次因为事情太过严重,贵族们好奇心再旺盛,还是有所顾忌。
多少有些心理准备的昌浩,发现都没人来问,才松了一口气。只有阴阳寮的大官们来问过状况,问完就放他走了。
昌浩站起来。接下来的工作,是把写完的资料装订起来,必须去书库拿工具。
阳光很灿烂,但风很冷。外廊也很冷,从脚底冷上来。
已经完全进入冬天了。
'神无月也快结束了。'
进入霜月,天气会更冷吧?可能也快下雪了。
昌浩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冰冷的高栏,脑中闪过小怪经常轻盈地走在上面的身影。
在阴阳寮工作时,小怪总是卷缩在他身旁睡觉,现在待在没有他的家中,小怪都在做什么呢?
也是在睡觉吗?还是在跟勾阵或天空下棋?
昌浩很难想像它跟其他神将交流的画面,所以只能想到这些。
是不是多睡一点,喉咙就能复原呢?
很久没听到小怪的声音了。它以小怪模样现身的时间,远比红莲模样的时间长,昌浩也听惯了它高八度的声音,现在却快忘了。
人类的记忆非常不牢靠,一段时间不见,影像就模糊了。
脑中的身影,会与实际模样产生差异,或许是因为时间在那时候停止了吧。
想着这些事的昌浩,大腿又痛了起来,痛得他表情扭曲。
他停下来,压住大腿。
《昌浩大人,你还好吧?》
他挺直身躯,对担心的天一说没事,其实真的很痛。可是喊痛也没用,只能咬着牙熬过去。啊,真的好痛。
又来一波疼痛,他抓住大腿呻吟。啊,痛死了。要不是怕丢脸,他好想躺在地上打滚。
'昌浩大人,你不舒服吗?'
有声音听从背后传来,他慌忙立正站好。
'对不起,是有点不舒服。'
藤原敏次诧异地看着他说:
'昨天才发生那种事,成亲大人又出了意外,你大可请假不要逞强啊。'
从敏次的话中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昌浩。
'不,不是的,只是有点成长痛……'
听到昌浩这么说哦,敏次眨了眨眼睛。
'成长痛?哦,那就没办法了。'
可能是想到什么,敏次自顾自点着头说:
'那就好,如果对工作产生妨碍,就去典药寮要点贴布或止痛汤药。'
'那样就能减轻疼痛吗?'
敏次合抱双臂说:
'我没那么痛,所以没用过。不过,我哥哥当时就很痛。他会把泡过水的手帕缠在膝盖上,或是涂抹药膏,我记得他试过了所有可以试的办法。'
昌浩茫然望向远处,心想会痛的人还真的很痛呢。
'谢谢你,我痛到受不了时,就回去典药寮。'
'哦。'
昌浩向敏次行礼致谢,转身离开。他必须赶快去拿道具,否则接下来的工作都会往后延。
他真的很想问成亲关于成长痛的事,要不是发生那种事,他会趁工作空档去找哥哥,聊很多很多事。
结果都没机会跟成亲、昌亲说到话。他们现在大概也没心情,管昌浩的成长痛等琐碎的事。
但是,把这些琐碎的事说出来后,心情真的好多了。
'呃,这样应该齐了吧。'
昌浩从书库找齐工具走出来,被从没见过的公子叫住。
'你是安倍吉昌的儿子昌浩大人吗?'
他转身一看,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贵族。从直衣的颜色来看,是达官显要。
'是的,你是……?'
贵族好像有什么话想对疑惑的昌浩说。
'你……没、没什么,对不起,把你叫住了。'
昌浩慌忙询问转身就要离去的公子:
'你是想找我父亲吗?'
公子停下脚步,扭头转向他,表情有些畏怯。
'吉昌大人啊……吉昌大人的话……'
然后公子又摇摇头说:
'不,不用了,吉昌大人恐怕……'
'是一定要找我祖父吗?'
昌浩问,公子沉默以对。想必是这样没错。
眼神飘忽不定的公子,对昌浩说话,眼睛却没有看着昌浩。
'你知道晴明大人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昌浩摇摇头。公子失望的垂下头。
'有机会的话,请转告晴明大人,说藤原公任有事跟他商量。'
昌浩在心中复诵这个名字,点点头说:
'是,我会转告。'
公任快步离开了。
昌浩不认识这个达官显要。
'他是谁啊?'
朱雀在满脸疑惑的昌浩身边现身说:
'他是从三位的少纳言吧。官位很高,难怪你不认识。'
'原来如此。'
昌浩点着头,心想朱雀怎么会知道呢?
合抱双臂的朱雀,看出他在想什么,做了说明。
'我对公任本人不熟,是他的父亲赖忠经常来拜托晴明做护符,所以我知道他。'
藤原氏族人数众多。有权有势的贵族多半是藤原氏族。说实话,不可能连没有往来的藤原氏族的人都认识。
'可是到了公任这一代,就没来拜托过晴明了。毕竟晴明是藤原氏族首领的御用阴阳师,他也不好意思随便来拜托吧。'
'爷爷不会在意这种事吧?'
'是啊,晴明完全不会。贵族之间的利害关系,似乎让他很为难。'
神将们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