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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无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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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急慌了而忘记,忙乱地展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什么嘛,啥也没有呀。”丁香抖抖软衾,里头没掉出半只未张开眼的雏鸟或是断翅蝴蝶……这种时节也不会有蝴蝶……她又往上官白玉身后探头探脑,那儿也没有动物的踪迹。

“嗄?”上官白玉楞住。

“小姐,你也开始会戏耍我啰?”丁香鼓起颊,叉腰假装不满,随即自己又笑开。“我都被你骗着了。还有,你刚刚一长串说什么?说得太快了,我没听懂耶。”

上官白玉眨眨眼,再眨眨眼,偏首朝后方看,男妖很大一只伫立在那儿没消失,一脸不屑和不悦地与她对视。上官白玉再转向丁香,丁香没有指着他尖叫,也没有数落她捡了只大妖回来,好似……丁香根本没看见他一样。

“为什么……”上官白玉不解地低喃。

“因为我用了隐身咒,正常人类本来就不可能看见我、听见我,我也很想问:为什么你看得到我?”男妖说话了,在小小车厢里,用着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而丁香却还是忙着将软衾折好,铺座垫,拿出一盘小点心,一点也没有因他开口而有所动静。

“丁香,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上官白玉试探地问。

“声音?”丁香不解。

“……例如,狗吠?”上官白玉马上被狠狠一瞪,他很不满意她拿狗叫声来比喻他说话。

丁香凑耳听听外头的动静后,摇头。“没有呀。”

“小姐,丁香姑娘,马车要启动了,请坐好啰。”阿信跨上马车前座,扬声提醒,准备甩动缰绳。

“好!”丁香应声,拉着上官白玉坐回软垫,才继续回答她:“这种大雪纷飞的气候,连狗都知道要躲起来取暖,哪还会有狗吠?”

“女人,你竟然说我的声音是狗吠?!”不爽的吼叫如雷巨响。

他和丁香同时开口,害上官白玉听得有些混乱。

“所以你什么都没听见?”上官白玉选择忽略他的低吼。

“有啦,听见阿信喊‘驾’呀。”

“所以你也看得到这面板子?”上官白玉用食指穿过男妖左肩的窟窿,避开他的白骨,直接点向车厢墙板。

“看得见呀。”一清二楚呢。

“没有看到……虫子什么之类的?”或是一只大妖?

“没有呀,哪有虫子?”丁香一副“有虫子出现我来打”的气势,右手已经按在绣鞋上,做好随时脱下来打虫的准备。

“女、人……”他要扭断她的脖子,现在、马上!

“那就好。”上官白玉摸摸胸口,安心了。

她最担心的一关竟然轻轻松松跨过,没有丁香的反对,她的耳朵也不会被念到发痛。

“好什么好?!你这个女人竟然……”

上官白玉暂时和丁香站在同一阵线,听不见男妖在吠在吼在威胁。幸好,他也只是吼,没有真的伸手过来料理她。

“咦?小姐,你的衣裳怎么全是湿的?!”丁香在替上官白玉拢齐裙摆时发现到她整件衣服背部尽湿,裙摆到膝盖的部分也一样,这绝对不是乖乖待在车厢里等她回来该有的情况。“你……你是不是跑出去雪地还跌了一大跤?!”丁香马上做此猜测,并且从上官白玉的表情证实她的准确无误。

“呃……对不起啦,丁香,我担心你在林子里迷路,所以才……”此时坦白从宽,再狡辩只会下场更惨,上官白玉低头认错。

“厚!就算我会迷路,你也不能跑出去呀!你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身子骨已经不好了,吹点凉风就会病上大半个月,你还敢跑到雪地去晃!有没有发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丁香着急地探测上官白玉额温,没有摸到吓人的热烫才稍稍放心,不过也不能大意,不快些换下这袭衣裳,难保不会伤了小姐的身体。

“丁香,我没有事啦。”

丁香迅速地从木箱里取出干净的冬衣和厚襦。

“赶快把湿衣换下,它被雪水弄得又冰又冷,穿在身上怎么受得了?动作快些,不然在车厢里脱衣裳也可能会受风寒的。”丁香的管家婆个性又表露出来,开始指挥东指挥西。

“哦。”被丁香这么一说,上官白玉才感到寒意,冰冷水湿的衣裳贴在肌肤上,仿佛一方冰块,冻得她直打颤,还有绣鞋,两脚都湿糊糊的,连履袜也难受地冰着她的脚趾。

上官白玉解下枣红色腰辨、纯白夹絮襦袄,肌肤还没完全接触到寒风就已经先爬满鸡皮疙瘩。好冷,她想快些换好衣裳,再让狐裘密密裹着,解裙绳的手加快动作,眼看花裙就要落地,蓦地,上官白玉被身后一道炙热视线灼得僵硬停顿,猛烈回神也回头……

她忘了车厢里还有第三个“人”!

终于被想起还有他存在的男妖环着双臂,毫无君子风度,没避嫌转开目光,他眼睛火亮亮,将她从头到脚看过一遍。她虽然衣着不整,但也只是褪下最外头的厚襦袄,里头白衫还稳稳当当地套在身上,半寸雪肌都没被他瞧去,可是上官白玉仍臊红了脸,手指揪紧裙头,再也没有勇气脱下去。

“小姐?”丁香拿着干净襦袄等着要帮她套上,但上官白玉仅是面向墙板,苦着一张小脸,双手揪紧花裙,没有更衣的打算。

“我不要换,反正衣裳没有很湿……”她不要在他面前换衣服!

“什么话呀!我都可以从你的衣裳榨出水来,还叫没有很湿?再不脱下,等会儿它们就会结成冰棍了!我来帮你比较快啦……”丁香放下襦袄,就要接手解她的裙绳。

“不要……”上官白玉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小姐,换个衣裳而已,你干嘛抵抗?我又不是没帮你更衣过……”

“把眼睛闭起来!把头转开!不可以看!”

这几声尖嚷是喊给男妖听,但是丁香以为是在说她。

“眼睛闭起来怎么换呀?快些快些快些,你想着凉吗?”丁香的力量胜过体弱的上官白玉许多,三两下就将上官白玉剥个精光,摸到贴身肚兜也有些湿濡,直接脱掉,再捞来新肚兜、白衫、蓝绸襦袄、腰采、皮褂,最后抖开另一袭更暖的毛裘将上官白玉包住。呼,她果然是当婢女的料,办事多俐落多神速呀,给自己拍拍手!

呜,被看光了被看光了被他看光光了……

上官白玉脸皮薄得像纸,几乎失去抬头见人的勇气,尤其她瞥见男妖连眨眼也不曾,将她的窘态尽收眼底。

“干扁。”

他,下了评语,对他所看到的一切。

第二章

面对严重羞辱过她身材的他,寻常人类女子绝对会记恨,牢牢将这种老鼠冤念个三生三世,甚至在马车抵达她家府邸时,直接表明不救治他,要他哪边凉快哪边滚。

可是,这女人没有。

虽然一脸羞赧到很想死的模样,从换完衣裳到现在都没胆和他四目相交,然而当马车停下,聒噪婢女率先下车,上官白玉终于望向他,伸手去搀扶他,还是关心着他的伤势。

她是只没脾气的人类吗?

还是她听不出来“干扁”两字指的是她单薄没半两肉的身躯?

见过太多各形各色美艳无双的女妖,袒胸露乳也是见怪不怪之事,那些女妖或许丰腴或许纤瘦,但多数皆是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像她一样瘦瘦干干扁扁的雌性生物,还真是罕见。

那细腰肢,他双手并拢圈抱绝非难事,说不定刮来一阵风,她就会像纸鸢一样随风飞走。

“丁香,先去帮我请赵大夫来。”上官白玉一回房便向丁香交代。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丁香紧张地问。

“不是……好丁香,你别问了,快去吧。”总不好直言是要请赵大夫来看妖怪的伤势吧。

“好。”丁香不敢拖延,应声的同时,人已经奔出厢房。

上官白玉对着站在门扉旁打量她房间的男妖说:“来,请坐。”

他瞄瞄硬邦邦的木椅,鄙夷地一哼,径自坐在看起来软些的床榻。

“赵大夫一会儿就来,你稍待片刻。要不要喝茶?”

“不用。”不错的床,挺软的,确实比躺在雪地上舒服。

上官白玉坐在距离他不远的椅上。“对了,我是上官白玉,我该如何称呼你?”

“梼杌。”

响当当两字离嘴,没有预料中的惊呼和惨叫,也没有看见她马上跪下来磕头求他原谅先前种种对他的无礼,她只是在听罢后轻轻颔首表示明白。

梼杌,四大凶兽之一,姑且先不提这名字所代表的穷凶极恶,光论几千万年来一件一件累积的恶行,听闻“梼杌”大名的众妖哪一只不是腿软伏地,还没有谁胆敢像她这样,没叫声大爷来听听。

“梼杌!”像赌气,也怕她耳残没听详细,梼杌二度重复,加重语气。

“我听见了,原来你是桃树精呀。”真怪,她见过的花精草精都偏似于可爱类型,同属植物的他怎么就少了一些味道呢?

“女人……”梼杌长臂横过两人的距离,一把将她从椅上拖向他,她果然如同他想象中轻盈,他的一成力道对她而言已非常巨大,她几乎是跌趴到他身上,圆圆大眼有些惊慌及不解地看着他。

梼杌握在她手腕上的利爪将她的掌心扳向正面。“你最好牢牢记住我尊贵的名字……我不是桃树,我是梼杌!”

梼杌,两个火红的字浮现在她白嫩掌心上,又缓缓沉下去,烙印在她皮肤上,而后颜色淡化,变成浅浅樱色,却再也没有消失掉。

“你……”上官白玉想抽回手,他不放,感觉到掌心热呼呼的,她不懂发生什么事,忍不住有些害怕。

“这是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梼杌两字怎么写,就算你七老八十,那颗脑袋连自己姓啥名啥都忘光光,也绝对不会将本大爷的名字抛掉!”哼。

说罢,梼杌松开她的手,骄傲地睨视她,要是她再记不住,他就直接将大大两个“梼杌”烙进她脑子里!

“你用写的,写在纸上就好,为什么要这样……”上官白玉在裙上不断擦拭发热的掌心,但手上那“梼杌”两字却怎么也擦不去,变成掌纹的一部分。这……这若是让丁香或爹看到,追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

“对于你这种耳朵长在脑袋两边却比聋子还不如的家伙,我怎么知道你那对眼睛会不会也是瞎的?”

这男妖……嘴巴真的很坏耶,而且损人像呼吸一样容易!

“我只是不小心把梼杌听成桃树,人都会有失误呀,我又不是故意的!”

“把我误认为桃树精,你死一百遍都不够!”他龇牙咧嘴地恫喝她。

“那……你是什么精?”上官白玉发觉闺房里那盆小巧可爱的梅树出现异状,之前小梅树绽放四、五朵小白梅,飘散淡淡清香,拇指大的小梅精就坐在枝丫上摇晃着小脚,嫣红小嘴哼着她听不懂的曲儿,但是此时此刻,那只小梅精却缩在细瘦梅树后头,大大眼儿很惊恐地看着他们……或者该说很惊恐地看着梼杌。

他是只很恐怖的精怪吗?

“我?”他露出一个嘲弄她问了愚蠢问题的鄙视神情,高傲又委屈自己降贵纡尊地回答:“我不属于任何一种精怪,我是梼杌。”

上官白玉不是很明白他的骄傲从何而来,也不懂“梼杌”两字究竟有多特别的涵义。那不就是一个名字而已吗?

不过小梅精好似知道“梼杌”是什么,发出好大一声鷘呼,跌跌撞撞地跳窗逃出,跑得飞快。

“人类不懂‘梼杌’的尊贵和恐怖,我可以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

他说这句话之时,让她有种应该要叩谢皇恩的错觉,而他环臂坐在床上,一副已经坐定位在等她磕首膜拜的样子,使她很不小心地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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