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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淑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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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安娴啼笑皆非,只能摇摇头。

“去办理休学,我不要你继续读下去。”老人乘胜追击,从棉被里伸出手来,发现望远镜差点露出棉被,他连忙将棉被再往前移去,覆盖住望远镜。在台湾做总管时,已经太习惯了偷听与偷窥这档子,这习惯到了日本还是改不了;若不是为了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他才舍不得抛下在唐家偷窥的乐趣。

“办不到。”莫安娴毫不考虑。

莫野堤看着女儿半晌,在女儿的脸上看见妻子的轮廓,全身发凉地想起多年前死去的妻子有多么固执……他扁扁嘴,终于决定祭出最后的武器。

老人翻过身,把脸蒙在棉被里放声大哭。“老天爷,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只生了个宝贝女儿,她却喜欢女扮男装,穿着西装四处晃……”他干嚎着,声音刺耳难听,吓得庭院水池里的鲤鱼迅速潜进水池深处。

“爸,不要这样。”莫安娴叹气,伸手摇摇棉被里抖动的身躯。

莫野堤毫不放松地继续作战。“老伴啊!你来看看,我们的孩子竟然变成这样了,我对不起你,竟然把孩子教成这个模样,这叫我怎么有脸去见你?”

“爸。”莫安娴对着天花板翻翻白眼,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她的父母是异国情鸳,父亲在台湾是“太伟集团”总裁的管家,而母亲田中阳子则是日本乡下的纯朴女孩,在去台湾旅行途中遇见莫野堤,两人相识相恋,终于结为连理,婚后定居在台湾台北。而后田中阳子为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在生安娴时决定移居日本,让孩子接受日本的教育。

莫野堤因为工作的关系,成了道地的空中飞人,台湾东京两地跑,只为了看看亲爱的妻女一面。几年前妻子因病去世,而他在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使出手段。

他在这间京都附近的私人疗养院订了房,打点好内外的人员,装成病重的模样,想要骗过安娴。对于莫安娴这个美丽却特立独行的女儿,他有个详尽的计划。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我知道自己陪你不够多,老是待在台湾,但是我也尽力了,身为管家是没有什么假期的,偏偏老板人又刻薄,连小姐都欺负我这个老人家,你不知道,他们那一家人的心肠有多坏。”莫野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暗地则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戏剧天分。唐家的人要是听见他的哭诉,大概会气得口吐白沫。

“爸,我没有怪过你。”莫安娴拍拍父亲的背。

“还说没有?你每次来探病都穿着西装,像是存心要气死我,让我早点下黄泉去跟你妈妈团聚。”莫野堤一张脸胀得通红,看起来像是喘不过气来,实际上却是在努力忍住笑。

“那是我的希望,我不会放弃的。”莫安娴放软声调,努力想说服父亲。“您不要担心,那些只是演戏,下了戏之后我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不会惹来麻烦的。”

“我才不相信。”莫野堤说着,脸继续埋在棉被里,拒绝女儿的憬望。“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变成变态的,然后就会穿着大衣到公园里乱晃,看见落单的女人就冲上去……”他愈说愈高兴,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在胡言乱语,他顿了一下,拉开棉被,从缝隙中看着脸色古怪的女儿。

“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莫安娴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问,终于在父亲的眼泪攻势下投降。

变魔术似的,莫野堤停止哽咽、顺手抹抹脸,把上面的眼泪鼻涕都抹在棉被上,振作精神看着莫安娴。“我也不专制,免得别人说我是个不通情理的顽固老头子。这样吧!我们来赌一把,输的那方就把嘴给闭起来,一个屁都不许再放。”

“我不会赌博。”

“不是赌博,是赌事情。你可以打扮成男人,回到台湾去,到我所认识的一间征信社里上班,跟我所指定的男人相处三个月,只要三个月之内他没有发现你是女人,这样我就承认你学艺专精,是个戏剧奇才,从此放手让你自由地往戏剧发展。”莫野提要费尽力气才能克制不露出笑容。

“要是我被发现呢?”安娴看着父亲僵硬的表情,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无法看出父亲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那么就乖乖地放弃人妖秀,回来当个正常的女人,帮我找个女婿,生几个小萝卜头让我含饴弄孙。”莫野堤看着女儿,眼睛里闪动着诡计的光芒。

莫安娴低头想了一会儿,知道要是不答应,就必须长久跟父亲争吵下去,一再重复被父亲用眼泪威胁的荒唐日子。心地善良的她还牵挂着父亲的健康,而她不知道,她父亲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吃得她死死的,张开陷阱等着她往里面跳。

“你答不答应?”莫野堤偷看着女儿,几乎已经能想像她穿着白纱礼服的模样。他实在佩服自己的脑子,纵然安娴有几分演技,但是在那个男人面前,铁定不到几天的时间就被拆穿。

那男人,虽然浪荡不羁,全身上下没一根善良的骨头,但是眼光可不差,没有任何细微能够逃过那双锐利的黑眸。

莫野堤只顾着打如意算盘,完全忘了古有明训:偷鸡不着,可是容易连米都赔上的;将女儿送到那男人身边,几乎等于将小红帽推进大野狼的巢穴。

安娴叹了口气,杏眼里依旧没有什么波动。“我答应就是。”

连靠在纸门外偷听的中年妇女都忍不住露出微笑,咬着袖子上的绢料,她掩着嘴离开了这间屋子。

莫安娴没有想到,她所答应下来的,是事关一生的赌约。

※※※

台湾台北。

整个城市的空气让她有窒息的感觉,飞扬的尘土再加上各种废气,令人无法呼吸,莫安娴一路上都用白绢蒙着口鼻。

直到下了飞机,到达父亲在市区的房子,她一边打点行李,一边还在怀疑这样答应父亲的赌约到底是对或不对?安娴在父亲的住所里挑了间卧房,独自扛起两大箱的衣服进屋,多年来的独居,让她已经习惯不倚赖任何人。

住处十分整洁,但看来像是不常有人居住,莫野堤几乎部是住在唐家里。父亲的老板唐霸宇有着惊人财富,给予管家的薪水十分可观,因此父亲在台北市郊有一处宽广的宅院。

行李箱被打开,男装与女装分开摆放,她拿出化妆包里的瓶瓶罐罐,还有离开东京前,特地由戏剧学院的同学陪着去挑选的高级假发。假发是短发设计,虽然即使绑上马尾的发型,别人都未必能看出她是女人。但是安娴不想冒险,她只想祈求这三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届时就能再回到戏剧学院里,继续她的梦想。

她在穿衣镜前改变装扮,花了比平时上舞台或是接受教授们测验更多的时间与精神,仔细地改变自己的模样。长发用发网套好,固定在头上,按着套上精致的短发,胸部当然是用布条压平压实,然后穿上宽松的衬衫与牛仔裤,霎时镜中出现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孩。

安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扮个鬼脸,再拿过一条领巾,在颈部随意打了个结,看上去活泼时髦,其实是想要掩饰没喉结的破绽。

才刚打点好,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莫安娴吓了一跳,匆忙把女性的衣物等等全都收起来,化妆品更是被一手扫进抽屉中。

门铃声响得更急了,她杏眼一翻,不懂是对方的手抽筋,还是这里的门铃坏了,竟然响了半分钟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往门口跑去,忍住想要掩耳的冲动,跑步时还踢着地上来不及台上的行李箱,疼得她倒抽一口气。

“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紧急吗?这里的人不是聋子,麻烦你别让门铃继续响下去了。”她说道,还记得要换成男孩低沉沙哑的声音,伸手把铝门拉开。

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人站在门口,手指仍旧按着门铃,看见安娴来应门,也没有松手的意思,男人俯视着安娴,听到“他”问话时,一道浓眉微微向上一扬,慵懒而傲然的态度。

“阁下是哪位?”安娴不快地问道。

他的眉毛扬得更高了,眼光里多了几分观察的意味,缓慢地游走在安娴的身上,似乎对“他”娇小的身材很不以为然。

“你是私闯民宅吗?”慵懒的声音,不同于莫安娴刻意装出来的低沉沙哑,他的声音醇厚得像是上好的清酒,有着无限的后劲。这样的嗓音要是说起情话来,会议女人们听了醺然陶醉。

“当然不是,这里是我父亲的房子。”安娴不耐烦地摇头,当对方是无聊的醉汉,正打算赏他一记闭门羹当午餐。

“不是私闯民宅,那么就是重回祖国的那位了。还有,不要矶哩咕噜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的嘴角讽刺地弯起,让安娴联想到母亲床边故事里的浪人。

不过说真的,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还真有几分浪人的神态,长得潇洒不羁,慵懒的神态中散发出危险的魅力,挺直的鼻梁下,若有似无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头上的黑发有点凌乱,一绺调皮的刘海垂落在那双深沉、若有所思的黑眸前。

男人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终于放开按在门铃上的手指,任由那个门铃因为通电过久而烧坏,宣告寿终正寝。

“小倭寇,看够没有?”他问道。

安娴连忙收回眼光,逼着眼睛别乱瞟、别只是在对方高大的身躯上打转。

“你到底是谁?”她用中文问道。

直到他提醒时,莫安娴才想到自己一直是用日文在跟他对话。日本待得久了,母亲虽然坚持她学习中文,在中文方面的造诣还算尚可,读写都不是问题,但是国语就差了些,一时片刻还是不太能将两种语言转换过来,总要在脑中先用日文思考,按着才用中文说出口。她想,自己大概还要等上一些日子才能适应。

安娴衷心期望,这种日子千万别过得太久。

在日文方面,男女的文法及用词不同,很容易分出男女,但是中文就没有这种分野,她扮演起男孩,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啊,原来‘你’也会说中文,我还以为必须多化一笔钱去请个翻译,或是跟‘你’玩玩比手划脚。”男人走入屋子,不将“他”的反抗看在眼中,迳自坐在沙发上。

安娴细长的眉紧蹙,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浓了。

“阁下究竟是……”

他大手一挥,制止“他”的问题。“我不是什么阁下,我是杜丰臣,目前开了一间征信社混口饭吃,莫老爹要我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他愉快地宣布,高大的身躯整个沉进市面沙发中。

不!不会是这样,不要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太危险也太不可测!她老爸不会这么残忍的!她的内心在呐喊,但表面上却只能装出呆滞的笑容。

光是看进那双黑眸,莫安娴就快要发抖了,何况是要在他眼光下扮演男人长达三个月,她不确定是否能做得到。老爸可真的是一点父女情分都不顾,竟然丢给她这么一个难题!

难怪老爸会自信满满地许诺,只要她安然瞒过对方三个月,她就能重回戏剧的怀抱,老爸是算准了,她能安然过关的机会微乎其微。

“怎么一听见由我照顾‘你’,马上就脸色苍白?难不成怕我会欺负‘你’?”他仍旧看着眼前这个矮小的男孩,修长的手指敲着沙发的椅背。“放心吧,我还欠莫老爹不少人情,替他照顾‘你’是理所当然的。”

安娴把门关上,回到客厅,打量了几下后决定在一张小板凳上坐下。屋子一个多月没有人居住,她又刚回到台湾,还没有时间可以打理。

“我习惯独处,不想麻烦其他人。”她看看空荡荡的桌面,想起刚才放进厨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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