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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约十三岁，身上穿着胭红羽缎短袄，大红五彩绣金斗篷藕荷色缎百褶裙，华贵却毫不俗气，长得真是一个仙子的模样，皮肤白嫩，双眉弯弯；一双丹凤眼亦是弯弯成月牙，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小小的红唇正飞快地一张一合着，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这又是一个古代小美人！
显然她和章瑞兄弟三人的感情都是极好的，她在章瑞身上磨蹭完便又搂住章翼，翼哥哥长翼哥哥短地似小黄莺一般，清喉娇啭甜美可人。
章翼却与章瑞不同，章瑞默许她的亲密行为，章翼却似浑身不自在一般，很巧妙地将她扒在身上的手给拨开了。
“额，云儿，刘大人也来了吗？”他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开口问道。
“是的，爹爹娘亲都来了呢，娘亲说想念姨母，便趁着爹爹来都城面圣之时将我和娘亲一起带了来。”她回答完章翼的问题，便又笑眯眯地朝章钰跑去。
“钰，有没有想姐姐？”说着她就给章钰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还用力砰砰地拍着章钰的后背，“姐姐可想你了！没有钰陪姐姐玩儿，姐姐都闷死了！”
章钰被她拍得连连咳嗽，却又挣扎不开她的“八爪鱼”手，只得连声说：“我的姑奶奶！先放开我！先放开我！”
“不放不放就不放！放开你了我找谁玩去！”刘云儿继续不依不饶地紧紧抱住他，抱着他的手还不时地用力掐一下，直将这章钰疼得求饶。
真是个开心快乐的情景！真是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儿！真是难以忘却的珍贵场面——章钰居然也被人整得求饶，可不是很珍贵吗！
看来，这刘云儿也是个小魔头，与章钰有得一拼，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到章钰难得的狼狈模样，左盼心情忽然变好了，她捂着嘴吃吃笑起来。
她这一笑，众人的注意力便被引了过来，刘云儿的最最惊奇的一人。
“咦？此人为何我从未见过？是哪家的小姐？”
说着她略带审视地上下打量着左盼。
左盼在她略带刁难的眼神下淡然一笑，微微欠身。
心中却好笑，看来自己也不是很差嘛，这么一个千金竟也是问自己“是哪家的小姐”而不是“是哪房的丫鬟”。
“她不是哪家的小姐，是你翼哥哥的未来”
章钰或是今日想整人都未成功，心中郁闷，便撺掇着刘云儿来完成捉弄人大业。故而他又想拿她和章翼来说事儿了。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完便被章瑞和章翼两人同时打断。
“不许再胡言！”
章钰真的不再胡言，却转脸之际冲刘云儿狡黠地眨眨眼。
刘云儿瞧着这阵势，自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好奇更浓了。她还欲问些什么，冰如却推门而入，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
“公子，心晴来了。”
左盼听了此话，心便咯噔一声。
心晴是郭氏的亲信，她来了，便预示着郭氏的传唤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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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去？留？
“无事。”章瑞的轮椅缓缓滑至她身边。他伸手轻轻地握住左盼冰冷的手。
“当然会无事。”章翼说着，冷着脸拉起左盼，便往外走去。
左盼的手，顿时从章瑞温暖的手心滑落，心里，也有什么在滑落
就这样，在刘云儿惊讶的大呼声中，在章瑞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在章钰嘴角的邪笑中，在途中所有下人暧昧的猜测中，左盼一直被章翼紧紧地拉着，直至相国府的一处偏堂章翼都未松开她的手。
偏堂是相国府专门用来审问下人的，每每府中有下人犯错便是在这里审问或受刑，此地甚至死过几个下人，是阴气极重之地，一般如章瑞此种身份之人是极少涉足的。
到偏堂后，章翼的脸色更阴沉了，他原本就是华贵清冷之人，这脸一沉，无形中散发的凛凛之气又威严了三分，连跟在身后的刘云儿都不敢张口说话了。
章瑞亦是眉头紧锁，薄唇抿得发白，可他眼里却有一抹坚定。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左盼。
此时，郭氏已经到了偏堂，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玉簪，身上的衣服也较初见时简约了不少，只是一件素净的长袍，腰间的翠带高高束着，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干练精明。
她此刻脸上带着笑，轻柔的笑。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也是柔和的，眼角淡淡扫过左盼等人，便停留在章翼身上。
众人见过礼后，她便向刘云儿招招手。
“云儿，怎的刚到就去找翼哥哥了，姨母都没见呢。”
“姨母，云儿不是怕您还休息着吗，不敢吵您，云儿心里最最挂念姨母了。”说着她便一脸乖巧地站到郭氏的身后，抡起粉拳轻轻地给郭氏捶起背来。
郭氏显然很喜爱这个刘云儿，又柔笑着与她说了几句才轻轻喊道：“翼儿，过来。”
“是。”章翼冷冷淡淡的回应。
“翼儿，为何冷脸对娘？”
郭氏对他冰冷的态度也不甚在意，大抵是习惯了吧？左盼猜想。
“儿定是要将此人留下的，望娘成全！”
章翼顿了顿，脸上冰冷稍缓，只是他僵硬坚决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请求。
郭氏仍是毫不介意，连嘴角都保持着刚刚的弧度，一分不差，眼里神色亦是看不出变化。
“翼儿自从病愈，对娘是越发的冷漠了，娘只当是翼儿病弱无力应酬他人而已。如今看来却非如此。”她的眼睛轻轻扫过左盼，快速轻蔑，“翼儿对此女却是上心得很，娘实是瞧不出她有何吸引你之处，不过略微清秀而已，且她之声音”
“娘！”章翼的脸色顿时一僵，一步上前，铁青着脸，紧紧握拳。
左盼心顿时一提！他，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吧？比如，气恼地将桌几上的茶具扫到地上
然而，他却是静静僵立着，忽然跪在郭氏面前，额头重重一扣，声音仍是执着冰冷。
“请娘成全！”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顿将偏堂之人惊得一顿。他跪他的娘亲本无任何奇怪之处，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他居然是为了左盼而下跪，为了左盼而低下他一直高贵的头颅。
他可是自大病后，连一个笑脸都未给过郭氏和左相的！
郭氏脸上的柔和终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与煞气。她身后的刘云儿停下手中捶背的动作，张着小嘴瞪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章瑞温润的脸庞上亦是错愕连连，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抿得更紧。
众人怔愣着，倒是刘云儿最先开口：“翼哥哥，你你你要她？”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章翼说的“定是要留此人”的“此人”是不是左盼，同时也想不通这么一个不甚起眼的丫头为何会使得章翼做出这么一个举动。
“若是我不同意呢？”郭氏在短暂的沉思后，脸色恢复正常，只是眼里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话，章翼猛地站起身，扬起他桀骜的脸，回望着郭氏。
左盼紧张地望向他，心里真的担忧极了。她不想看到章翼因自己而和郭氏闹翻，急忙中扯住章翼的袖子。
章翼感觉到她的不安与祈求，缓缓回头，看着她，轻声说道：“无须担忧，交给我。”
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莫名的稳定人心的力量，当他深潭似的双眸带着笑意望着她时，她竟真的放松了些许。
很奇怪，章翼给她带来很亲近的感觉，这亲近感让她可以很放心地将自己的安危交由他手里。
只是，即便他说交给他，左盼仍是不想由他人来决定自己的未来，她不想在相国府，她对相国府一直有种恐惧感，或是那地牢，或是那石屋，还有府中复杂的人际关系，给她心里带来些阴影。
她不想在这里，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和文施文武还有那些孩子们平平淡淡过日子。穷些苦些有什么，只有开心自由才是最可贵的，她不想再在相国府中呆下去了。
思及此，她的心才算是真正地平静下来，她冲着章翼淡然一笑，缓缓向前几步，微微欠身说道：“郭大人可否听民女一言？”
郭氏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沉声说道：“如今翼儿竟为你而顶撞我，可见你是个非凡之人，你之所言，我如何敢不听？”
左盼知道方才章翼鲁莽的举动已经将自己与郭氏置于对立的局面了，郭氏已经彻底敌视自己，如今怕是自己想怎么说她都是会愤懑恼恨的，于是左盼轻轻跪下。
却不知，她的膝盖尚未触地，便被人从身后瞬时拉起，接着章翼有些气急的声音响起：“不可！”
“不可？”郭氏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颇为痛心地盯视着章翼，“区区一民女，跪于我，你竟说不可？难道，你竟珍惜她至此？！”
“翼哥哥！你为何会是这样！实是可怕！实是可怕！”此时刘云儿不顾一切地冲到章翼面前，不甘地叫着。“此人，身份低微，相貌丑陋，声音若鬼，你竟为此种低贱之人”
“啪！”
刘云儿气急败坏的攻击被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震碎。
章翼打了刘云儿！
这对于在场所有人而言，都是极度不可思议的事。他不仅顶撞母亲，还动手打往日亲密有加的刘云儿，而让他做出如此反常举动的，只是那一个人——左盼。
此时，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左盼身上，只是眼神已经带着些许不明的神色，有的疑惑有的深沉有的羡慕
郭氏气得脸色发青，拍桌而起，抓起瓷杯狠狠地向章翼掷来。
“你这个不孝子！”
章翼微微侧身，瓷杯碎在了他脚边。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脚边的碎片，再高扬着脸，眼里看不出一丝的惧意与悔意，竟是如此的凛然。
“任何人，不得侮辱她。”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凛。
刘云儿挨了这一巴掌并没有哭，却是捂着脸满目不可思议地瞪着他。郭氏已是气得全身发抖，她目光似刀直指左盼。
“此人，我必杀之！”
章翼同样不甘示弱的坚决，他牵起左盼的手，将她的手高高举起，示威一般，让人郭氏觉得无比刺眼。
“此人，我必留之！”
第13章 留
不等郭氏放话，他接着说道：“如若她死，你便再无章翼。”
如若她死，再无章翼？他是说，如果她死了，他自己也会去死吗？
左盼此时已经完全高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了，她原以为只要将章翼所说的身世讲出来，便无甚大事。却不知，他们母子一碰面便剑拔弩张，事情已经发展成她无法掌握的境地了，她不想这样，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章翼，得罪郭氏，现在她还间接得罪了刘云儿。
真的很糟糕。
接下来该怎么做，章翼肯定是不听劝的了，他看郭氏时眼里闪过的陌生与不屑让左盼惊疑，他为自己而打了刘云儿都表明，他只在乎自己，任何人不得侮辱她，这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