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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长河挽轻舟 沈夜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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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站起,他的功力刚刚恢复四成,甫一运气丹田剧痛,丝毫无法抵御,只来得及失惊叫道:“师父!”

解挽舟蒋雁落身中“素月焚香”,无力躲闪,被江雪涯掌风击个正着,两人滚了两滚,尽皆晕了过去。

江雪涯眼望楚绍云,见他一脸震惊痛惜的模样,心中得意非常。其实他功力恢复不过五成,但对付一个受了内伤的楚绍云,绰绰有余。嘴角上挑,含笑道:“绍云,你只顾解挽舟,难道你的身世之谜,一点也不关心么?”

楚绍云见解挽舟双目紧闭,但面色如常,似乎只是晕倒,他自知大敌当前,稍不留心便是杀身之祸,自己和解挽舟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若是功败垂成,或可一了百了,未免心存遗憾。当下稳住心神,道:“师父,你知道我对这些并不在意。恩也好怨也罢,不过一死而已。”

江雪涯道:“说的不错,我用那些要挟你,是我考虑不周了。”顿了顿,道,“就不知你对解挽舟的命看得如何。”

楚绍云剑眉一轩,道:“师父,你我之间,又何必牵扯旁人。”江雪涯猛一回头,恶狠狠地盯住楚绍云,怒道:“不牵扯旁人,怎么会有你这个孽障!如今反倒来问我?!”他面色潮红,呼呼喘气,显见激动已极。

楚绍云心中一动,隐隐觉得这句话似乎和自己身世有关,刚要乘机细问,江雪涯已冷静下来,一把抓起解挽舟,掌心对准他头顶的百会穴,道:“只要你答允我一件事,我就饶了他。”

楚绍云慢慢摇摇头,道:“师父,你不必枉费心机,我不会做对不起挽舟的事,要杀便杀,我自尽便是,终究还是你赢。”

江雪涯哈哈大笑,面容扭曲,恨声道:“要杀你们简直易如反掌,我又何必等上这许多年。你以为你为了他欺骗我反抗我,我很生气么?你错了,大错特错。你这么做,我不知道有多快活,多快活!”仰天又是哈哈两声大笑,笑声之中充满恶毒阴狠,“你快些发誓,会在五年之内,令‘血玉印’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否则我立刻杀了他!”

楚绍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江雪涯竟会做如此要求,他是师门大弟子,又可以说是在洞窟比试中可以获胜的第一人,继承血玉印是理所当然。以他秉性,这种东西不会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刻意真去做什么杀手,但在五年之内成为天下第一,自忖并非难事。江雪涯这一要求,一定大有深意,可眼下形势严峻,只能如此,遂道:“好,我发誓,五年之内令血玉印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江雪涯斜睨着他,冷笑道:“你本就该天诛地灭不得好死,又有什么好说?”目光一厉,喝道,“你用解挽舟的命发誓!”

楚绍云呼吸一滞,眼见江雪涯手掌不离解挽舟头顶方寸,若是慢上半分,掌力吐下,解挽舟立时丧命,到时悔之晚矣。只好道:“弟子楚绍云发誓,定会在五年之内令血玉印成为天下第一杀手,否则……否则解挽舟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江雪涯满意地颌首,随手扔下昏迷的解挽舟:“绍云,你放心,解药就在桌上,我给你。后山那些武功秘籍,我也给你。我房中床下有个密道,出去就可找到大船,离开这里。你救了解挽舟,救了蒋雁落和颜瑾,你功德无量。”他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种期许,可细听之下又隐含一丝讥讽,边说边走到楚绍云身边,目光灼灼直视对方的眼睛,“你从未出过这座金沙岛,自然也不会知道,在这岛上,解挽舟只是解挽舟,只有在你的庇护下,才能活下去。可出了金沙岛,回到中原,解挽舟就不只是解挽舟,他是名门正派的嫡传弟子,是姑苏解家的二少爷。”

江雪涯缓缓地道,“你说,他那个一身正气誓死不肯同流合污的少年侠士,和你这个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绝命杀手,纠缠一处,结果会如何?”

他拍拍楚绍云的肩头,微笑,像是在下一个恶意的诅咒:“绍云,我早提醒过你,他会背叛你的。”说罢,再不理会楚绍云,更不理会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那几名弟子,大笑三声,拂袖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第二部完结。话说人家这一部也想写个25章的,不过没做到,水平啊水平啊~~~

另,大家都认为我该先完结这个文,所以先完结这个吧,现在写得挺顺手,哈哈,从善如流啊,我一向是善于听取群众意见的好宝宝,嘿嘿




  万事只今如梦



 江雪涯隐忍二十年,一件大事终于终了,虽然过程稍有偏差,也许结局自己永远也看不到,但棋局已然设下,至于最终输赢,又有何分别。

天上碧空如洗,一片湛蓝,山高云淡,飞鸟绝眦,令人心旷神怡。江雪涯慢慢走在密林之中,心中有一种解脱后的平和安宁,仿佛是做完一件大事,要回家休息一般。

眼见禁地那个小小的木屋就在眼前,江雪涯从怀中摸出十数颗火棘藜,甩手掷出,火棘藜在空中划出十数道弧线,飞入密林之中。“嘭嘭嘭”连声爆响,火星四射,密林中的枯枝败叶登时燃了起来。其时正值冬末春初,天干物燥,大火腾起势不可挡,转眼之间蔓延一片,浓烟滚滚冲天而起。但石屋恰在空地中央,与密林相距数丈,大火一时还烧不到这里。

江雪涯推开门,将烈焰浓烟关在门外,一步一步踱到屋中,看到满地破布碎片,皱眉道:“你瞧瞧,弄得这么乱,也不知道唤人来收拾收拾。”语气亲切而略带埋怨,似乎与极亲密的人说话一般。

屋子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回答,只听得屋外火烧枯枝,哔哔啵啵地响。江雪涯拿起茶壶来倒茶,猛地牵动肩头剑伤,一阵刺痛。他双眉微蹙,手捂伤口,半晌忽地一笑,道:“你儿子很厉害呀,好险就把我杀了。你看着儿子长这么大,是不是开心的很?你们楚家后继有人,香火得续,你的父亲母亲、姊姊姊夫,一定很得意喽?只可惜,只可惜……哈哈,只可惜,你儿子喜欢的,也是个男人,哈哈,哈哈。”

他大笑几声,满含讥讽嘲弄,更有几分幸灾乐祸。一脚踢开桌子,茶杯茶壶摔在地上,跌得粉碎。

江雪涯绕过黄鹂鸣柳的屏风,径直来到内室。

床幔低垂着,火光透过窗纱映进来,使屋内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光之中。

江雪涯轻轻拈起牌位上挂着的细细的红绒绳,缓缓套在自己手腕上,低低地道:“大师兄,你儿子就要离开这个岛啦。咱们当年离开的时候,你就是二十岁,你还记不记得?”他想起旧日往事,心头涌上柔情蜜意,目光迷离恍惚。五年的耳鬓厮磨朝夕相伴,直至两心相许情根深种,甚至在师父在最后严令二人比试以求仅得一名弟子,宁可双双自杀相殉。师父雷霆震怒,却终究拆散不得,只好将血玉印传与自己,而放过大师兄。那时,真的以为这就叫天长地久,得以厮守终生。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家去!

江雪涯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发抖,事情过去了二十余年,至今想起,仍然心潮起伏、悲愤难平。因为男子相爱骇世惊俗,为保楚家脸面,不惜自甘低贱,隐匿一身武功甚至假冒女子,在你身边生活了三年。可楚家十代单传,为使后继有人,你还是背着自己娶了一房小妾,生下那个孽障。这还不够,怕自己知道真相,伤害那个孩子,你居然故意揭露我“血玉印”的杀手身份,纠结武林数十高手,要将自己一举除掉。楚竟成啊楚竟成,我江雪涯为了你,身家性命,尊严脸面,什么都不要了,我哪点对不起你,竟令你如此痛下杀手狠心绝情!

江雪涯越想越怒,胸中如火翻腾难以遏制,一掌挥出,“砰”地一声巨响,坚硬如铁的黑棺棺盖登时裂成碎片。

忽听门外格格几声乱响,原来密林大火的零星火焰被风吹起,落到木屋屋顶房檐之上,木屋霎时燃了起来。

这等身外之事,江雪涯丝毫不作理会。他凑到棺前,看着里面的楚竟成,那个难以或忘的人,早已成了一具枯骨。一根红线,系在腕间,连着他,也连着他。腐烂的气息弥漫开来,江雪涯却似毫无所觉。

你背叛我,勾结武林人士围追堵截,险些要了我的命;可我杀了你,也杀了你全家满门,只留下那个孽障,也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你说,是我恨你多些,还是你恨我多些?

江雪涯微微笑了笑,有些怅惋——如果当年,我们没有离开这个金沙岛,该有多好……

他伸手按住棺木边沿,轻轻一跃,跳入棺中,慢慢地、慢慢地,倒在那具枯骨的身旁。

屋外烈焰冲天,热浪翻腾,整个密林,变成了一片火海。火舌无情地吞噬一切,渐渐逼近血筑。

楚绍云盘膝而坐,直到内息平复,运行十二周天经脉毫无阻塞,这才睁开眼睛。蒋雁落早已清醒过来,只是身中“素月焚香”,无法移动。解挽舟和颜瑾,却仍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楚绍云来到桌边,拿起那个小小瓷瓶,打开看时,里面还剩二十余粒“天赐守阳丸”的解药。他倒出三颗来,分别给蒋、解、颜三人服下。

“天赐守阳丸”的毒性一除,“素月焚香”不解自销。蒋雁落恢复功力,摇头一笑,道:“幸好师父手下留情,否则将解药倒得一干二净,我等还哪有性命?”

楚绍云扶起解挽舟,慢慢给他推血过宫:“‘天赐守阳丸’配制极难,其中一味药每隔十年才能采下。此药毒性强,是杀手血印必备毒药,岂可轻易丢弃?”

蒋雁落叹口气,道:“血玉印传给你了吧。”楚绍云低头不答,蒋雁落上前一拍他肩头,笑道:“以后你传弟子,可别像师父这么古怪,好好地教一个也就够了。”楚绍云淡淡地道:“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蒋雁落见他得了解药,脸上丝毫不见欣喜,眉目间似乎暗藏隐忧,刚要开口询问,忽见窗纸透出红光耀眼,吃了一惊,上前推开窗子,叫道:“大师兄,快来看!”

楚绍云轻轻放下解挽舟,抢到蒋雁落身边,见密林处漫天大火转瞬即至,心头一沉,说不上是悲伤还是遗憾,低声道:“师父死了……”

蒋雁落瞪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

楚绍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提高声音道:“我们快离开。”俯身背上解挽舟,向内室走去。蒋雁落连忙背起颜瑾,紧跟在后。楚绍云来到床前,一把掀开床板,露出一个大洞,他转头对蒋雁落道:“你带着他们两个先进去,我随后就来。”说完,慢慢将解挽舟放入地道之中,自己转身要走。

蒋雁落连忙拉住他:“大火就要烧过来了,你干什么去!”

楚绍云拂开他的手:“挽舟心里惦记着单阳的骨灰,他醒过来一定会向我要。”他边说边走,话音未落,人已在数丈之外。

蒋雁落只好守着解挽舟和颜瑾,先等在地道中。幸好用不了多久,楚绍云已然返回,怀中抱着单阳的骨灰瓷坛,背起解挽舟,道:“走吧。”

二人手中都没有拿火把,初始尚有余光,再向前行,渐渐变得漆黑一团。伸手摸索两边石壁,光滑平整,显见开凿此地道并非一日之功。 忽听得解挽舟“唔”地一声醒过来,随即低低惊呼:“大师兄!”

楚绍云道:“我在这里,没事。”

解挽舟一听他的声音,心中大定,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地势渐高,再一转折,眼前陡然一亮,现出一个巨大的洞穴,里面赫然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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