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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将军解战袍-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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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云亭那混蛋……绝对是故意打击报复的吧……

正站在原地愤愤然的时候,刚才被轰过去点灯的宫人已然完成任务,走她面前道:“夜里风凉,既然陛下吩咐了,大人便且去房内等候吧。”

沈秋颔首,正待走进去,却被那宫人怯怯唤住:“大人……”

“何事?”沈秋奇怪地回头。

那宫人上下打量着她,神情十分窘迫,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在自己身上做了个拉衣领的动作。

沈秋会意狐疑地低头,结果一看自己衣领,差点没昏过去……自己外袍的衣襟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拉下来的啊?!由于衣衫厚实,那宽大的外袍一直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她一时紧张竟然全无觉察!

沈秋眼看着连那宫人的目光也复杂了几分,脑中一晕,心想完了完了……自己这次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段云亭回来的时候,沈秋正歪在椅子上打瞌睡。经过白天一整日的鏖战,又加上刚才段云亭给一惊一乍的刺激,她只觉得困到不行。

起初还暗自琢磨着冀封会如何决断,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段云亭还没回来,便觉有些撑不住,睡了过去。

不过到底是心里藏着事,“吱呀”一声的开门声传来的时候,沈秋便立刻醒了。一看段云亭举步走了进来,她连忙收起瞌睡站起身来行礼。

段云亭几步走到书案后坐下,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方才那番插科打诨耍无赖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面上神情淡淡的,甚至可以说是少有的肃然。

沈秋见状当即便意识到有要事发生,于是她徐徐走上前,道:“陛下,不知东齐太子此番秘传使者而来……乃是所为何事?”

段云亭拿起桌上已凉了的茶啜了一口,难得地竟是直言道:“那冀封托使者送来亲笔书信一封,说要亲自见朕,”抬眼见沈秋一怔,又徐徐添上半句,“以及军中……一名名为沈丘的将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放在桌案上。

竟是那金玉牌。

沈秋见了这独一无二的信物,便知此事不会有假了。心内一喜,当即脱口而出道:“时间地点可已然约定?”

“有是有,只是……”段云亭闻言挑眉看向她,唇边忽然添上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知爱卿何以如此笃定,此事不会有诈?”

沈秋闻言一怔,一时竟无法作答。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没有任何怀疑,不过因为……对方是冀封而已。十余年的相处,让她深知冀封为人,即便不需任何理由,也能全然托信。

只是她也明白,于段云亭而言,对于冀封甚至是对于自己,都始终存折几番防范之意的。

段云亭见她半晌不说话,复又问道:“朕方才召集几名将领商讨半晌,尚无定论,却不知沈爱卿以为,朕此番该不该去?”

沈秋沉吟片刻,回道:“臣以为……不该。”

“哦?”此番段云亭倒是当真有些讶异了,他扬了扬眉,笑道,“若朕没有猜错,此事……不是爱卿一手促成的么?”

“诚如陛下所言,沈秋自视别无所能,唯有不择手段冒险一试,以求让西秦明白我东齐并无为战之心,其中多有自作主张之处,愿凭陛下治罪。”沈秋顿了顿,见段云亭没有说话,又接着道,“而此番冀封既然私下约见陛下及臣,其求和之意便可见一斑。如此良机,诚然其中可能有诈,我等却不可错失。毕竟如若事情有转圜之机,便能免去一场战火,得救的乃是黎民百姓,天下苍生。”

段云亭闻言皱了眉,道:“你起初说朕不该去,方才又说机不可失,究竟是何意思?”

“陛下不该去,”沈秋对他拱手一揖,一字一句道,“臣愿代劳。”

“你一人去?”段云亭闻言坐正了身子。

“是,”沈秋慢慢道,“纵然冀封为人坦荡宽仁,理当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但我等却不可不防。此行陛下若去,便是拿整个东齐作赌,这赌注太重,臣亦不敢下注;若只臣换了一人前去,纵然东齐有加害之心,擒了区区一个将领,对陛下的大局也无足重轻。权衡利弊,此乃代价最小的做法,还望陛下三思。”

沈秋说罢再度作揖,垂首等待着段云亭的回答。然而段云亭只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一时间房内没有任何声响,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几乎是落针可闻。足见他不仅没有开口,甚至连动也不曾动一下。

沈秋心怀忐忑地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段云亭站起身来,在簌簌的衣料摩擦声中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又是长时间的空白,头顶才响起一个声音:“朕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告诉朕是与不是便可,但……不可半分欺瞒。”

“臣定当如实相告。”沈秋并没有抬头同他对视。

“第一,”段云亭却仍是垂眼看着面前的人,道,“你独自带人前去面会冀封,可是想借此机会离开东齐?”

沈秋慢慢道:“不是。”

段云亭闻言不置可否,又道:“第二,你同那冀封……可是早有旧交?”

沈秋闻言心头一紧,却终是如实道:“是。”

段云亭并没有追问,甚至语声没有停顿,便接着问道:“第三,你……”然而一个“你”自出口之后,却陡然顿住。似乎是迟疑了许久,竟是笑叹道,“罢了,前两个问题,朕都信你。这第三个问题,便待你归返时再问吧。”

此言一出,眼压之意便是准了沈秋的提议。沈秋来不及细想这第三个问题中,究竟藏着什么玄机,闻言当即拱手拜道:“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

段云亭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她道:“这是冀封亲笔书信,其中所约定的时间地点尽在于此。”

沈秋伸手接过,还没说话,段云亭已经返身走到书案后坐下,一字一句地沉声道:“沈爱卿,朕此番便再信你一回,”他顿了顿,目光隐隐变得深邃,“只是你要记得,你若有所闪失……朕会弃卒保军。”

沈秋抬眼同他对视着,只觉得那深沉的目光之中,竟是透着灼烧一般的温度。她忽然不敢同他对视,便再度垂下眼去,道:“是。”说罢一礼,便要起身告退。

“等等。”然而段云亭忽然又叫住她。

顿住步子,沈秋只得回过神来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沈爱卿,”段云亭慢慢道,“你可知每次提到那冀封的时候,你的神色都会变得有所不同。若是换了旁人很难不起疑心,你日后……记得多加留心。”

沈秋一怔,还来不及揣摩这话的意思,对方已然一摆手道:“朕即刻修书一封回复那使者。时候不早了,爱卿明日还有重任在身,赶紧歇息去吧。”

*****

楚丰回到营中的时候,天边已然现了几许明光。然而他方一下马,营中守卫便说太子已下了吩咐,让楚丰回来立刻面见他。

楚丰连气都来不及喘,便匆匆往冀封帐中而去。远远地便见微明的天色里,唯有那一个主帐仍是灯火通明,想来竟是一夜没有歇息。

他不及耽搁,步入帐中,一眼便看见冀封坐在书案后,一手支着前额,正闭目养神。

楚丰一怔,心道他竟并非因了办公无眠,而是……等自己的回音等了一夜么?

他足下轻微的响动很快唤醒了冀封,冀封抬眼见来者是楚丰,眸光顿时一亮,当即站起身来,问道:“事情如何?”

楚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交到冀封手中,道:“此乃段云亭的回书,此事……济矣!”

冀封闻言大喜,拆开信匆匆看了过之后,对楚丰道:“这场仗自一开始,我军中上下对东齐便是心怀怨恨。故而我此番只是私下约见段云亭,若当中真有什么蹊跷,我自会有所决断。”顿了顿,伸手在楚丰肩头轻拍了一下,道,“后天你便同我随行,今日辛苦你一夜了,便且去打点休息吧。”

楚丰拱手领命,很快告辞而去。

待人离去之后,冀封徐徐走回书案边,将那折好信放了上去,轻叹一口气。

纵然他同这段云亭可谓是从未打过照面,然而真假虚实交错间,有些事……终该有个了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好勤奋呀~o(≧v≦)o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临行的头一天,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冀封传军中亲信吩咐下些许事宜,又向楚丰最后一次确认了准备情况,及至闲下来之后,才发现天色早早地便暗了。窗外漫天的黑云犹如一层帐幕,铺天盖地地覆压而来,浓厚得透不出一丝光线。

冀封在窗畔立了片刻,便听闻淅淅沥沥的落雨声在黑暗中响起,渐至密集地练成一片毫无空隙的乱响。

这时,守卫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殿下,二皇子来了。”

“让他进来。”冀封回过身子,便看见冀禅掀开帐门走了进来,肩头因为沾了雨水,而留下一大片浓重的阴影。

冀禅走到他面前站定,道:“大哥叫我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以二弟对军中事宜的洞察,心中怎会没有数?”冀封淡淡道。

未料他此番竟如此直白地点出,冀禅起初一怔,却也很快面露无奈叹地道:“怪只怪大哥什么也不告诉我。”

“二弟,你说……我为何不告诉你?”冀封走近几步,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冀禅静静地同他对视着,没有开口。帐内昏暗的灯光下,他眸光深沉幽暗,却也没有一丝破绽。

“罢了,此时说什么也是白费。”冀封忽然又走了开去,叹道,“明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军中上下便全权交付你打点,此事不要走漏风声。”顿了顿,慢慢道,“待我回来的时候,你我兄弟二人,再好好谈谈吧。”

冀禅闻言不语,只是默默握紧了袖中的拳。

冀封似是也无心再将这个话题持续下去,便道:“沈将军那边可有消息?”

“目前并无新消息,”冀禅抬眼朝黑洞洞的窗外看了一眼,回道,“既然那段云亭识破我等计谋,派过去的不过数万人而已,沈将军如此同对方僵持,于我大军而言倒也并无所妨。”

冀封颔首,正欲开口,帐外却忽然破空传来一声惊呼:“东齐袭营!”

冀封大惊,立即走过去掀开帐门。而他转身的一瞬间,冀禅却已然侧身,将自己隐没在帐内视线难及的黑暗一角。

刀枪剑戟的碰撞声,伴着冰凉的雨水倏然卷入。帐外雨幕将夜色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几乎看不清远处的情形,只能看见近处人影幢幢,匆忙奔走着迎战。

冀封当即扬声换来几名将领,吩咐他们速速组织迎击。将领们领命而去,一批带着人马速速奔向营地另一端,一批留在附近拱卫主帐。

不多时,一批身着黑衣的人果然打马冲了过来。雨夜没有火把照明,雨势又异常之大,对于双方作战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秦军迅速聚拢在冀封的大帐外,并恳请冀封入帐,让他们放手一搏。

冀封应声颔首,在一片厮杀声中心怀忐忑地掩上了帐门。心中却实在狐疑,既然段云亭已答应赴约同自己一见,为何今日又要这么违背天时地偷袭?便纵是真要偷袭,于明日半途或者见面之地伏击,岂非更容易得手?

然而当他转过身去的时候,一切疑问便忽然引刃而解。

因为他看清楚了冀禅手中,那正指在自己喉头的那柄长剑。剑身借着帐内的烛火,泛出凌冽的寒光,照亮了他面上那意味非凡的笑。

着实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这才是自己这个弟弟最真实的一面吧。听着耳畔刀枪轰鸣的厮杀声,心知此刻便是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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