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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蝶因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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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熙然状似忧愁地杵着下巴,“可是我很想跟他们回紫冠府,怎么办?”只要把她捉回去就搞定了,他也不必再继续没日没夜地逃难。

“就算跟你回去我也不嫁!”

他不疾不徐地浇熄她的气焰,“那我们就一块到紫冠府,看看百里飞云会不会拿着刀子逼你嫁。”酷爱以铁腕政策教训弟妹的百里飞云,才不会管她到底肯不肯。

“你……”飞烟气结地扯着他的衣领,“你到底想怎样?”

“说你会考虑嫁给我。”越火打劫的小人本色毕露无遗。

“我……”她犹豫再三,就是说不出口,心头辗转地挣扎。

步熙然又一手指着那些快靠过来的人们威胁她。

“我会考虑……”“不甘不愿”的四个字终于自她妥协的口中吐出。

“很好,我们走。”他得逞地环紧她的腰,不忘在她耳边叮咛,“别忘了要跑快一点。”

入夜后的金陵城,秋日的气息格外浓厚。

位于步熙然与飞烟投宿的客栈厢房里,空气里蒸腾着粉红的水蒸气,明媚的月光与室内莹莹灿亮的油焰,一银白一艳红地照亮了整个室内,外头的栀子花开满树,浓郁的香甜气息飘浮在空气中,悄悄地自半掩的窗边流泄进来。

飞烟仰首靠在注满热水的浴桶里,与身后也泡在另一个浴桶里的步熙然隔着一道帘子。

她盯着水面,一双小手难堪地抚着早分不清是被烫热还是羞红的面颊。

唉,又是这种情形。

每每想到和一名男子同时间沐浴,她就羞愧得无地自容,好怨手上这条如影随行的长链,不但牵制着她的自由,强迫一举一动都要与步熙然共享,也几乎不让她保有半点自个儿的秘密,她与他之间已经成为共同体了。

想必今儿个晚上,她又要和这个男人同睡一室,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很受礼遇地睡在床上,而他屈居床下打地铺,但她总会在夜半睡熟了之后,在他翻身或是摆动手臂时,被手上的长链给扯下床跌进他的怀里,而素来在睡熟了后就毫无所觉的她,往往都是在天明之时才发现她又没睡在床上了。

若要说是同床共枕、同食同浴,托这条牵制他们的长链之福,他们的确是处在这种状况,再算早上被他吻得一点不留余地,她一世英名大半都已毁在这条该死的链子上。

她忍不住叹了口长气,天知道她到底有多急着想解开这条作怪的长链。

唉,在无形之中,她已经被他影响得很严重了,不只是在言行举止上头,连她的心思也变得和他差不多了,他是习惯吃她的豆腐,而她也渐渐习惯被吃豆腐了。不知道他在轻薄她时是种什么心态?

他是很将就,还是很乐在其中?而他吻着她的同时,有没有某种特别的感受?他会不会……会不会……

隔邻一串串清亮的水声,将烟的思绪勾回来。

她满怀不安地回头看了垂吊作为屏障的布帘一眼,对背后那个老爱偷香的男人重申。

“不许把头转过来。”虽然他是对她千保证万承诺地说过他不会趁人之危,不过基于她对他的了解,她还是不相信他会循规蹈矩。

步熙然的声音显得很无辜,“哪次我不守分寸了?”

“我是怕你又忘了,所以提醒你。”他要是守分寸,她今儿个早上还会被吻得血本无归?

“我的记性一向都很牢靠。”步熙然又在布帘的另一头咕咕哝哝地表示清白,但声音却愈缩愈小。

飞烟瘪着唇仰靠在沐桶旁,“我才不信你这心口不一的奸商……”

先前说要与她同心协力的逃婚,结果却见风转舵,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跟他那颗反反覆覆的心,一样都不能相信。

一只修长的食指无声无息地穿过布帘,缓缓地划过她的唇瓣,而步熙然的声音也在她的耳畔同时响起。

“你还在计较这事?”都一整天了,她还在介意那个缠锦的热吻?

“你……”飞烟诡异地抽气,火速地自浴桶边撤离魔掌,一手拉着浴巾遮掩住可能春光外露的部位,一手将他越过布帘的脸庞给推回去。

步熙然心满意足地挑眉咧嘴笑,懒懒地拉下她按在他脸上的小手,一根一根地吻着她的素指。

她又忙着收回被啃的手指,一张俏脸似野火燎原般地火红,心也不由自主地急速跳动,仿佛在呼应他早晨时的那个吻,那个淡淡萦绕在她心头上会让她失智的吻。

“说好不可以转过来的!”又不讲信用!他的信用有效期限就只有短短两句话的时间。

“我的眼珠子很规矩,不该看的没多看。”步熙然趴在浴桶的边缘,两眼借着室内的烛火频频在她的身上游移。

她压抑地握紧紧握住颤抖的粉拳。

“该看的呢?”照理说,这个好色的小人应当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他诚实地朝她眨眨眼,“大略地瞄过一回。”

飞烟飞快地抄起浮在水面上的水钵,朝他当面泼去,她正想再接再励地将他泼回对面时,他却扯紧了手上的长链,一把将她拉近浴桶边,大刺刺地饱览无边的春光。

他含笑地凑近她的脸庞,一手扶住她的后脑,低首挑弄地舔着她的唇瓣,“现在连不该看的也都看了。”

飞烟在他的唇间怔了怔,当他的唇一挪开,红霞飞也似地扑上她的面庞,她顺手拿起一旁的水钵,直接覆盖在那张笑得好不得意的脸上,咚咚地敲了那只水钵好几记出气后,再扯回一半属于自己的链子,快速地退回浴桶的一边。

步熙然缓缓拉开脸上的水钵,任水珠一颗颗顺着他的发档滴下,两眼目不转睛地欣赏眼前出水的芙蓉。

他沙哑地开口:“果然……挑上你是正确的选择。”

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爱抚似地滑过她的耳际,使她浑身泛过一阵陌生的燥热,而他的眼神居然令她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他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性感的声音对她说话?

不要再勾引她了!

今早的那个热吻,他还嫌勾引得不够彻底是不是?再这样看着她,她的脸皮一定会被烫红,脑子又不争气地想起今早那个难分难舍的热吻,一运地在回味与沉醉,她会被述得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要再这样看她,难道他不知道他的眼神很犯罪、很暧昧、很令人心动?

飞烟差点压不下快跳出胸口的心,感觉他恋恋的目光正一寸一寸地抚遍她,片刻也不停地以两眼吞噬着她的矜持。

虽然在他大大方方的视线下浑身没一处自在,心跳飞快不已,飞烟还是掩着又被他逗出满面红霞的脸蛋,嘟着一张小嘴问他。

“为什么你别人不挑,偏要挑上我?”

“因为我很欣赏你逃婚的勇气和坚持不嫁的精神。”他伸手抚着她在水面上的倒影,“你和我太相似了。”

她的纤指直指向他的双眼,“你的视力有误差!”

他撑着脸颊欣赏她的气焰,“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看过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也做了半数,你还是坚持不嫁我?”倘若往后每日都能见到这么有生气的她就好了,他就是喜欢她这种干脆、简单、不啰嗦的个性。

她很讲原则地别过脸,“不嫁。”她再怎么被他吻得昏昏沉沉、心跳得如何厉害,也不会轻易地服输,她不会栽在这个男人的手心里,她不会迷上他——应该是不会——假如她的自制力够坚定的话。

“你今早说的考虑呢?”

飞烟得意地仰高小巧的下巴,“谁说出尔反尔是你一人的专利?”谁规定只有州官可以放火,而她这小老百姓就不许点灯?

“学得很快。”她不但已经学会了他的叹息,就连他赖皮的性子也学去了大半。

面对遥远不可知的未来,她不是没有忧虑和迷惑。若没有一个能够知心知趣的人,未来会多可怕?嫁了个好人家,嫁了个好男人,也许她会不愁吃穿,平静地过一辈子,但她要的不是这些,不要平淡无味的日子,不要不懂她的心的夫君,心意若不能契合,不如不嫁,遇不上一个能渗进灵魂的男人,不如不爱,如此一来,至少,她还能保有心灵上的自由。

步熙然停顿了好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若至浓处呢?”

“那就是自个儿的罪过了。”她同情地摇头,“我不愿像我大哥、二哥那般爱得刻骨铭心,粉身碎骨都不怕,我只想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

窗外吹来的夜风轻拂,令步熙然的心头感觉沁凉如水,再舒适不过。

“笑什么?”她不解地问着他脸上快活的笑意。

他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唇,“我终于明白你吸引我的原因是什么。”

“你别自作多情到我的身上来……”飞烟红着脸蛋闪躲他修长的手指,试着不去想手在她脸上游移时所带给她的感觉。

“咱们俩被锁在一块,我不挑你挑谁?”步熙然满意地抚上她的脸庞,在心底烙印了自己的决定。

她偏过美脸扬高右手,音调显得犹豫又模糊不清,“等这玩意解开后……你再去挑别人。”

步熙然侵吞吞地收着长链,一步一步地将她拉至面前,眼眉齐对地望着她的容颜。

他的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上,柔柔地低哺。

“老实对我说,当真对我没半分感觉?”他根本就不信她会在这样看着他时一点感觉也没有。

飞烟深吸了一口气,一瞬间,眸子里浮上了讶然和无法否认。

也许是因白日里又与他一块吹了一日的西风,也许是在浴桶里的热水滚烫了些,或方才喝了一盅酽茶的缘故,在她的眼中看来,一切的景物都朦朦胧眬的,窗外明媚的月光照在室内,像是一道她在远处的影子,似她又非她、似真又似假,令人心悸,也令人心乱如麻。在问她这句话时,他的心是真还是假?

她很想知道,他那摸不定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他的眼底、心底,有没有她?他会不会也……

步熙然凑至她的面前,笑着抚过她的眼眉,“一直盯着我看,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不知羞……”她拉回眼神,红着脸推开他。

步熙然却自她的身后环紧她的肩,气息纷纷吹在她耳际。

“你……”飞烟遍体通热地想拉开他的手,但他笃走的声音却灌进她的脑际,让她停止了挣扎,缓缓地靠在他的臂弯里。

“我会让你慢慢有感觉的。”她可以不爱得那么浓烈,也可以将感情看得很淡,但她不能无心于他。

“什么感觉?”她不禁沉淀下来,专注地聆听他的答案。

“情字虽淡却长久。”她得好好领教他爱人的方法。

飞烟猛然回首望着他,恍惚间,她又感觉到了那阵熟悉的心跳,一声一声地在她的胸膛里徘徊。

第七章

近日来的逃难路程上,飞烟大半都在思考,以及观察步熙然与她的相似之处。

一种很久以前就存在的归属感渐渐进驻她的脑海,他在她身边的这回事,自他们相识后就是一种很自然的感觉,仿佛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应当的,她可以沿途依赖他,可以对他慢慢相惜,也可以当他是个小人,被他吃豆腐吃到几乎快不痛不痒的地步,更可以在她对他开骂时,注意他脸上那抹赖皮的笑。他可以容纳她入睡的臂湾,已成了她每夜固定的床。怎么辨?她好像有种沾到牛皮糖的感觉。

但,她明明不爱吃糖的呀,怎么会觉得味道这么对她的胃口?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迟钝?竟然毫无所觉地被他影响了这么久而不自知,害得这阵子她每日都必须告诉自己不吃糖,她不要将步熙然这个男人放进心坎里去,即使他在她的心头已有移不开的重量。

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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