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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这样我就放心了,刚才看着小风那样哭,心都被揪起来了。”
钟配配说:“都怪我当初太自私了。”
“这不怪你。”
早上起来的时候,钟峻风倒是没有哭闹,只是情绪有一点儿低落。
钟配配嘱咐他:“今天是过年啊宝贝,要开心才是,否则一年都会跟小青蛙一样气鼓鼓的,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钟峻风不想笑,只想板着脸。可是一想到一年都要跟小青蛙一样,还是忍不住有些动摇了。于是舒展一点儿眉头。
钟配配马上指着他:“这样也不行,要乐乐呵呵的,心里面憋着气,觉得不痛快,一样会跟青蛙一样。”
钟峻风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去别墅的路上肖方开车。
钟配配嘱咐钟峻风:“见到顾叔叔要改口叫爸爸了,他一高兴,会给你包一个很大的红包。而且一定要到小玖妈妈的床边,拉着她的手叫声妈妈,告诉她是她的孩子你很高兴。”
说到这里,忍不住热泪盈眶。转首看着窗外,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白茫茫的一片,由其上山的路,连树木都被摭起来了,看出去只是一片片的白。
顾老夫人早就心争如焚的等着了。
一看到肖方的车开上来,马上过来接。
伸手要抱钟峻风。
被顾锦苏抢先一步:“奶奶,我来吧,这小子长大了,你抱不动他。”
几个人相互道过新年快乐,钟配配他们带来不少东西,被肖方和管家拎着进去。
顾老夫人一直拉着从孙子的手说:“进去太奶奶给你压岁钱。”
顾锦苏说:“奶奶,我也要。”
顾老夫人伸手拍他:“你都快娶媳妇了,要什么压岁钱,也不嫌丢人。”
只是钟峻风安静的枕在顾锦苏的肩膀上一声也不吭。
来的路上还没这么委屈的,钟配配知道他这是见到了顾老夫人,所以开始撒娇。也不理会他,快步赶上肖方和管家去帮忙。
钟峻风是顾老夫人的心头肉,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忍不住唏嘘:“哎呦,这是谁惹我们小风不高兴了,过来找太奶奶,说出来太奶奶替你撑腰。”
这样一说钟峻风更加泪眼汪汪了。
顾锦苏捧起他的小脸,发现真的哭了,委屈得嘴巴一瘪一瘪的。
“这是怎么了小风?叔叔跟你抢压岁钱不高兴了?跟你闹着玩呢,叔叔也给你包了一个大的,还有礼物都放你房间里了。”
正好顾九重从室内走出来,没搞清状况,只是一伸手就去抱钟峻风。
钟峻风反倒缩到顾锦苏的怀里躲开他的手。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那个可人的小模样,看得顾老夫人心都碎了。
不分三七二十一,在顾九重的背上狠狠敲了两下。
“你把孩子怎么了?”
顾九重一头雾水:“我什么也没做啊奶奶,我就刚出来,你明眼看着呢。”硬着将自己的儿子接到怀里来,眯起眼睛问他:“跟我说说,怎么哭了?嗯?是我招惹你了?”
钟峻风拿手背抹眼泪,嘴巴憋屈的跟小鸭子似的。
再哭一会儿顾老夫人也要哭了,伸手去接。
“来,小风,到太奶奶这里来。”
顾九重没撒手,总要问明白,男孩子不能逃避问题。
冷静的说:“小风,咱们有事说事,你是小小男子汉了,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
钟峻风凌厉的瞪着他:“你为什么不要我和妈妈了……我知道你以前是不想要我们……不跟她生活在一起,也不说你是我爸爸,还让我叫你叔叔……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刹那间没了声音。
顾九重喉结动了动,轻声说:“小风,对不起,爸爸以前不知道……”
钟峻风想,他才不会轻易相信他,身子拧着劲的从他的怀里挣扎出,迈动小腿跑进屋了。
顾老夫人告诉顾九重:“快去看看他,好好哄哄孩子,别对他发脾气……也别对他大声讲话……”
顾锦苏过来揽上她的肩膀:“奶奶,你放心吧,他会有分寸。”
怎么会发脾气,爱他还来不及。
钟配配拉着顾老夫人过去坐。
“奶奶,您别担心。小风那样是撒娇呢,他以前没有爸爸,也不知道对着爸爸撒娇是什么滋味。跟我和小玖从来不会这样,他比一般的孩子懂事早。所以……”
她轻微哽了声。
顾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我知道……配配,这些年真是谢谢你了……”
顾九重推门进来,钟峻风站在床边握着风小玖的手。
他走过来,单膝跪到地板上从身后揽住他。
“小风,是爸爸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钟峻风哼声:“你为什么不要妈妈,也不要我了?这些年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爸爸,我以为我没有的。”
“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孩子,否则我怎么会不认你。也是你和小玖妈妈回京都之后才知道的,怕你不让我这个爸爸,便没敢告诉你。以后不会了,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妈妈,再也不把你们弄丢了好不好?”
钟峻风死撑着:“我不相信你。”
顾九重将他转过来:“我们拉钩好不好?这次我绝对不骗你。”接着将他收进怀里抱紧:“爸爸很爱你,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不知道有多高兴,觉得你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怎么可能再将你弄丢了……”
小孩子总是易安抚,由其他又是真心喜欢眼前这个人。而且他长到这么大,真想要一个爸爸。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可以被爸爸托在肩膀上举得高高的。还可以由爸爸接送上下学,便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怪异的小孩儿了,可以在所有同学面前昂首挺胸,何况他的爸爸比其他人的爸爸都要优秀。
有个顶天立地的爸爸一直是他的梦想,只是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然后他拉着风小玖的手说:“妈妈,你快醒过来吧。我找到爸爸了……以后没人会不要我们了……”
顾九重鼻骨酸得厉害。
抱起他出去:“让妈妈休息一会儿,爸爸刚给她讲完故事,等她休息好了,晚上我们叫她一起放烟火。”
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璀璨的烟火了,快要忘记人世还有这样的繁华,眨眼就是极至。
一大丛一大丛的好似火树银光,升到天空炸开之后,将整个黑丝绒的夜空都点亮了。形成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图案,各种各样的颜色,仿佛华丽堆砌的曼妙舞,水银灯照耀着,一切红尘俗世都被繁华绚烂比下去。
照亮人的一张脸。
顾九重低下头看,风小玖被他用毯子包裹严实后抱在怀里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她的一张脸时明时暗,睡颜干净,每一次照亮之后素颜皎洁。他便在想,如果她这样一直睡下去,再过许多年,他老了,或许她仍旧只是这个样子。像此时天上的一轮皎皎明月,即便绚烂如花,一抬头还是一眼看到,供他一生仰望。
钟峻风看到下人不停燃放,又叫又笑的,想要加入他们的行了。
顾老夫人和钟配配紧紧的看着他。
最后还是肖方走过去,拉着钟峻风说:“走,叔叔陪你一起放。点上以后我就抱着你走得远远的,这样老奶奶和你妈妈就放心了。”笑着看向钟配配,她笑嫣如花,一双眼睛也被烟花映得极亮。
钟配配冲他微笑,放心的将孩子交给他,宛如是重托。
顾锦苏打完电话从室内出来之后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欢声笑语充斥整个别墅。
顾九重将手伸进毯子里抓起风小玖的,是暖的,说明不冷,重新裹好之后抱紧她。
下巴抵到她的发顶上,低低说:“你看大家玩得多开心,就你一个人在睡懒觉。”
自然没有人回答。
整个世界很喧闹,又安静得不可思议。
一切声音都仿佛成了这世上隐约的耳语。他凑近她,不断的重复三个字:“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呢。
像是滚滚红尘,姻缘注定,原来遇到她,逃不过。
所以到了现在觉得惋惜,她在眼前活灵活现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非她不可。蹉跎了大把的好时光,任时间匆匆流逝。直至她不能再同自己说一句话,反倒觉得,原来他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说。所以,即便她不着片语也没关系,这一辈子她只用来倾听,他想对她说的话也永远说不尽道不完。
他和她的一辈子仍旧可以在吵吵闹闹中度过,像这天下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
顾老夫人走过来。
“坐在这里会不会太冷了?抱着小玖去里面看吧。坐在窗前一样看着。”
“她不冷,再看一会儿我们就进去。”
顾老夫人在长椅上坐下来,看着眼前热靡的景象忍不住感慨:“要是你爷爷还在的话,一定会很高兴。他走那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小风,不停的问管家给小风买的东西够不够,房间收拾得怎么样了,还让我日后好好的待他们母子俩……我知道你爷爷他是愧疚,觉得对不起小玖母子俩。最舍不下的就是小风,却没有时间来疼他,他的心里一定很舍不得,也很难过。所以,不要怨你的爷爷,他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你着想……”
顾九重一伸手揽上她:“奶奶,你放心吧。我怎么会怪爷爷,我知道他这些年辛苦操持都是为了我。这些年感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理解爷爷……不要难过,爷爷在天之灵看到小风认祖归宗,而我们一定热热闹闹的过新年,一定会很欣慰的。”
顾老夫人低下头擦拭眼角的泪花。只是不停的点头:“是,是……我们顾家有今天,他死也能冥目了。”
只是陆家没有这样热闹。
楼上楼下甚至可以说冷清。自从陆家家业崩塌之后,家里的生活水平也急剧缩水,下人不像以前那样多了。就剩下那么两三个老人,在陆家呆了快三十年,亲眼看着陆琰长大,陆家有了今天不忍心离开,所以就留了下来。有一个回老家过年了,里里外外不过四五个人。
陆明哲和周容锦都上了年纪,也没什么心气热闹,早就商量着,年夜饭就不吃了。所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用过晚餐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上楼了。只是里里外外的大灯点着,灯火通明,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越发觉得冷清,就像天际那一轮广寒的月,明亮是明亮,可是,是冷的。
周容锦真是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比任何一个时间都要难过。才知道陆家走到今天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一切生息仿佛都不存在了,生无可恋,老无可依,留着一口气混日子,太伤心绝望的时候就想过死。
渐渐被苦痛折磨得溃烂,便一点点懂得人心疾苦。
有的时候一梦醒来,大汗淋漓,哑然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是真的造了孽了。
“要是陆琰还在,就不会这样冷清了。他工作再忙,也会陪我们看一会儿春晚,哪怕他并不喜欢。我知道他就是想陪我们坐一会儿,平时都太忙了,难得放一个年假……”
她不忍再说下去。
陆明哲也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了。
叹口气说:“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做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明明没有睡意,通过睡房的窗子甚至可以看到外面璀璨的灯火,隔着那样遥远,仿佛另外一个世界。是和他们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心口寒得厉害,就说:“时间不早了,快点儿睡吧。”
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这样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无声无息却撕心裂肺,心脏都被抓疼了,成了一年中最难过的时间。
新年本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可是,他们家里团圆了,也不过这么两个人。
周容锦睡不着,披上外衣说:“我去楼下看看。”
走廊里空空荡荡,灯是昏黄的,拖鞋踩在长毛地毯上,落地无声。
她去了陆琰的房间,推门一刹,泪眼婆娑。物还在,人已非,吸紧鼻子喃喃:“小琰,妈妈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