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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缘二品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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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旁观的沃英不客气地嘲笑:“妳不是说自个儿是个骗徒吗?怎地碰到官就似老鼠见著了猫?”半点伎俩也使不出。

“你!你闭嘴!”她气炸。不是因为被说中,而是受不了他老爱在言语上讽刺。

“啊?”那官差却顿住,随即生气不得了地道:“妳叫我闭嘴?妳这小姑娘胆子斗大啊,竟敢如此挑衅!”

“欸,这位大哥,不是这样的。”真的没人看得见死人脸……张小师眉目泛苦,瞪著明明就立在身旁坏笑的家伙,好想痛哭,本来还存有那麽一丁儿点的侥幸尽数被推翻毁灭。

确定了这件事,只让她感觉更差。

“我看妳古古怪怪,是不是想要做什麽坏事?啊!?”官兵见她眼神飘移不定,压根儿没把自已放在眼里,便加重语气恫吓。

“啊?”这麽大声做啥?她又没聋。“不是的,这位大哥,我只是想……只是想见知县大人一面而已。”

“什麽!?”那官差依旧是态度欠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番,带点轻视:“妳想见咱们大人?大人是随随便便可以见的吗?”真是草莽贱民!他抖著肩,歪嘴哼笑。

“那、那不然我……”要预约时辰?还是要击鼓申冤?

只见那官兵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晃了晃。

“嘎?”她瞅著那看来似患了癫病症的颤抖五爪。这是要做啥?他的手有病啊?忽然觉得他好可怜,张小师轻轻拍了他一掌,慈悲为怀。

“干什麽!?”官差立刻收回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妳这脸大如饼的女人,到底懂不仅规矩啊?”他是索财,跟他击掌做什麽?长得漂亮点他还可以觉得捞到好处,这种不起眼的货色就免了!

脸……脸大如饼?她捧住自已的圆脸,是大没错,但有像饼吗?是什麽饼?沃英见状,终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我说的话,像肉包。”馅儿塞得满满的那种。

张小师放下手,气得双颊通红。

“你别太过分了!”从昨儿个开始就像拿著根针似,有事没事刺她一下。

“是事实就别怕人请。”幸好他平常不怎麽吃包子。

“妳敢说我过分?”官差瞪眼插花。

“不不!我、我不是在说官大哥……”她紧急补救,力挽狂澜。

“他刚是在伸手跟妳要银子,妳连这都不懂,到底是怎麽在道上混的?”沃英仍是悠哉发表感言。

“什麽!?”她难以置信,又不甘被他贬低,“我从不跟官府打交道,谁知道他们现在这麽腐败!”连小小守门官差都能压榨百姓钱财?

竟敢当面指责?!官差愤怒接腔:“妳这贱民!竟敢语带不敬,口出狂言!?”来人哪!

“我不是在跟妳说话!”烦死了!不要同时对她说话,她搞不清楚了啦!

“妳敢对我这麽大声!”有没有弄明白身分?他是官,她是民!

“真有趣,不要停啊,继续互相喊叫。”呵呵!

纠扯不清,满团混乱。忍无可忍、无法再忍,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爆出怒吼——

“统、统、给、我、闭、上、嘴——”轰隆轰隆,气壮山河。在官差呆愕的嘴脸下,她豁出去般地道:“我要找知县大人,立刻、马上、现在!”

官差耳朵嗡嗡作响,“妳、妳妳……”

“你什麽你?你只要告诉他英爷来访,他就知道了!”她吼出沃英拟好的说词,一字不漏。话落,声停,徐徐微风吹过。

她看见沃英笑得好奸诈,顺著他凉凉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直直指著官差的鼻子。

糟……糟糕了!

完蛋!这次死定了……仿佛被泼了盆彻骨冰水,她偾张的火焰刹那骤消,额际遍布冷汗,偷偷弯起该死的指头,僵硬地收回不听话的手臂,还把高抬的下巴慢慢、慢慢地,垂下来贴在胸口。

瞪著随身不离的竹筒,她扁著嘴。呜……小乖,怎麽办?糗掉了。

她怎能这麽凶?她怎麽能对会贪钱的官差放声斥喝?都是这可恶的僵尸脸在旁边胡乱搅和,害得她现在可能就要被抓去关——

小心翼翼地抬眼,想找个好机会逃跑,却见官兵脸惶恐。

“英……英爷?”他重复问道。

“是、是啊。”干啥见鬼了?她这会儿恭恭敬敬地答道:“英爷让我来找知县大人……”她被官差突然变得极其怪异的表情弄得说不下去。

“妳……咳咳,请姑娘跟我来。”官差有礼起来,谨慎地观察四周,严肃低语後转身而行。

她根本不知该怎麽反应,沃英则先一步跟在後头。

“是不是觉得高潮迭起、急转直下啊?”双手负後,他微侧首,朝她笑得好讨打。“妳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敢反悔的话,哼哼。

“还不一定!”她皱眉,没法对他怎样,只好生气地作了个鬼脸,在他顿住的瞬间,大步地跑上前,头也不回地越过他。

“嗯……下次记得问问她多少岁数……”竟然向他吐舌头?她真是史无前例第一人了。

睇著她就要远去的背影,他缓缓跟上。

※※※

她确定了一件事。

这“英爷”,若不是知县大人的救命恩人或再生父母,就是骇人听闻又让人惊心胆寒的牛鬼蛇神!

她被带进官府内室,知县神神秘秘地出现在她背後,险些没让她破嗓尖叫。

惊魂未定,在紧绷又窒息的气氛下,她把之前沃英传述写好的一纸书信递给知县,不料那知县活似死了全家,脸色丕变,对著她弯身搓手,笑容黏腻出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恭维,然後招来属下,不知窃窃私语在搞些什麽鬼。

一切都怪异得紧,真真让她受不了,想询问沃英,他却只是坐在一旁懒著不动,根本不理会她使的眼色。

下属再进来的时候,拖了只镶著金边的大箱子,知县笑著说请她笑纳,她一看,才发现里面装了满满满满的白银,其闪亮亮的程度直要逼人头昏眼花,满室蓬华生辉。

她从没看过这麽多的银子!

可是,不晓得为什麽,她却很难高兴得起来。一个小小知县,竟能如此富有,那银,那闪,怎麽看都是从人民身上剥下来的狰狞血肉,一念在脑子里蠢蠢欲动让她无法舒服,不能好好思考,加上知县紧紧贴著的恶心笑容更为恐怖!赶紧推拒掉,她怕再多瞧一眼,自己仅存的那一颗小小小小良心会就此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到了!

她找理由找藉口要离开,知县却唯恐怠慢,准备设宴款待,那极尽谄媚的模样,让她背脊浮上恶寒。

吃得下去才有鬼!拉拉扯扯将近半个时辰,她才顺利从知县府逃出,知县还一路护送到门口,讨好拜别。

沃英,英爷,那个死人脸!究竟是什麽人?

那封信,是他口述,她书写。里面写的,是问候人家好,望对方升官发财,除了一些买盐买米的事情,并没有什麽特别啊。

他管到人家知县厨房里面的事情去,这样就能让那知县如此遵从,双手奉上白花花的大把银两?

“你是谁?”从府邸出来後,她正经问道。

“沃英。”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我是说你的身分!”别跟她拐弯,“如果照你所说,你真没往生,只是魂魄出了窍,一般人,哪会无缘无故地遇到这种事?”一定有什麽别的原因掺杂。

“那我可真倒楣。”他哀叹。不过是一觉醒来,就落到了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的荆州,天生命苦。

“你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她真痛恨他的吊儿郎当、打哈哈。

“妳如果不帮我,讲了实话又有何用?”轻松驳回。

她瞠目,用力瞪住他,心中好不服气!

“怎麽?已经证明我并非胡妳,不是瞎扯,妳也该守约吧?”

冷静、冷静!千万……不要冲动。

“还是说,妳爱骗人又爱要无赖,不讲信用?”

不要上当!不要中他的计!

“罢了,我早就知道,像妳这样的人哪……”不苟同地啧啧作声。

“我帮!”忿忿地打断他的冷言冷语,张小师拳头握得好紧,“上京就上京!咱们现在就启程!”一刻也别拖延!过身,迈向朝北之路。

可恶可恶可恶!她绝对会把他完完整整地塞回他的身体里面,等他还魂,等他有实体,她一定使尽全力挥出她的手,然後——

揍扁他的脸!

完美。沃英抿唇,在她甩头之际得逞低笑。

像她这样的人哪……

就叫单纯。

第三章

红纱帐内,无限旖旎风光,男女交缠的喘息,那般急促。

一声比一声高昂的呻吟,随著震动的薄薄艳色激烈起伏,两具缠绕的赤裸躯体,在情欲波涛里载浮载沉,难分难解。

“大人,”一人无视於房内的汹涌大战,在门外急切叫唤。

谁有那个空理会?床上的中年男子继续创造他的丰功伟业,使尽吃奶的力气冲刺。女人赏脸的给予鼓励,提高声量要人别杀风景地来打扰。

“大人!”忠心耿耿的下属顾不得这尴尬场面,只得重复唤道。

实在太不上道!男人挥洒汗水,粗声道:“去、去你的!不要来烦老子!”这节骨眼儿……可不能说停就停。

下属别无它法,只得硬著头皮直捣重点:“大人,沃英出现了!”

“沃……沃英?”摇动的床板硬生生地停住了,只是一刹,男人猛然粗鲁拉起红纱帘,“沃英……你说沃英?那个沃英?英爷?”拔尖的语调刺耳诧异,仿佛那是多麽奇怪的字眼。

下属得到回应,连忙尽责具实以告:“荆州的陈知县捎来消息,说三日前有个自称是英爷朋友的姑娘找上了门,附有一信笺,虽并非沃英字迹,但里头讲的,的的确确是咱们盐运和粮运的事情!”

盐……盐运和粮运?

“李大人?”女人妖娆地趴在已经凝住的男人背上,娇喘未休。

被唤李大人的中年男子却表情扭曲,惊恐万分,之前什麽的雄心壮志全数冰封熄灭,一把推开他花了三百两白银才买到的香阁花魁,连衣衫都没穿就跳下床,还不小心跌了跤。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那个沃英,分明已经被处理掉了,怎麽可能会——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男人踉踉跄跄地打开房门,被留下的女人遮住自已春光,不满地低咒一声。

只听他急如火烧地对下属喊道:“备轿!备轿!快回府!现在就进宫,我要去面见陶真人——”

不……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

“爹,为什麽咱们要走?”她不懂,他们做错事了吗?

“小师,妳记著。”苍老的嗓音温温的,十分和蔼:“道术,是用来帮助他人的,不可以当作欺瞒的工具。”

“嗯。”其实她根本不明白道术是什麽,但是爹说的话她就会应。

“等妳长大了,我把太师父传下来的卷轴交给你。要记得,帮助他人,知道吗?”带著微笑。

“知道。”点了个大大的头。

那年,她六岁。牵著她行往未知路的那只大手,粗糙却温暖。

後来她才晓得,师父不等於是爹,她一直都叫错了;还有,道术传男不传女,这是师父带她离开京城的原因之一。

在师父过世後,她更体会到,她能够不饿死街边的谋生方法,就是用那三脚猫的不入流道术四处流浪蒙骗……

纵然她说服自己必须屈服於现实,却怎麽也不能再抬头挺胸面对存在於良心和记忆里的恩师。

“喂,天亮了,妳……”

“对不起……”

沃英走近床边,本是要把她唤醒赶路,不意却听见了她低诉的呓语。

他微顿,弯身细瞧,见她把棉被抱得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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