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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 作者:青丘 出书版-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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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翌抿着嘴巴不说话,他看了看那盆花,片刻之后才开口说:“可以。”
  我和纪天都向白翌投去怀疑的眼神,他并没有看着我们,而是依然注视这那盆花。纪天估计觉得这件事太悬了,还想要开口问,让我给拦下来,我对着纪天摇了摇头意思是让他不要问,反正问了也白问。
  韦昙又给我们交代了一些事情,她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刚刚建造好的绿化地说:“就是这里,你们带着我的祖父到这里来。”
  说完后她就先行离开了,白翌在她临走时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值得么?”
  韦昙微微一笑依然说了一句:“值得,因为昙花一现,只为韦妥。”说完后就离开了招待室,我看着白翌,白翌的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他就转过头来对我们说:“时间可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咱们等到韦妥起尸的时候,纪天你依然像上次一样跟着他,小安,你先跟我走。”
  我也来不及问什么,白翌已经迈步走出了房间,我只有快步追上去,外面已经天色暗了下来,白翌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问我:“你还记得那辆幽灵车的站点么?”
  怎么又是幽灵车?我心里有些低估,然后开口说:“嗯,记得。不过你提它做什么?”
  白翌笑着说:“当然是要它带我们去韦昙那里咯。”
  我脸一下子就白了,那些腐烂的乘客和司机又一次回放在我眼前,我心虚地问:“可以不去么?”
  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不能。”
  等我带着白翌来到那个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瞅了下手机上的时钟,离我上次乘上车子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我们两个人一个站一个蹲的。一辆辆的车子从车站开过去,但是我们要等的那辆却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
  风越吹越冷,我裹紧身上的大衣,把脖子缩在衣领子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对面工地也停止了工作,再远一点的工厂又冒出了白色的烟雾,一切和昨天晚上一样。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路过,朝我们两个瞄了一眼就迅速地离开了。我感觉有些麻木,抹了一把脸,干脆也站起来靠着站牌。
  渐渐地,我们看到了远处走来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我心里一紧已经有几分猜到那个人是谁了。果然是韦妥,他缓慢地走在路上,昨天因为没有太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的动作要比一般人慢许多,说他有些蹒跚都不为过。我看着白翌,示意他来了。白翌点了点头,眼神盯着那个韦妥看,我还发现在再远一点纪天这小子也跟了上来。不过因为他穿着一身警服,在黑夜里还真的不好辨认。
  韦妥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他一直都沿着绿化带步行着,像是一个尽职的园丁。最后他穿过马路,又转到草丛里,一点一点的翻土,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只不过变得更加焦急。白翌看差不多了,拉着我就穿过马路,走到他身边,开口便问道:“你在找什么?”
  韦妥像上次一样身体一颤,缓缓地转过头,他眯着眼睛看我们,当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微笑着说:“小同志又来了呀,花种子种下去了没?”
  我当初能够顺当的和他谈话是因为在昏暗的光线下以为他是一个人,而现在我才看清他真的是一具尸体。在他的脖子上还有那种青灰色的血管,皮肤也是死白的。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是却不是腐臭味。我咿呀嗯呀的半天,居然哆嗦得说不出话,此时白翌干脆直接接话道:“你还在找昙花么?”
  这样的问话风格果真很直,很老白。韦妥眼神有些异样,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我有些紧张,毕竟他并不是活人,他看着白翌说:“小同志你不会明白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到死都想要看到的东西。”
  韦妥把头转过来看着我,他手上都是泥土和草种沾着的绿色,他指着远方说:“当初我们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去战场的,战争过去了,但是死去的人没有被遗忘,豆子说过他只要看到开过的昙花,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那个小家伙最念家了,当初还躲在被子里哭……”
  “那么你认为还能找得到么?”白翌又问道。
  “找得到,我能感觉的到,那么多花种,那么多,总能有一朵开着的吧,一朵也好呀!”
  说完韦妥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的声音已经哽噎了,但是他是死人,并没有活人的眼泪。
  白翌叹了一口气说:“那就让我们跟着你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程吧。”
  韦妥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表现出拒绝,反而是一种淡然,他抹了抹手上的泥,走出草丛。白翌和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此时纪天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的眼里还是十分避讳这韦妥,但是韦妥并没有在意他的眼神。纪天跟上我们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和他说什么了?”
  我和白翌都没有回答他,于是三人一尸一句话也没有,穿过马路,一起等着那辆夜班的幽灵车。
  白翌一直都在看着天空,而且时不时的注意着月亮的轨迹,此时当工厂再一次喷出烟雾的时候,把远处的天空又一次染成迷离的灰蓝色。远处传来了车子引擎发动的低沉声音,果然,在我们之中只有纪天是听不见也看不见的。车子越开越近,当它停下的时候,韦妥看了看我们,白翌示意让他先上去,于是对着纪天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然后指着手机又示意了下车子,拉着我也坐了上去。
  车里和昨天的一样,依然就那么几个乘客,司机此时还像个正常人一样,但是我知道只要后面一出现白影子他的样子就会惨不忍睹。所以我看都不敢看他,白翌往车厢里扔了四个硬币,我们坐在韦妥的后面,他一个人坐在前座。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坐姿依然如此端正。
  我心里知道过不了几站,韦妥就会提前下车,到时候还来得及带他去看昙花么?毕竟这辆还是幽灵车,我们又能安全脱身么?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本来幸运地逃过一劫,此时却又要再上这鬼车。还真的应了那句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我偏闯。不对,这样说也不合适,天堂也不是活人待的地方……我眼睛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那些犹如吊线木偶一样的乘客,根本没有知觉。我就纳闷,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他们都那么不正常呢。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我迅速地打开一看,果然韦昙来了消息,说花即将要开了。
  时间不能再拖,我拿手机给白翌,他看了看时间,然后也掏出手机写了一段消息发送。司机依然把车子开得犹如摇摆的灵车一样,乘客们呆呆的坐着,眼球都不转一下,车厢里依然冷的要命。我们两个人仿佛是灵车上的守灵人一样,看着一大堆不是活人的东西。外面的景色根本看不清楚,不知道是玻璃太脏还是外面本来就是虚幻的世界,总之我坐在位置上也只有死死的握着手机,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手机再一次震动,韦昙又发来了一条消息,说花已经开了。这下焦急感比前面更深了。我舔着嘴唇,看了看白翌,白翌只是看着窗户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低声地问他:“大哥,还没有动静么,昙花已经开了!再这样下去就轮到黄花菜开了!”
  我那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因为我发现这辆车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样,他并没有靠站,而是一直那么开下去。身后的白影子也没有出现。车子显得比昨天安静许多,但是时间却真的一点一点在过去。如果赶不上,那么我干脆就带韦妥去城郊的油菜花田转转,说不定也有效果。
  白翌吊着眼皮看着我急的把嘴唇咬得发白,然后安心地说:“快到了。还真的要感谢这个鬼司机呀。否则我还得再动一翻脑子呢。”
  白翌刚刚说完,司机就一个急刹车,停下车子打开了后车门,韦妥起身就准备下车。我这个时候恨不得拽着韦妥往绿地赶,白翌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他迅速地跟着韦妥下车,我也没有办法,只得跟着,随后我们三人鱼贯而下。脚一着地,抬头一看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那辆车子该停的地方。
  韦妥有些惊讶,但是很快的他的神情就开始激动起来,身体都在抖。我以为他中风了,想可能真的是老年人(尸体)吃不消,想要上去扶,却被白翌拉住。
  我观察着四周,这里就是那个韦昙指定的绿地,在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人工湖,因为天太黑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色。白天这里还算是风景宜人,但是现在只有黑乎乎的一片。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花粉过敏,便捂住了鼻子,但是没想到隐约的闻道一股奇特的香味。它没有一般鲜花那么的冲鼻子,反而是淡的几乎闻不到,但是只要闻到一次,就感觉是那样的特殊。使得我对其他的花香没有了感觉,完全被这股奇特的香味所吸引。
  我们跟在韦妥的身后,他行动十分缓慢,看得出他很焦急,但是却怎么也走不快。终于我们翻上一块草坡,在一片草地之中看见了那盆昙花,我是第一次看到昙花,完全被她的美丽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她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尘不染地开放着,仿佛世界上任何一种颜色都无法去感染她,只有月光衬托着她的高雅和纯粹。难怪有人把昙花比作是月下仙客,说她是仙完全没有夸张啊。
  韦妥最后几乎迈不开步,月亮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在月光下,昙花静静地绽放,没有绚烂,没有奢靡,有的却是那样高洁神圣。
  这个时候,纪天也赶上来了,他流了很多汗,看得出跑了很多路,他手里还拽着几根蜡烛和一把车钥匙。当看到那朵美丽绝伦的昙花时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着花,看着我们,白翌示意不要说话。安静的月下,韦妥走近花,他没有去触碰她,而是盘坐在地上,对着周围爽朗的大笑起来,随后,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老式的口琴,他看着昙花,眼神充盈着满足。他用袖子擦了擦口琴,然后凑近嘴唇,清脆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我听过这首歌,是前苏联的老歌曲,叫做《山楂树》,唱的是战争分开了两个热恋的情人,但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即使已经死亡的两个灵魂,依然又在山楂树下重逢。现在我觉得,或许我们听这首歌的时候只是被感动,但是韦妥他更多的是感触,和一种无言的共鸣。
  他热爱着他的战友们。有时候执念不是为了誓言,而是一份放不下的感情。为之付出不是因为获取,而是因为付出本身就是爱的收获。韦妥吹得并不是很好,当中也有许多音节走调了,但是这点并不影响我们这些见证者的感动,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歌曲也吹到了尾声,而那本来亭亭玉立的昙花,也真的像韦昙所说的,只有短短十几分钟的开放时间。昙花失去了刚才的光彩,不再是美的夺人心魄,变得衰败颓废。口琴声停了,韦妥低着脑袋没有动,仿佛还沉浸在音乐和花香之中。
  我们又等了一段时间,发现韦妥依然一动不动,感觉可能出问题了,于是就走上前去。因为韦妥是侧对着我们的,在黑夜中看不清楚他的样子,纪天蹲下身体想要仔细观察他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叫喊,身体也往后退去,眼神完全是不能置信的表情。我和白翌跟了上去,才发现这个根本不是我们见过的那个韦妥,而是一个头发斑白,一脸沧桑的老人,老人嘴唇是紫黑的,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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