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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作春一见是他,一边喊勤务兵泡茶,一边笑道:“是我该恭喜你才对,人生最得意莫过新婚燕尔,金榜题名——你高升到部长身边,也差不多了。”
绍珩笑道:“你不要取笑我了,我这些天就只有字练得长进了些,哪比得上您这件大案子,要授勋得。”
“出苦力罢了。”腾作春摇头一叹,指了指自己鬓边:“昨天我太太还说,都见我有白头发了——”压低了声音笑道:“迟早步局长大人的后尘。” 打量着虞绍珩的神色,疑道:“怎么?给蔡部长当秘书你还不满意?”
虞绍珩赶忙笑道:“没有没有,我是觉得力有不逮,应该跟您多学习两年,才好供长官驱驰不是?”
腾作春笑着点了点他:“谦虚过分就是骄傲了啊。” 说罢,体谅地拍了拍他:“你不想调到部里去,怎么不跟部长说呢?”
虞绍珩摇头道:“上峰有调令,哪儿会问我们的意思?”
腾作春觑着他,皱眉笑道:“我们私下里聊天,你也不老实啊。”
虞绍珩笑道:“我是实话实说,真的没有,我是拿到调令才知道的。”
“是吗?”腾作春思忖了片刻,又打量了虞绍珩一遍,却是欲言又止。
虞绍珩疑道:“怎么了?”
腾作春想了一想,咂了咂嘴,像是做了什么决断似的,肃然道:“绍珩,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不过,话我都是听来的,咱们哪儿说哪儿了。”
虞绍珩惑然笑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腾作春啧了一声,仿佛很难开口,虞绍珩忙道:“师兄你放心,我们哪儿说哪儿了。”
“是这样——”腾作春极慎重地措辞道:“之前你结婚度蜜月去了,你人不在,我们局里倒传了些闲话。”
虞绍珩蹙眉道:“六局这样的地方也有这种闲人?”
“要单是闲话也就算了,可这件事还牵涉到我们局里的公务。”腾作春喝了口茶,踌躇着道:“我坦白说了你不要介意,你太太之前……呃,就是你那位姓许的老师,是不是跟我们局里的案子有牵扯?”
39、(三)
虞绍珩听着,心底一凛,面上却是诧然:“啊?什么时候的事?” 许兰荪的案子该是绝密,这样的风声从何而来?他说着,关切地探了探身:“许先生没跟我提过啊。”
腾作春见他一脸懵懂,却似有些尴尬:“算了,还是不说了,捕风捉影的事你也不用在意。”
“不不不!”虞绍珩正色道:“师兄务必告诉我。”
“唉,我也是偶然听人说到,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腾作春纠结道:“……似乎是说这位许先生卷到了什么案子里,你是不是替他开脱过?”
“这?”虞绍珩追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许先生去世前一个月,我还到他家里去过,他也没跟我提,他知道我在六局啊……”他话里就着腾作春的意思撇清,心里却明白腾作春口中的“闲话”,绝不是他说出来的那个意思,恐怕正是之前蔡廷初问他的那一茬。难道就是有什么话传到部长大人耳朵里,蔡廷初才问他的?他心里捋着前因后果问道:“师兄,你觉得上头调我走事因为这个?”
腾作春连忙摆手道:“哪儿的话?要是上头信不过你,还能调你到蔡部长身边去?大概是让你避避风头的意思。”他说罢,见虞绍珩蹙眉不语,温言笑道:“怎么了?要真是这样,那也是部长大人爱护你。”
虞绍珩有些负气地抿了抿唇:“……那可以来问我嘛,大不了审查我咯?!”
“你这可就是气话了。”腾作春赶忙劝道:“我也是听到了点闲言碎语,提醒你留神罢了,未必真就是这么回事。”
虞绍珩平了平心绪,感激地点头道:“我明白,多谢您。”
他起身和腾作春告辞,两人仍是兄友弟恭地相视一笑,彼此的心境却已全然两样。
虞绍珩知道,他方才的反应虽然叫人捉不到把柄,但未免太无辜了。腾作春能到他面前来说这件事,必然是有几分把握。能把这种事情说出来的人,绝不会“偶然”就让不相干的人听到。要么是腾作春极信任的人透了消息给他,要么就是他自己发觉的。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他特意告诉他,或许是知道的还不够多,想要试探他一下,或许是想顺便卖个人情给他,只是他虽然不介意跟腾作春拉个小圈子,但是——虞绍珩转着方向盘鼓了鼓腮帮:就算他自己在头上梳了一把小辫子,却是一根也不肯给人抓的。
但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蔡廷初那里不大可能有人无缘无故要抹黑他,腾作春刚被嘉奖,那案子的详情他不清楚,只知道是抄了一个国外谍报人员吸收的学生社团,去给人家偷拍军用设施和基地,人数还不少……难道里头有人和许兰荪有瓜葛?还是腾作春接触到了之前经手许兰荪案子的人?
虞绍珩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个下午,仍是拿不定主意这件事该从何着手。如果他只是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难办,问题在于他的一举一动还要考虑各位长官和父亲对他的观感。去求部长大人帮忙固然傻,但自作聪明在他们看来也是蠢。他如果假定眼前种种都逃不过蔡廷初的法眼,那他要怎么做,才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呢?
他下班回家,撇开了心事,一路上都想着怎么拿家里那个小东西解解闷儿,谁知离着花厅还有十米远,便听见唐恬恬气咻咻的声音从里头扬了出来:“……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他。”
虞绍珩一听,耸着肩讥诮地一笑。他就知道,自己从栖霞搬出来,百里一害就是这件事:只要叶喆跟唐恬吵架,他家里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这么简单“展望”了一下,虞绍珩暗自下了个决心:唐大小姐最好不要挑战他的底线,否则,他只好做一回恶人,把他俩搅合散了算完!
心里烦归烦,侍女一打竹帘,唐恬看见的却是一张欣欣然叫人如沐春风的笑脸:“唐小姐来了?”
唐恬见他回来,本能地住了嘴,一边掩饰脸上的怒气,一边急急跟苏眉使眼色,苏眉会心一笑,起身对虞绍珩道:“我跟唐恬逛街来着,喏——这衣裳刚买的,你觉得怎么样?”
虞绍珩闻言,笑吟吟地端详了她一遍,点头道:“好看。”见她手上戴了自己之前送的那块表,又道:“这裙子跟腕表带子有点犯色,明天我们再去买一块。”
苏眉听了,便去摘自己的腕表:“哪有那么麻烦?我不戴就是了。”
虞绍珩笑道:“这东西跟首饰一样, 不嫌多。” 他没兴致听唐恬的烦心事,乐得她们瞒着他。三个人一桌吃晚饭,他也只字不提叶喆,不到八点就殷殷勤勤地吩咐司机送唐恬回家。这点儿山高水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要是不开口送客,唐大小姐就好意思在他家里“借宿”,备不住还要把他挤到客房去——他惯得她!
唐恬一走,虞绍珩便在苏眉肩上抚了抚:“你这衣裳是跟唐恬一起买的?”
苏眉笑道:“不是,是结婚前订礼服的时候顺便做的,一直没有拿出来穿。”
“为了唐恬恬说谎话骗我?”虞绍珩勾了勾唇角,“我隔着八丈远就听见她嚷嚷了……叶喆又惹她了?”
苏眉笑意婉转地挽了他的手臂:“她不想让你知道,你别问了。”
虞绍珩挑眉道:“那我真是感激不尽。”
唐恬虽然顾着面子,叶喆却一点儿不介意,隔着电话跟虞绍珩念叨了小半个钟头:“哥哥这回太冤了,真的,窦娥都没我冤!吴曼曼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虞绍珩皱眉:“丽都那个dancing gir?”
“对对对,就是她,我早就跟你说过,对吧?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就是应酬场面,是吧?”
虞绍珩低低干咳了一声,“你只跟我说过你在丽都只认得她,至于是不是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我也没调查过。”
“嘿,你……”叶喆急道:“我叶喆是什么人?我说没有就没有,有我一定认。”
叶喆在那头声音吼得足够大,虞绍珩干脆把听筒搁在了桌上:“然后呢?”
“那小姑娘有个男朋友在燕平念书,我跟你说过的……”
“对,我记得,你说你就喜欢她有男朋友。”虞绍珩一边誊抄公文,一边闲闲应道,话音未落就听叶喆在电话里啐了一口:“就是她这个男朋友,自己出国念书,临走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
“那关你什么事?你跟她既然什么都没有,她总不能说孩子是你的。”虞绍珩慢条斯理地道。
“那当然不至于。她这样子丽都肯定是待不了,手里的钱又给了那男的,没办法只好来找我咯。”
“嗯,然后呢?”
“好死不死被唐恬恬碰上了。”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我跟她又没什么,我就是给她点儿钱。”叶喆委屈道:“倒霉就倒霉在那小姑娘选了个靠窗边的座位……唉,我跟你说,以后你跟别的女人吃饭喝茶千万别坐靠窗的位子。”
“哎哎哎——”虞绍珩赶忙打断他:“你说你的事,别扯我。”
“……完了唐恬恬就非说我跟那小姑娘有什么,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真的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虞绍珩笑道:“你这个情况吧,是有点说不清楚。”
“我说我就是好心,帮她个忙,反正我也不缺钱啊,帮朋友嘛!唐恬偏不信,她就一口咬定要是跟我没关系,我干嘛要给她钱?”
叶喆絮叨个没完,虞绍珩突然拿起听筒仔细听了一下:“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如意楼啊。”
虞绍珩笑叹了一声:“叶少爷,我服您了。你女朋友跟你吵架疑心你养了个舞小姐,你就躲到堂子里以示清白?”
39、(四)
绍珩思虑再三,终是决定冒一点风险。他同葛凤章讨了个人情,把自己的保密权限临时提了一级,借着“观摩学习”的名义,想要看一看最近被嘉奖的案子。然而他把腾作春去年的案子细细看了一遍,涉案的人虽然多,但里头的学生却都是外语学院的,日常也好,履历也罢,没有一个能跟许兰荪扯得上关系;案子各个环节的经手人他也核对过,跟许兰荪和凛子的事并没有重合。
那腾作春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来来回回又翻了两遍,仍是没有头绪,档案室的人却要下班了,他也只好揉揉眉头下楼吃饭,葛凤章见他也拿了饭盒下来,奇道:
“你又不用加班,怎么也不回家吃饭呢?”
虞绍珩解释道:“我太太在夜校里学画画,今天有课,晚点我去接她。”
“她每天都要上课吗?”
“没有,一个星期也就去两次。”
“哦。”葛凤章察看着晚饭的菜式,随口道:“请个老师到家里教嘛,还要你自己去接?”
绍珩赧然笑道:“她觉得太浪费了,再说,我现在也不忙,完了还能去看场电影。” 他的重点在“不忙”上,葛凤章却“会意”地一笑,点头道:“年轻人就是有情趣。”
虞绍珩接了苏眉下课,两个人商量好了去一间新开的苏菜馆子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