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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赐的点心对别人说来很稀罕,对常在宫中走动的元哥儿算得上什么?可祖母的心情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宋墨上前扶了祖母,一面往堂屋里去,一面和她老人家寒暄着:“我们有几天没来看您了,您这些日子可还好?家里有没有什么要添置的?”
“都好,都好。”祖母望着宋墨,欢喜从眼底溢了出来。
宋墨真是和长辈有缘!
窦昭不无妒忌地想,抱着元哥儿进了堂屋。
晚上,得了信的窦世英和窦德昌过来吃饭。
大家说说笑笑的,直到掌灯时分才散。
可让窦昭和宋墨没有想到的是,英国公府这个时候才散席。
他们和送辽王出门的宋宜春,宋翰碰了个正着。
辽王上前就朝着宋墨的肩膀一拳,并笑道:“你这小子,就算我们不比从前,你也不用躲我躲得这么明显。你也太让我伤心了。不过,我可不是为了等你才逗留到现在,而是在宫里被母后问东问西地来晚了,你不必多心!”
前世,窦昭曾远远地见过一次辽王。
虽然没有看清楚辽王,但那时候的辽王,给她的感觉是威严,霸道,还有喜怒无常的神秘莫测。而此时的辽王,年轻,豪爽,语言风趣幽默,让人如沐春风。
她飞快地睃了一眼辽王后就立刻垂下了眼睑,曲膝行礼,站到了宋墨的身后。
宋墨却有些不上道。他恭敬地给辽王行礼,道:“那时候是不懂事,现在知道君永远是君,臣永远是臣,不免有些慌恐。你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最怕这些纷争了,只好躲出去了。”
“少来!”辽王大笑,“你是怕事的人吗?我看只怕是对我有所不满才是。”他说着,伸手就要揽宋墨的肩膀。
宋墨却突然转身,吩咐窦昭:“王爷的王妃没有过来,你带着元哥儿先回屋吧!”正好错过了辽王伸过来手臂。
事情好像只是个巧合,却未免太巧合了。
宋宜春怒目上前,低低地喝了声“宋砚堂。”警告之意明显。
“算了,算了,您也别教训砚堂了,”辽王全然不介意地挥了挥手,显得十分大度,道,“我也知道,今日不同往昔,有些事是再也回不去了。”他说着,神色一黯,“我这次本来就不应该回来的。”
“王爷误会了!”宋宜春忙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可都盼着您能进京来瞧瞧他们呢……”
“不说这些了。”辽王笑着打断了宋宜春的话,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爽朗,指着玩累了在乳娘怀里睡着了的元哥儿笑道,“这个是冇你的长子吧?听说乳名叫元哥儿,和皇兄的三儿子是一前一后出生的,名字还是父皇给取的。你倒是个有福气的。那天没有见到,”他解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递了过来,“这个就给元哥儿作见面礼好了。我们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你陪我喝两盅。”他转身朝走进了英国公府,“我正好有想问问你和柏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母后都知道了。”
宋墨想了想,跟着进了府。
宋宜春和宋翰见状,忙簇拥上前。
窦昭目光一扫,看见了低眉顺目地站在小厮中的刘章。
她瞥了刘章一眼,往颐志堂去。
等她拐过仪门时,朝后看了一眼,刘章也不见人影。
窦昭微微点头,带着元哥儿回了内室。
帮元哥儿洗澡,喂他喝了羊奶,哄他睡下,耳边隐隐响起二更的鼓声。
窦昭隐隐有些不安,问若彤:“世子爷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若彤道,“樨香院那灯火通明的,酒宴还没有散呢!”
窦昭沉思片刻,吩咐若彤:“你去请了陈先生过来。”
若彤应声而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领陈曲水进来。
窦昭悄声把宋墨在樨香院陪辽王喝酒的事告诉了陈曲水,并道:“夏琏刚才护送我们回来的,他总不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世子爷身边,您让段公义和陈晓风他们想办法悄悄地潜入樨香院,别让世子爷一个人落了单。”
陈曲水大吃一惊,立刻意识到了现况严峻。
他顾不得年事已高,小跑着出了正院。
窦昭就坐在监窗的炕上打着络子等着宋墨。
过了几刻钟,陈曲水折了回来。
他的表情有几分怪异地道:“夫人,陆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府。”
也就是说,宋墨身边有人在暗中保护他。
窦昭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感觉到了不对。
宋墨什么时候把陆鸣给召了回来?
他为什么要把陆鸣给如回来?
要知道,陆鸣是负责帮宋墨训练死士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高呼
窦昭想了想,对陈曲水道:“世子爷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他秘密调了陆鸣回来,肯定是要防着辽王和英国公,烦请你再去跟段师傅他们交待一声,务必要保证世子爷的周全。”
“夫人放心,我这就再去叮嘱段公义他们一声。”陈曲水道,“除了陆鸣,段公义他们还发现了常护卫,他也带着一帮人躲在暗处,段公义说,其中有几个绝顶高手,面生的很,他怀疑是辽王爷的人……”
窦昭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不收眉角一挑,冷笑道:“姓常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之前是因为看他这人没什么大能耐,英国公又把他当左膀右臂般的依重,觉得与其收拾了他,英国公又找来个更厉害的人,会给我们添乱,才一直没有动他的。他倒好,一心一意地做起英国公狗来,连世子也敢咬!”她说着,神色渐渐严峻起来,“陈先生,突然多了几个绝顶高手,段师傅和陆鸣联手,可有把握把人给留下来?”
“陆鸣也发现了那几个人。”陈曲水道,“来之前我和陆鸣,段公义碰了个头,留下来有点困难,可若是生死不论,却能放手一搏。”
宋墨在明,陆鸣在暗,陆鸣这是要窦昭拿主意呢!
窦昭笑道:“那就放手一搏好了!纵然拿不下那几个面生的绝顶高手,也给我趁乱把那个姓常的收拾了!”
陈曲水笑着应“是”,这才退下去。
窦昭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好像要挥拳打过去,却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致使的弱点在哪里,不过是个蛮劲罢了。
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慢慢走着。
如果她是辽王,遇到像宋墨这样阻扰她大事的人,她又会怎么做呢?
杀了?
不行!
宋墨出身显赫,又是朝廷命官,后果太严重。
那就只能是陷害!
贪墨?
一来宋墨从不贪墨;二来栽赃也是个技术活。牵扯的人太多,就算是成功,以宋墨的身份地位,皇上说不定私下一笑了之,明面上把宋墨叫去狠狠地教训一顿完事,万一事情败露,却会暴露辽王的野心,风险太大。
谋逆?
贼通常都不敢喊捉贼!
有什么办法能让宋墨从金吾卫都指挥使的位置落马而又让皇上心生厌恶。从此再不用他呢?
窦昭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细细地喝着茶。
品行!
只有宋墨的品行出了问题,再也得不到皇上的信任,辽王和皇后才有办法把宋墨挪开!
不错,只能这样!
上一世,宋宜春诬陷宋墨母孝期间与蒋母的婢女通奸,不就是用得这一招吗?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是因为之前她已破了这一招吗?
窦昭“哎哟”一声站了起来,来不及多想,高声地喊着“若朱”:“你去把刘章悄悄地给我叫过来。”又吩咐若彤:“你去请了陈先生过来。”
两人飞奔而去。
刘章在内院,先到。
窦昭问他:“宋翰过来陪客。都带了些什么人过来?”
刘章恭敬地道:“除了两个护卫,再就是两个小厮。两个赶车的车夫和二太太,及二太太的两个婢女,两个随车的婆子。两个护卫和车夫,随车的婆子都照规矩在轿厅旁的暖阁歇着,两个小厮也被拦在了二门,只有两个丫鬟跟着二太太去了内院。”
“二太太过来了?”窦昭有些意外。
按道理,她们没有婆婆。她过来应该来给自己问安才是。之前她不在家也就罢了,可她现在回来了,苗安素却依旧没有影子……是回去了?还是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刘章细细地道:“二爷和二太太好像都不知道世子爷和您去了寺后胡同。二太太见您不在家,辽王那边又不带女眷,就准备回去。二爷嫌二太太多事,把二太太丢给了国公爷的通房杜若,二太太气得脸都白了,可国公爷在旁边,又不敢说什么,只好随着杜若去了后罩房,到现在还在后罩房里由杜若陪着呢!”
让一个没名没份的通房去陪正妻,这种打脸的事,还就真是宋翰作派。
窦昭道:“二太太不知道我回府了吗?”
刘章沉吟道:“小的不知道!”
他的话音刚落,陈曲水走了进来。
窦昭朝着陈曲水颔首,示意他在一旁的太师椅坐下,继续对刘章道:“你速去看看二太太都在干些什么?带了哪两个丫鬟进府服侍?这两个丫鬟和杜若都在干些什么?”
刘章应“喏”,给陈曲水行礼,跑了出去。
窦昭就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陈曲水。
陈曲水笑道:“这可是英国公府啊!陆鸣他们还在暗中盯着呢!”
窦昭不以为然,道:“上前还是在世子爷母孝内呢!出奇制胜,辽王不可能到英国公府来就是为了喝顿酒,和世子述述旧。要知道,他们之间若是撕破了脸,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陈曲水还要争辩几句,可是想到之前发现在宋墨身上的事,说是匪夷所思一点也不为过,那再发生点出乎意料的事,也就不那么让人惊诧了!
窦昭道:“我们先看看刘章都打听到了些什么?”
陈曲水点头。
两人说起窦德昌的乡试来。
“您今天去寺后胡同,七老爷都怎么说?”做为屡试不第的举子,陈曲水特别关心这一类的事。
“什么也没有说。”窦昭也很关心,但因为有前世的印象,却并不焦虑,“我想着考都考了,再问也没什么意思,又怕十二哥没考好,不愿意提,所以也没有问。”
陈曲水不免有些失望,道:“听说今年北直隶乡试的题目是‘明明德。止于至善’,南直隶乡试的题目是‘中者,天下之正道’。都是做烂了的题目,想出彩极不容易。等到时卷出来,我倒要仔细读读两直隶的会元卷。”
窦昭呵呵地笑。
刘章跑进来回话:“二太太一直呆在在后罩房,说坐在那里枯等,睡着了,您回来。也没有个人做主通报一声。至于二太太带进府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季红,一个叫柳红的。两人也都没有乱跑,一直在后罩房里服侍着二太太。”
柳红?
苗安素又带了她出来应酬。
宋翰可真是不遗余力地打击苗安素啊!
窦昭不放心,悄声对陈曲水道:“你让段公义去看看,苗氏和她的两个丫鬟及杜若,是不是还呆在后罩房里?最好是派人注意她们的动向。世子爷身手不弱,暗处还有陆鸣,我倒不怕,怕就怕他们从我们容易疏忽的地方动手。”
之前陈曲水觉得胸有成竹。刚才听了窦昭的一番分析,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了。急急地起身走了。
段公义见几个人中只有他年纪最大,朝着陆鸣打了个暗哨,把人交给了陆鸣,亲自去扒后罩房的瓦。
斗室内,一盏如豆的铜油灯,三个丫鬟打扮的漂亮女子正围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架子床前安静地打着络子。架子床帐帷低垂,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
看样子苗氏好像歇在帐子里。
不过。窦昭既然嘱咐过,最好还是亲自看一眼得好。
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