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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们可不能让他得罪了县令大人。”云平昭等着云辅下令。
云辅瞥了云居雁一眼,这才让云平昭去县衙看看,并叮嘱他一定要记着。沈君昊不止是淮安郡王的嫡长孙,更是他的未来女婿。待到云平昭关上门出去之后。他问云居雁:“你不是说,在你来泰清居之前,已经让你母亲的人传消息给他了吗?”
云居雁立马想到,云辅知道芷槐院的人见过沈君昊了。“祖父恕罪。”她只能再次跪下,解释道:“孙女不是有意隐瞒,刚刚只是太过焦急。仔细想想,沈公子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程大已死的事,这才离开了客栈。父亲派去的因此才没有见到他。”
云辅略带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让我找出郝平,我答应了;你想查柳易的底细。我也答应了。有些事情,只要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都好商量,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可你若是什么藏着掖着。也不能怪别人不信你。”
“是。”云居雁只能点头应承。可惜,即便十分清楚父亲、祖父对她有多不满,有些事情她依然不能说。她只能期望,在事件结束后,她还能修补自己与家人的关系。
云辅见云居雁只是答应,却并不解释,心中更是失望。正当他想让云居雁先回去的时候,沈襄回来了。他除了告诉云辅,他已经安排了人专程送信去淮安郡王府,并亲自送了那人出城,同时又说,他听闻沈君昊把偷了他银子的人送去了衙门,要县令连夜审理。
云居雁和云辅马上想到,“偷”银子的人一定是程大的随从。沈君昊这分明是先下手为强,省得程大的家丁发现主子已经死了,闹腾起来。只是用这方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更何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他冤枉人。
云居雁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口。如果可以,她真想去问问沈君昊,他送去衙门的人是否就是在程大收押大牢期间,曾经去探监的人。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一早,云居雁一起床就命锦绣去找张泰,让他去打听县衙那边的情形。
梳洗完毕,她像往常一样去向父母请安。来到芷槐院门口,云堇已经在等着她了。她上前笑道:“二弟,昨日的事,谢谢你……”
“大姐,我有事与你说。”
见云堇的脸上带着十二分的慎重,云居雁也不由地跟着紧张了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急问。
云堇压着声音答:“沈公子一大早遣人来问我,今日下午,是否可以与你一起去茗香居喝茶。听起来好似他也会去那里。”在他看来,沈君昊的胆子为免太大了。当然,云居雁的胆子也不小。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这么说,应该是为了昨晚的事。她当然想去问清楚,但是她正被禁足,除了请安或者是奉了长辈的命令,她根本出不了房门。
云堇把她的表情看得分明。虽然不赞成这样的见面,但还是小声说:“大姐,不如我去求母亲……”
“不用了。”云居雁摇头。云堇在许氏面前的印象刚刚好一些,若是让许氏知道云堇带她去见沈君昊。恐怕会把两人的关系打回原形。她一边安慰云堇,她只有主意,一边往父母的房间而去。
云居雁相信,昨晚沈君昊定然是拒绝了云辅欲送他回京的决定,再加上云辅昨晚对她说,有什么事她不能都藏着掖着,因此她觉得若是对祖父直说,他不见得不会让他们见面。只是这样的见面,估计他们说不了什么话。应该去瞧瞧他的样子看起来好不好吗?她有些彷徨。
同一时间,沈君昊难得起了一个大早。长顺让小二放下洗脸水。亲手拧了帕子给他,笑着说:“公子,昨日您不是对县令大人说了,要他把开堂的时辰押后吗?”
沈君昊横了他一眼,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长顺愣了一下才醒悟。答道:“公子放心,天一亮小的就找了一个眼生的人去见云家二少爷了。他说,他当着云家二少爷的面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过云家二少爷没有答应,只是赏了他半吊钱。”长顺见主子沉着脸不说话,帮着云居雁解释:“大少,你不是说云姑娘要堂妹陪着。才能在自家走动吗?既然是如此,她怎么可能去茗香居……”
“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的话了?”沈君昊不耐烦地把帕子扔回水盆。溅起了一大摊子的水花。
长顺顿时觉得莫名,不知道哪里又惹得主子不快了,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公子,云姑娘到底是姑娘家……不如趁着时间还早,小的陪您去一趟云家,不管怎么样,云大老爷与云老太爷都是关心您……说不定您去了,就能见着云姑娘……”
“谁说我想见她了?不要自作聪明!”
长顺被骂得委屈,只能唯唯诺诺地认错,心里直想问他:你不想见她。干嘛昨晚半夜三更就要我找人去云家?我好说歹说,你才同意改成天亮再去,结果一大早起来又问这事。这难道还不是你很想见人家?
他不敢把话说出口。偷偷用眼睛的余光去瞟沈君昊。见主子沉着脸,愈来愈没有风流俊俏的笑面公子模样。忍不住腹诽:也不知道是不是永州的水土不好,还是与云家犯冲,主子的脾气、脸色都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就生气,也不知道气什么。说起来,云大姑娘也是好本事,总能把公子气得跳脚。以后他们成亲了,不会拿我出气吧……
长顺胡乱想着,手上的动作没停,麻利地帮沈君昊穿衣戴冠。很快打理妥当,他试探着问:“公子早饭想吃些什么?要不要小的先去衙门,通知他们您马上就去?”说实话,长顺很不懂,对付一个商贾家的下人,哪用着他家公子出面。他随便找个人去衙门知会一声不就得了。想想昨晚,云家的人刚说一句:大姑娘请沈公子尽快回京。主子瞬间就怒了。他不明白,这不是一件极普通的事吗?哪里用得着生气?再说了,趁着别人还不知道程大已死,他们就该事先避避风头,这和乌龟有什么关系?
长顺再次偷瞄了一眼沈君昊,问道:“公子,小的让小二把各种早膳都给您送一样?”说着赶忙退下张罗早饭。
不多会儿,沈君昊的面前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食物,从糕点、粥品、小菜到鸡蛋、豆腐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可沈君昊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拿着筷子戳戳包子,又搅搅汤粥,就是吃不下。
昨天,他知道了程大已死,立马就派人去县衙打听谁去探过监。想想云居雁特意叮嘱他,让他一定要保住程大的命。可不足一天,人就死了,他都快呕死了,她居然还派人叫他回京。
本来他也没那么急,再说大半夜去县衙闹事分明就是惹人嫌,可一想到她可能在埋怨他办事不利,他哪里还等得了,立马带人去了程大住的客栈。凡是探过监的,往他们身上扔了几块银子,就把他们抓去了县衙。
县令是个知情识趣的,他什么都没说,他就命衙役把人收监,信誓旦旦地说。他的地界出了这样的恶奴,他一定会把事情审个清楚明白。
从衙门出来,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那时候他只想亲口对她说,虽然是他没有把事情办妥当,但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结果。可惜,他连给她送个信都办不到。那一刻,他真想对所有人说,他们见也见过了,抱也抱过了,还一起落了水。不如直接让他们成亲。
沈君昊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的目光聚焦到刚刚被扔到离自己最远的那碟五色糕上面。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想了想又忍不住伸长手臂,拿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嚼了两口。他把剩下的扔回碟子里,心中更是烦躁。
“也不知道她今天下午能不能出门。”他喃喃自语,夹了一小块脆瓜。看了两眼又放下了筷子,嘀咕着:“以她的手段,怎么会出不来呢?说不定她是在后悔,所以压根就不想出来。”
想到县令说。程大是立时毙命,脑浆差点蹦了出来。死意坚决,沈君昊索性站起了身,走到窗口,猛然推开窗户,深吸了几口气。
程大,一个挨打只懂得抱住脑袋的人。他居然保不住这人的命,他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以后他们成亲后,他要怎么保护她?如果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么就像沈子寒说的。他是不是男人?
门外,长顺侧耳倾听着屋内的动静。远远看到于翩翩往这边走来,他赶忙迎了上去。小声说:“翩翩姑娘,您怎么这么早。”他拦住了她的去路。
“听说沈公子起身了。这是我亲手为他做的早点。”于翩翩的目光往房门飘去。
“姑娘。小的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时辰了。”长顺笑着陈述,言下之意:我不敢进去找晦气,你确定你真要进去吗?
于翩翩感激地笑笑,问道:“听小二哥说,公子昨晚半夜出门了?”
“姑娘放心,公子最近什么心思都没有。”长顺实话实说。隐约听到沈君昊好像在叫自己,他急忙向于翩翩告了一声罪,匆匆折了回去。进了屋,看到桌上的餐点全都被动过,但东西却没有少,他瞬时更加紧张,不由地提醒了十二分精神,因为他知道,他家主子并不爱浪费食物。每到他食不下咽的时候,周围的人最好把皮绷紧一些。
沈君昊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长随,挥手示意他把东西都拿下去。长顺不敢假他人之手,怕哪个不小心犯了主子的忌讳。他一个人,轻手轻脚地来回折腾,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在你眼中,我就这么不可理喻吗?”沈君昊突然发问。
长顺吓了一大跳,手中的托盘差点掉地上。他定了定神,笑着解释:“小的知道公子心情不好,不喜欢听碗儿碟儿碰在一起的声音。”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沈君昊哼哼一声,背过身望着窗外。
长顺瞧着,大着胆子说:“公子,如果您对云姑娘,像对其他人一样,与她好好说话,她必然不会惹您生气……”他的声音在沈君昊的瞪视中慢慢消失,最后只能缩着头走了出去。
若不是顾着面子,沈君昊很想对长顺说:你让我与她好好说话,你可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一想到昨日她说的那些话,一想到她看着自己就会想到别人,他就气得想掐死她。正因为这样,他更想让她觉得,他并非一事无成百不堪,可偏偏,程大死了。如果这次他不能挽回颓势,连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长顺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碗盘全都端了出去,默默在一旁守着。看沈君昊不停地看时间,他鼓起勇气说:“公子,按时辰算,县令大人应该已经开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与其这样枯站着,还要我陪着罚站,不如我们去衙门得了。
沈君昊头也没有,继续在窗口站着,不停看着时间,仿佛他多看几眼,时间就会走得快些。
终于,在长顺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沈君昊终于开口让他备马了。
出了客栈,沈君昊突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见之前的烦躁不安。他坐在马上,慢悠悠地往衙门而去,一路上不忘东张西望。
来到县衙门口,他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长顺就往里走。衙差都是见过他的,自然不敢拦他。
公堂之上,县令正在审问沈君昊昨晚交给他的程家仆役。看他进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沈公子,您来了。”他一边打招呼,一边给手下使眼色。衙差收到暗示,急忙搬了椅子过来,师爷也急急整理仆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