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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沈君昊说,她必须防着沈家的每一个人,她忽然想到了蒋明轩的暗示。可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只是为了郡王府的继承权,根本没有必要针对她及她的家人,因为就算沈君昊不娶她,也会娶别人。再说,云家虽也是世家,但远不及京城权贵有势力。
“很多事情根本说不通。”这是云居雁的结论。看沈君昊只是盯着自己,却并不接话。她接着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婚事对你并没特别大的助益吗?”她怕沈君昊又误会她想悔婚,只能补充说明:“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应该知道,你我都没有悔婚的权力。而我……我更加清楚,这桩婚事是在我的坚持下一力促成的,我永远不会忘记这点的。”
“如果你有机会再选一次呢?”
“什么?”云居雁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果再回到重生那日,她会如何选择?时至今日,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了。
沈君昊见她迟迟不答,肯定地说:“所以你还是后悔了。”
“我不是后悔,而是不知道,毕竟你并不想要这桩婚事。”云居雁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她早已意识到,不管是现代还是重生之后,都是她太主观了。
沈君昊觉得她这话是试探,又觉得不是。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把她们的需要摆在他眼前。而她,他告诉自己。是她的心思太深了,所以他无法明白。他走在她身后,看着只到他肩膀的她。他的确没料到沈子寒居然亲自走了一趟,而蒋明轩居然放行。他们都很清楚,若是公主回京途中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全都脱不了干系。
云居雁知道沈君昊就在自己身后。她慢慢走着,静静思量着。无论是白芍的眼神,还是今日的事态,又或者是之前那些不了了之的事件。无不说明谋划一切的人根本有恃无恐,而她,她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的筹码太少。不得不做的事情却太多。
行了大约十几步。沈君昊还是忍不住开口:“撇开婚事不提,就眼前的事,无论是我的父亲。还是你的长辈,都会选择息事宁人,所以你我的意愿并不重要。”
“原因呢?你打算如何说服我的祖父?”云居雁回头看他。
沈君昊只是摇头。他如何能告诉她,事到如今四公主依旧认定她应该嫁给沈子寒。即使他不认为四公主小小年纪就能设计出一个又一个的阴谋,但如果再追查下去,恐怕查得的证据一定会让皇家下不了台。更何况他的父亲曾在皇帝继位的问题上说错话。虽然那只是一件小事。而他的祖父也立马做了补救,可没人知道皇帝会不会依旧记着这事。因此他们必须更加谨小慎微。
说心底话,无论内因还是外因,他一直觉得云沈两家解除婚约对云居雁来说才是最好的。“我刚才的话并不是吓唬你的。”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你是说,我们成亲后必须防着你家的每一个人?”
见她说起他们的婚事依旧是一脸淡然,毫无羞涩的表情,他按捺着隐约的不满,点头道:“我已经不止一次告诫过你……”
“我知道,你也记得你说过,在你自顾无暇的时候,你不会理我,我明白的,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就如我们上次所言,以后的日子,我们可以当成合作,或者说,合伙过日子吧,毕竟你不可能不娶,我也不可能不嫁。”
沈君昊几乎脱口而出质问她,是不是因为那个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所以她宁愿嫁给讨厌她的人,各过各的日子。他暗暗告诉自己,既然她不在意,他又何必在乎。他深吸一口气,平板无波地说:“还有一件事,我的家人一直瞒着外人,但我想,我还是坦诚地告诉你,省得将来你又说我什么事都瞒着你。”
云居雁察觉到他的态度怪怪的,但一直以来他都是说生气就生气,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只当自己多心,示意他具体往下说。
沈君昊郁结于她对婚事的满不在乎,故意吓唬她,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早就被多位高人断定命中带克,凡是他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甚至加油添醋地列举已有多人应验。
云居雁毕竟在现代生活过五年,早已看淡了这些怪力乱神之言。看沈君昊说得认真,一副非要她相信不可的样子,只能说:“我很感激你据实以告,但是我并不相信这些,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绝不会染个风寒就埋怨你。”
对她的态度,沈君昊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他至今都记得全府的人都躲着他是多么让人难过的事。可转念间他又觉得,她一定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在意。
云居雁见他表情严肃,以为他不喜欢她拿这事开玩笑,急忙道歉,续而正色说:“既然你不愿告诉我为何不能再追查下去,那我就不问了,但有一件事……不是,是两件事,有两件事请你答应我。”沈君昊可以不告诉她,但他不得不说服她的祖父,父亲,她还是有机会知道个中缘由。最重要的,她可以利用这事换取另外两个条件。
沈君昊看她意有所图,忍不住讽刺:“你倒是越来越精于得寸进尺了。”他话虽如此,却是一副“有话快说”的表情。
云居雁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长得遭他讨厌,不过有些事习惯之后也就无所谓了。她只当没听到他的话,好声好气地说:“关于婚期……”
“你不愿提前?不过是二三个月而已。”沈君昊无法理解她在坚持什么。在他看来,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旦他回京,永州这边便鞭长莫及了。他只是好心地担心她又莫名其妙把自己陷入危险。
云居雁如何能说,一旦婚期定在太皇太后过世之前,她便少了将近一年的准备时间。她轻轻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只是想在家过完生辰。”她对许氏用的也是这个理由。
沈君昊更加无法理解,不过偶尔的时候他也会想起奶娘在世时给他煮的寿面。他哼哼唧唧说了句:“随便你。”便不再出声。
云居雁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她赶忙说了声“谢谢”,又道:“另外一件事,我听张泰说,你本打算协助知府大人缉拿通缉犯。这事会不会不了了之?”
“你想说什么?”沈君昊反问。
“我想说,豆儿父亲虽有错,但杀人者必须偿命。就算程大之死最终不了了之,那人是通缉犯也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你的第二件事是要那人偿命?”沈君昊确认。他并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四公主指使,因此他依旧会追查通缉犯,希望能获得一些线索。只是他并不想听到云居雁说出这话。在他看来,善良的女子应该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他不奢望全天下的女子都是良善之人,但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应该是不同的。
云居雁不知如何对沈君昊解释,她觉得抓到那人,或者能多知道一些事实,最重要的,或许见到了真人,她能想起前世的他扮演着什么角色,从而让她得悉更多的内情。看沈君昊侧头看着自己,似一定要知道答案,她只能点点头,答道:“算是吧。”
沈君昊转头不再看她。踌躇片刻,他又忍不住问:“你这么说是因为他杀了人,还是你觉得是他差点让你受冤?”
云居雁读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她低头看着地面,问道:“你想问我这是有仇必报,还是锱铢必较?”不等他回答,她又反问:“难道你认为有人打了我左脸一巴掌,我应该把右脸凑上去?”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难道你不觉得你与你的姐妹……之前的那些事,你不觉得自己太罔顾亲情了吗?”
听到这话,云居雁心中难过。“你难道认为我就该逆来顺受,然后被她置于死地?”她的语气不觉尖锐了几分,看沈君昊没有表态,她再问:“不要告诉我,刚刚你提醒我将来防着你的家人,仅仅是被动地提防?”
“这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云居雁索性停下了脚步。
在沈君昊心中,那人躲在暗处,不知害死了多少人,若是让他查出他是谁,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不过这些都是男人应该做的,而不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子应该明白的。
云居雁哪里明白他的想法,她只知道眼前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已经够可怕了,如果她只能一味退让,被动地应对,将来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君昊,如果你想让我做观音菩萨,只懂以德报怨,我做不到,因为我要活下去,我要我的家人,我在意的人都能更好地活着。”她在变相告诉他,为了这个目标,有些事即使他不赞同,她也不得不为之。
第186章 祸根
云居雁第一次说出这番话,忽然间觉得很轻松。她知道沈君昊不一定会赞同,她知道作为淮安郡王府的嫡长孙,他受的教育一定是他做任何事都要以家族利益为重,但她已经不在乎了。确切地说,以前的她太在乎他了,她再次告诫自己,她要学着放开。只有放开了过去,放开了私人感情,她才能冷静客观的面对各种突发事件。往后的五六年前,她会尽最大的努力扭转前世的错误。成,是她的幸运;不成,她至少尽了全力。
眼见着离泰清居越来越近,她与沈君昊分道而行。沈君昊虽没有明确表态,但她知道,他已经接受了她的条件。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更加确信他是心地善良的人。只要忽略他说的那些伤人话,她相信他们能够和谐相处。
沈君昊站在泰清居门口,望着远去的人影。他越来越看不懂她。作为大家闺秀,她要求的居然是活下去;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的愿望居然是家人能够更好地活着。
世上的女子,在男人面前哪个不是扮柔弱装淑女,极力表现自己的善良温顺,可是她却说,她做不到以德报怨,她要杀人者偿命。他早知她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纯净的小姑娘,却没料到她……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甚至觉得她冷硬得不似女子。
回到自己的住处,云居雁唤来鞠萍,问她在门外有人闹事期间,府中可有人有异常的举动。
鞠萍在云居雁吩咐她注意府中众人动向时已然明白了主子的意图。以她的了解,二房绝不会甘心被逐通~州,因此特别留意二房的动静。她告诉云居雁。自己亲眼看到二房的两个婆子鬼鬼祟祟开了院子的后门,一个往前院。一个去了泰清居。
鞠萍的话虽这么说,但云居雁觉得事情并不是二房所谋,至少他们不是主谋,毕竟坏了云家的名声,对二房也没有好处,他们尚有一子二女没有婚配。
想到豆儿能轻易进主子的卧房,拿到那支簪子,鞠萍担忧地说:“姑娘,奴婢多嘴说一句。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该放出去的都放出去,该婚配的就婚配……”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事颇为难办。”云居雁轻轻揉了揉额头。她有这个想法不是一日两日了。可虽然是自己家。虽然经历了重生,但前前后后这么多人,她连人都认不全。哪里知道谁是可信的,谁又是不忠的。之前云辅曾教育她,人总是有私心的,关键还在于她如何运用。可应该怎么用?
此刻的云家,三房跟着云平阳去了任上,二房又都在通~州。家中只剩云辅与她的父母、弟妹,在如此简单的环境中她都不懂得如何处置下人。甚至连自己院子中的人都没有把握,将来嫁入关系复杂的沈家,她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帮助沈君昊?
云居雁思量间,锦绣从外面回来,告诉云居雁,沈君昊已经和云平昭一起离开。在此之前,知府衙门的官差带走了白芍及先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