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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做这些事的。”青纹浅笑着摇头,又正义言辞地说:“我们做奴婢的,关键是会办事,识时务,分得清自己应该跟着谁,听谁的话。”说着,又对她笑了笑,转身而去。
肖妈妈咀嚼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亲眼目睹青纹在短短几年内从二等丫鬟升为一等,最后成了主子的心腹,如今眼看着她马上就能挤掉桂嬷嬷,成为薛氏最信任的人,她一定要想办法抱住她的大腿。
凝香院内,云居雁好不容易说服了沈君昊。沈君昊看着她,心中满是不舍。不过他也知道,正因为不舍,他才更应该为他们的将来努力。
“既然你巴不得我早些离家,那我明日一早就走,你帮我随便拿几件衣裳,我先出去一下。”他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着离别的话。
云居雁虽然相信他,却还是满心担忧,毕竟玉矿一直在薛氏的控制之下,谁知道这次是不是她布置的陷阱。她应下沈君昊的要求,目送他离开,又命玉瑶进屋帮着她一起收拾他的行礼。
沈君昊出了郡王府,骑马直奔昌邑伯府。泰州陆家也是名门世族,陆航又与蒋明轩交好,京中很多人都认识他。他虽管不了他对云居雁的感情,但他日日在茶楼坐着,呆呆望着乐器铺子,若是被好事者察觉到了什么,只会让云居雁难堪,甚至有损她的名誉。他要在临走前先把这件事扼杀在萌芽中。
蒋家的下人都认识沈君昊,他又自来自去惯了,因此听到他说,不需要他们通报,他自己去找蒋明轩,没人敢拦着他,只说蒋明轩正在水榭弹琴,引着他往水榭而去。
蒋家的荷花池边,沈君昊远远就见蒋明轩坐在亭子内,身前是一把瑶琴,一旁的小几上放着热茶,而他正专注地弹着琴。隐隐约约中,沈君昊觉得琴声很熟悉,却又很陌生。这不是他经常听到的曲子,但确实是他听过的。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过去。”他打发走了引路的小厮,驻足倾听。
蒋明轩纤长的手指抚过琴弦,熟练地弹奏着曲子,眼睛注视着荷花池上含苞欲放的睡莲。湖水被午后的阳光染上了点点金色,随着微风拂过,似千万只金鸟正展翅飞翔。那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睛。而在这漫天的金色光芒中,粉嫩的花苞更显得娇艳挺拔……
“啪!”蒋明轩突然一掌打在琴弦上,琴声戛然而止。
沈君昊再次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人见过心浮气躁的蒋明轩,更没有人看过他拿瑶琴出气。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却见蒋明轩深吸了两口气,复又弹起了之前的曲子。
“这曲子有什么特别吗?”沈君昊喃喃自语,再次驻足聆听,随即他注意到,蒋明轩弹奏的瑶琴十分玲珑,并不是他常用的那几把琴之一。
水榭中,蒋明轩命令自己静下心,可他的大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与陆航的对话。他劝陆航必须认清事实,他告诉他,他应该回泰州,试着忘记她。他甚至清楚明白地对他说,她与沈君昊的感情很好,他见过她几次,她的目光只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停留。
可陆航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他就像着了魔一般,一遍遍向他描述她在雪中吹箫的画面,他告诉他,在她的美丽与骄傲背后,她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曾偷偷躲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她曾无助而茫然地凝立在风雪中。
蒋明轩不想听这些事,但他却把那些话记在了脑海中。沈君昊和沈子寒是他的好朋友,他一直认为云居雁在启昌侯府应该第一时间向沈子寒表明身份。在雅竹小筑中,他曾不客气地警告她。可她没有生气,他看到的仅仅是她坚定地维护她和沈君昊的婚约。
“啪!”
一根琴弦断了。手指的生疼让蒋明轩回过神。他低头看去,就见中指的指尖滴下一滴殷红的鲜血,落在了乌黑的琴身上,染红了洁白的琴弦。他拿出帕子,擦去了琴弦、琴身的血迹,这才用手帕捂住了中指。
“你受伤了?”沈君昊走入了水榭。他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蒋明轩。
蒋明轩被沈君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但他马上掩去了所有情绪,平淡地说:“只是破了一点皮。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他顺着沈君昊的目光朝瑶琴望去,解释道:“四公主要找一把琴,所以我在试琴。”说着他朝沈君昊看去,仿佛在确认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话。
如果蒋明轩没有特别解释,沈君昊或许不会注意。但是他的解释太过突兀,他不由地再次朝瑶琴看去。他没见过这把琴,但是他见过同样的木质,就在陆航与云居雁合奏过的那间乐器铺子。他记起蒋明轩曾让陆航送了一把琴给云平昭,最后被云居雁退了回去。难道这就是那把琴?他无法确定,可看琴的大小,明显是给女人用的。“原来这把琴还在你这。”他试探。
蒋明轩的脸上顿显尴尬,他急忙道:“一直没找到适合的人。这次正好可以给四公主,不过先要把琴弦全部换过。”
沈君昊的心下万分诧异。他与蒋明轩太熟悉了。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他看得出,他很心虚。
他为什么心虚?沈君昊暗暗想着,再次朝瑶琴望去。终于,他记起来了,蒋明轩刚刚弹奏的正是云居雁和陆航合奏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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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航有错吗?他和陆博涛应该是不同的吧?很像吗?
第433章 谁之过?
沈君昊一下子记起了那首曲子。那一天虽然他只听到一小段,但他相信自己没有记错。“你不是说,那首曲子是试琴用的吗?”他询问蒋明轩,忽然想起上一次的见面,蒋明轩慌慌张张把一本曲谱合上,好似很怕他看到。
蒋明轩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虚。云居雁对他而言不过是沈君昊的妻子罢了。他定了定神回道:“正因为我在试琴音,才用这首曲子。”
“是这样。”沈君昊点点头,将信将疑。他能感觉到蒋明轩正极力隐瞒着什么,可具体是什么?他知道自己不该追问别人的**,只能找了椅子坐下。
蒋明轩随之坐下,瞥见了一旁的曲谱。他把捂着伤口的帕子随手一扔,准确无误地盖住了陆航的笔迹,对着沈君昊问道:“你找我有事?”
沈君昊原本没有注意到曲谱,但蒋明轩的动作太显眼了。他按捺下好奇,陈述道:“明日我可能要离京几天。”
蒋明轩点点头。
“其实我想问,陆航是不是仍然在京城?”
蒋明轩抬头看向沈君昊,正色道:“他只是来京城找我,并没有任何其他意思。这点你可以放心。”陆航同样是他的朋友,虽然他不赞同他的行为。
“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然我就不会来找你了。只不过,我能看到他,别人自然也能看到他。当日看到他和居雁在乐器行弹琴的并非只有你我。我来找你,只是不希望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什么让居雁为难的事。”
随着沈君昊的话语,蒋明轩明显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陆航的单相思只是苦了他自己,可事实上,若是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受伤害的往往是女方。他的手指抚过茶杯,伤口触及温热的白瓷,他的心头涌过一阵灼热的疼痛感。他猛然打了一个激灵。生硬地说:“其实我已经劝过他了,但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但居雁是我的妻子,我必须保护她。”说到这,沈君昊停顿了一下,续而又认真地请求:“我想与他谈一谈。”
“我不能阻止你去见他,但你想与他说什么?用胜利者的姿态告诉他。她是你的妻子,别人就算只是想远远看着她,你也不允许?”
沈君昊第一次听到蒋明轩说出如此尖锐的话,他只是看着他,不知如何回应。
“对不起。”蒋明轩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道歉。
“你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沈君昊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蒋明轩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目光,摇头否认,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五六天吧。”沈君昊无法给出确切的时间。如果可能,他想趁着这次的机会把薛氏留在矿场的人脉连根拔起。不过他并没把握。又怕自己离开太久,云居雁一个人在家会有危险。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羁绊。这是继“责任”之后。她教会他的第二件事。
蒋明轩低头沉吟。陆航是什么性格,他很清楚。如果告诉他,他的行为可能会伤害云居雁,他一定不会再去茶楼。可他对陆航说这样的话,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
“明轩,我不会对陆航说过激的话。我只是想心平气和地与他谈一谈。上一次——”沈君昊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尴尬,不好意思地陈述:“上一次。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蒋明轩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忽然有些生气。他们两情相悦,所以就不需要理会别人的感受了吗?他此时的淡然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
这一刻。蒋明轩恍然想到了在沈君昊的书房内,云居雁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而他毫不避忌的在他们面前拉着她的手。他们的幸福建立在沈子寒的远走他乡与陆航的抑郁寡欢之上。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明轩,你怎么了?”
“你喜欢她什么?”蒋明轩被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吓到了。他愣了一下,看着沈君昊又重复了一遍:“当年她只有十岁,你喜欢她什么?”他更想拿这个问题去问沈子寒。
沈君昊迟疑着摇头。六年前的第一次相见,她把他害得很狼狈,可她就像是一个烙印,远在他亲眼见到她之前,就已经牢牢刻在他的心中了。至于为什么喜欢,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我对你们说过,这辈子,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早。”
沈君昊笑了笑,并不与蒋明轩争辩。他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这只是他与她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我会把你的话转告他的。”蒋明轩接下了他的话头,又郑重地说了一句:“你不在的几天,绝不会因为陆航,传出任何不利于弟妹的流言。”
沈君昊一直知道,蒋明轩看似淡泊,其实比谁都固执,也十分重承诺。面对这样的保证,除了“谢谢”,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隐约中,他觉得蒋明轩一定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而他与他,似乎有了某种隔阂。他朝一旁的瑶琴与曲谱看去。
蒋明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急道:“陆航那边,我今晚就会去找他的。你也知道四公主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待会儿我还要去把琴弦换了。”他在婉转地下逐客令。这个当下,他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坦然面对沈君昊。他终于能理解沈子寒的心境。
沈君昊也想在临走之前把其他事稍作安排。他再次谢过蒋明轩,告辞而去。待他把茶楼等地的事情吩咐妥当,回到凝香院的时候,太阳早已不见踪迹,他的行李也已经准备妥当。
见他回来,云居雁急忙吩咐丫鬟们摆晚膳,自己帮着沈君昊洗手、换衣裳,又问他行李中是否需要添置什么东西。
沈君昊听她絮絮叨叨说着,心中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温暖。若不是丫鬟们正端着盘子进进出出,而她又一向害羞,他真想好好亲亲她。他还未出门,就已经思念她了。“过来。”他朝她招手。
云居雁立马朝四周的丫鬟看去,对他微微摇头。转眼间,她的脸颊已经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沈君昊笑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走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