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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面色苍白,眼里尽是悲恸,捂住心口的手指因用力而曲起,那透著痛楚及绝望的力道似是恨不得破膛而入,就此挖出心脏。
终是走到这一步了,冥,你可会觉得疼?
殿内,华光如扇,缓缓铺开。
眼见那修长的双腿化作龙尾,三千青丝亦缓缓转色,墨色的身影被耀目金光笼罩,仿若随时会飞升成仙,红尘万丈,再也遍寻不著。
可,那人本是九天上神,何来成仙之说。
画尧骇然扑身上前,死命抱住被层层光影环绕著的人,展开的双臂因过於用力而剧烈颤抖著,“怎麽回事?冥,这到底是怎麽了?”
他果然不知。他并非存心要他魂飞魄散,不过是巧合,只不知这巧合有多少宿命的因由在里头。
罢了,欠下的总该是要还的,如此,倒也心安。
只是……
“你与重笺本是两厢情悦,却因我理智丧失做出那等事,不仅令你受尽侮辱终葬身红尘,亦害重笺成为无心之人永世尝尽无情之苦,这债,本该由我偿还。你早些动手吧,再晚,这心,便成灰烬了。”枢冥闭著眼,并未看他,面上表情平稳无波,声音却是越来越轻。
画尧被他最後一句吓得面无人色,愈发将人拥紧了,“不会的,不会的,怎麽可能化成灰烬呢,曼珠与我说颈下三寸是你弱处,我只想让你痛,不想竟会是这样……冥,我该怎麽办,告诉我该怎麽救你,求求你告诉我……”
灵力不断流失,神智亦跟著模糊。想告诉他,不必了,因为没人救得了他,可惜现时这即将泯灭的躯体却连启口的力气也无了。
也罢。
眼见著怀中的躯体一点点变得透明,好似一阵风便能轻易将他撕碎,画尧惊恐地想将人拥得更紧,却又怕力气太大压碎了他,绝望之感翻涌而来,禁不住泪如雨下,“冥,别离开我,我不想这样的……你明明什麽都记得,却能装做若无其事地对我好,可那时我什麽都不知道啊,你为何能那般镇定地面对我,我只是有点不甘……我没恨你,真的,我从很久以前就爱你了,你都不知道……お|萫”透明的水珠如断线的珍珠般跌落眼眶,似是承受不住那液体的重量,怀中那已然感受不到形状的躯体开始消散。
眼睁睁看著那龙尾自下而上一点点缓缓地化成无数光点,融入空气,四处飘散,直至完全不见。
这便是魂飞魄散吗?让他亲眼见证,何其残忍。
害怕泪水会令那人消失得更快,画尧止了泪,眼里尽是绝望苍凉之色,明知无望,却仍止不住哀求,“冥,你别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和烯儿,我再也不任性了,也不对你发脾气,你不用像以前那样宠我疼我,换我来对你好,好不好……”
怀中的身躯尽数化为无数光点,飞散於空中,逐渐飘远,直至消失不见。
寂静的大殿里,长剑坠地的声响显得尤为突兀。
最终,什麽都没留下,哪怕一片衣角,一根头发。
从始至终,那人都闭著眼,就连看他最後一眼都不肯。是心冷至极了吧,定未想到他会这般心狠。
明知他是无心,那人却不开口,明明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是想以死来成全他的恨吗?
可是,他不恨啊。
真正狠心的人,是谁呢?
有液体跌落眼眶,温热粘稠,似有异於先前的感觉。抬手轻触,放至眼前,见指尖沾染的竟是猩红的液体。
画尧怔怔的,有点恍惚,这到底是血呢还是泪?
“心痛吗?”身後传来一道声音。
画尧跪在原处,没有回头,“不。”心已麻木,再感受不到痛楚。
“後悔了?”
晚风掠进窗棂,掀起地上那人的长发,那风盘旋著还未离去,却见那三千青丝转眼成白,飘然拂动著,生生盖过窗外无垠月色。
画尧略垂了眼,任如雪发丝拂过脸颊,“悔。”
“当初那样对我,却不见你悔。”
画尧默然。
“你从不曾喜欢过我。”
“重笺,对不起。”
“你爱他。”
“是。”
长久的沈默过後。
“你误会我我不怪你,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即便没有了心,我仍爱你。悉茨,你可愿随我回黄泉?”
画尧摇头。
“你杀了他,这修罗宫没人容得下你,我设了结界将狐王和花神拦在殿外,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悉茨,他们会杀了你的,你不跟我走,我会担心。”
“我不走。”
“悉茨!”
“你若真想帮我,就把迎血带走吧。”
“迎血本是你护体元灵,且灵魄与你心脉相连,强行取走对你身体损伤极大,细微的偏差足以致命,我没有把握。”
“无事,我撑得住,我还有烯儿呢,不会轻易死的。”
“……悉茨,你太心软了,若非有迎血在,最後那一剑你不一定下得去手,你是在恨他,亦是在惩罚自己。”
画尧闭了眼,权当默认。
“好,我帮你。”
“谢谢。”
其实你们可以当它完结了……
120 今生未厮守,来世亦无缘
忘川南岸,白色曼陀罗与红色曼珠沙华相间开了百里。
相思亭里,一黑衣男子坐於石凳之上,右手两指捻著一粒黑子,大半脸庞被罩在头上的黑色斗篷掩了去,只略略望见半边无甚血色的嘴唇及形状优美的下颚。
思索半晌,落子,男子略略抬眼,望向对面,“该你了。”
对面无人,却有白子自行飞起,落於棋盘某处。
一子,堵他所有去路,胜负已分。
“又输了。”男子轻叹,“也不见你经常下棋,这神乎其神的棋艺到底是如何练出来的?”
无人应他。
男子习以为常,本无要听对方回答的意思。挥手命人撤下棋局,自斟了酒,缀饮一口,又道:“我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对面那“人”终於开口。
“这无心的日子不甚好过啊,自是要去投胎做人。”男子略一扬唇,“当这黄泉的主人也是有点好处的,不仅不用喝那孟婆汤,还可自己选择投胎的地方,甚好。”
对面那人沈默一阵,道:“对我,你可曾恨过?”
男子轻笑,“恨,恨得心都疼了。”
“你无心。”那人提醒他。
“无心也会疼啊,你不懂。”
“抱歉。”
“你该回去了,这麽长时间,也够了。”男子站起,走出两步,作势要跃下,突又回头,“下辈子可别再让我遇见你。”
语罢,纵身跃下忘川河。不带一丝留恋。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红色身影紧跟著跃下,瞬间淹没在浑浊的波涛之中。
言道:今生未厮守,来世亦无缘。
是真是假,谁知呢。
清风过处,只余三生石上的诗句婉转轻吟。
九世相思苦,两端零落心。
相逢纵不识,身死魂为姻。
皇宫,御花园。
桃花又开了,绵延一片,似彤云千里。
树下的秋千架上坐著一名女子,三千青丝发如雪,洁白衣摆似白莲盛开,一张素颜灿若桃花,真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娘,娘──”一粉雕玉琢的孩童从远处跑来。
女子跳下秋千,大步过去,一把将那男孩拎起来,黑著脸,“不许叫娘!”
男声,竟然是男声!竟然是个身著女装的男人!
“娘~”奶声奶气地。
“都说了不许叫娘!叫爹!”
“娘~”甜甜地。
“叫爹爹!”
“娘~”
画尧抓狂,“只要不叫娘,叫什麽都可以!”
小烯儿仰头看他,小心翼翼地,分外无辜地,“娘娘~”
“……”
画尧气极,扔下儿子转身回房。
“娘~”小烯儿跑过去,作势要抱。
画尧瞪他,“去找你爹!”
小烯儿可怜兮兮望著他,“爹不理我。”
画尧皱眉,气苦,お=萫“他也不理我。”
小烯儿慢慢挪过去,抱腿,“娘~我们怎麽办?”
画尧捏捏儿子粉嘟嘟的脸,“还能怎麽办,等他心情好了呗。”
“爹什麽时候心情才会好呢?”
“唔──”画尧顶认真地想了想,“估计看我难受他才会舒坦。”
小烯儿一脸天真,“那娘什麽时候才会难受呢?”
果然小孩子最擅长十万个为什麽了,这可不太好办啊。画尧轻咳一声,“嗯,比如说生病了或者是受伤了,人就会难受。”
“娘~那你赶紧生病吧。”
“……”
这一日,风很轻,云很淡。
御书房里,年轻的帝王正垂眸审阅手中的奏折。
“太子殿下,这是御书房,不可……”
听得外头声响,皇帝略略抬头。
眉色如黛,形若远山,眉下凤眼清亮,仿若容纳天光,鼻梁削挺,唇若涂丹,好一位贵气天成的绝色帝王。
只是,这位美人皇帝的表情有那麽点……冷。
“皇上……”流帘跟在小太子身後,有点为难。
皇帝摆手,示意他出去。
“爹~”
察觉到周围气温骤然下降,小烯儿忙改口,“父皇~”气温不见回暖,聪明的小太子立马又换新招,双膝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气温终於恢复正常。
“平身。”
“谢父皇。”
“太子擅闯御书房,可有要事?”语气冰冷,似忘了与他对话的人不过是个未到四岁的孩童。
其实,皇帝的记性非常之好。
小烯儿咬了咬唇,道:“娘生病了。”
接下去就是宫廷生活了啊囧!
121 皇後有了!
“生病?”
“嗯嗯。”小烯儿忙点头,“娘说难受,全身发烫,脸也很红。”
皇帝面色冷淡,“这是御书房不是太医院。”
“我要传太医的,可娘不肯,只说要见父皇,所以……”小心翼翼拿眼瞅皇帝。
啪!
奏折摔在桌上的声音。
小烯儿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皇帝摊开另一本奏折,若无其事道:“每隔几日便要生一次病,朕的皇後当真是虚弱得紧。”
小烯儿战战兢兢道:“其实,以前那些病都是装的。”
“以前?”皇帝放下奏折,唇角牵出几不可见的细纹,“也就是说,这次是真的?”
小烯儿膝行两步,急切道:“真的真的,娘真的病了,父皇赶紧去看看吧。”
皇帝微眯起眼,“若是假的,朕便以欺君之罪将皇後打入冷宫,太子可有异议?”
“没有。”
连冷宫都不怕了,这演技又上了一个层次。好一个皇後,好一个太子!
“来人,将太子拖出去!”
“父皇,不要啊父皇……别碰我,滚开!你们都是坏人,爹也是坏蛋,娘都生病了也不管他,坏蛋,呜呜──”
“皇上,这……”
“你们退下。”
遣退侍卫,望向地上的人,皇帝微敛了眉,“起来。”
小烯儿站起来,拍拍衣摆,红著眼瞪他。
皇帝起身,走到他跟前,弯腰抚摸那软软的头发,无奈,“大小一个德性。”
“要你管!”小烯儿扭开头上的手。
皇帝直起身,“好,不管,你们要生病还是要哭朕都不管。”
“别!”小烯儿抓住他的手,仰头用红红的眼睛看他,“我娘真的生病了。”
画尧确实病了。
太医诊治後说是风寒,很严重的风寒!
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