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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一切正常,但是——”桂嬷嬷脸上的忧色又重了几分,小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多心,奴婢觉得她对奴婢的态度隐约有些不同。往日奴婢去找她,她男人一定会出来打声招呼,可今日却不见踪影,但内间明明是有人的。”
“上次她的男人闹上公堂的事,你应该是知道的吧?细细说给我听。”
“是。”桂嬷嬷点头,把自己知道的大致说了一遍。薛氏仔细听着,在她说完后,她确认道:“你能肯定对方姓蒋,与蒋明轩认识?”
第378章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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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沈家之初,杨氏、赵氏、吕氏虽百般阻挠,但薛氏很快坐稳了长媳的位置。这几年,合她们三人之力都从未让她如此生气。她绝不会咽下今日这口气。
听到与程亮闹上公堂的人居然与蒋家有关,薛氏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此事有难度,可一旦成事,云居雁就再无翻身的机会,连带也能重重打击沈君昊。薛氏默默思量着,挥手命桂嬷嬷退下。
桂嬷嬷悄悄看了薛氏一眼。昏黄的灯火下,她无法判断薛氏的意图,而她的心中满是惊恐。冬青一家都落在了云居雁手中,她还有活路吗?她希望薛氏能给句承诺,哪怕是空口白话的一句安慰,可薛氏却提也没提。桂嬷嬷转身往青纹的房间而去。
因为妁桃逃离玉衡院的事,青纹挨了薛氏的责罚,脸颊这会儿还是肿的。她枯坐在黑暗中,似雕像一般。直至听到敲门声,她才点亮了屋内的烛火,问了一声:“谁啊?”
“是我。”桂嬷嬷慌慌张张地回答,很快入了青纹的房间。
云居雁在第二天一早就知道桂嬷嬷去见薛妈妈的事。这就表示薛氏已经知道她在打针线房的主意。按照之前的计划,她让玉瑶送了两匹锦缎给针线房的李妈妈。
当天上午,张泰再次拿着药材、水果上门探望程亮。几天前,张泰是帮着李妈妈把程亮送回家的“好心人”之一。他们虽不认得张泰,但张泰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便坦白地告诉他们,他是云居雁的陪房。他们虽各为其主,但眼下的境况,他不能见死不救。
薛妈妈和程亮起初还对他存着几分戒心,但见他只字不提沈家的一切,也不打探薛氏的任何事,又从未对他们提及云居雁。渐渐放下了戒心。程亮看他出手阔绰,又多次听其他人说,凡是帮云居雁办事的,甚至只是上前说几句好话,都会有打赏,不免好奇地询问。一来二往间,即便薛妈妈没有对程亮说,是薛氏找人打了他。程亮也渐渐对薛氏生出了不满。
薛妈妈一直记得他们两夫妻被拖至暗巷挨揍的事,更记着在桂嬷嬷的房间外吃了闭门羹的事。因此当桂嬷嬷连夜找上门,她说的话不免带了几分保留。听到桂嬷嬷说,薛氏命她小心云居雁,她表面点头应了,心中却不免存了疑心。在她眼中,云居雁只是进门不足两月的新媳妇,又像散财童子一般,只知打赏下人,而薛氏一向处事缜密。深谋远虑,云居雁根本不可能跟她斗。
与往常一样。张泰进了屋,与程亮说了两句闲话,相约等他的伤势好了,一起去喝酒。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张泰起身告辞。行至门口,他犹豫了片刻,回头对程亮说:“程大哥。小弟和你相识一场,也算一见如故,今日说句对不起大奶奶的话。”他懊恼地吐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听我家那口子无意中提起,大奶奶这几天一直在担心。大奶奶听说,夫人可能会利用针线房对付她,具体是什么事,大奶奶怎么都打听不出,只听说是什么‘一石二鸟’之计。”
程亮一听这话,急忙拉着张泰坐下。张泰却再也不肯多说,只是要他提醒薛妈妈,在针线房的时候万事小心,千万不要惹祸上身,最后又怅然地感慨,府上的主子们斗法,最终的受害者往往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张泰第一次对程亮说这样的话,程亮立时觉得即将有大事发生,他越想越担心。傍晚见到薛妈妈,他迫不及待把这话对她说了。薛妈妈比她更了解薛氏,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恨恨地说,全是他累得她失去了薛氏的信任。夫妻俩吵了一架,薛妈妈负气走出了屋子。
被夜晚的冷风一吹,薛妈妈即刻想到了早上送来针线房的两匹锦缎。她听得分明,那料子是太后赐的,云居雁的丫鬟吩咐李妈妈,尽快做成襦裙,拿去给薛氏试穿,守制过后薛氏就要穿着出门的。
凭白无故的,云居雁为什么要拿宫里赐的料子给薛氏做衣裳?虽说媳妇孝顺婆婆是应该的,可保不定是薛氏给云居雁设了什么套。
薛妈妈越想越担心。如今她是针线房的总管妈妈,若是那两匹锦缎出了事,无论是薛氏设计云居雁,还是云居雁设计薛氏,她一定会受牵连与责罚,恐怕管事妈妈的职位不保是小,她还会受皮肉之苦。
她站在夜风中细细思量。今日临走的时候,是她锁的库门,两匹锦缎就放在显眼的地方。为了防老鼠,针线房的门缝窗隙都是封死的,可保不准有人偷偷放只老鼠进去。当初她能够成为总管,用的就是这个方法陷害赵氏,薛氏借此撤换下了赵氏手下的管事妈妈。
想到桂嬷嬷在前一日提醒她小心云居雁,薛妈妈顾不得换衣裳,直接往沈府而去。从角门进了院子,她兴冲冲走向玉衡院,求见桂嬷嬷。她虽不似以前那么信任桂嬷嬷了,但此刻桂嬷嬷是她唯一的希望,因为桂嬷嬷是离薛氏最近的人,她相信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可惜,桂嬷嬷因为冬青一家的事六神无主。一整个白天她都在打听,可她唯一打听到的,云居雁把冬青关在了凝香院的东跨院,由她的大丫鬟们轮流看守,其他人根本连东跨院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与冬青说上话了。至于冬青的家人,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桂嬷嬷猜不透云居雁意欲何为,她开始害怕她根本就在拖延时间,等着沈沧回家,到时薛氏在无奈之下只能把她推出去,她恐怕死无全尸。
桂嬷嬷身处惶惶不安中,哪有心情见薛妈妈,只是让小丫鬟告诉她,有什么话明天白天再说。
薛妈妈一听这话,愈加觉得今晚一定会出事。她想求见薛氏,又怕一切都是薛氏想故技重施,一箭双雕,既陷害了云居雁,同时又能把她赶走。
她越想越担心。转念想想,不管事实如何,真相又是怎样,皇家赏赐的东西决不能在她手上出事。顾不得其他,她快步往针线房的库房而去。她一心想着,只要守着那两匹锦缎,安然渡过这个漆黑的夜晚,她就算过了一关。
针线房位于沈家的西北角,旁边就是一大片竹林,每到夜晚,这里一向寂静得可怕。薛妈妈没有拿灯笼,在小径上摸索着前行,整颗心颤抖得似秋风中的残叶。
小心地拿出钥匙,她用颤抖的手打开院门。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线。她顾不得锁上院门,直直往库房而去。兴冲冲打开库房的门,点亮火石看到两匹锦缎包得好好的,静静搁在桌子上,如她离开时一样,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薛妈妈,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破坏御赐的锦缎。”
随着一声呵斥,薛妈妈转头看去,就见死对头李妈妈提着灯笼站在门口,难掩脸上的得意。她马上回过神,冷声道:“李妈妈,俗话说捉贼拿赃,锦缎好端端在这里,哪里被我破坏了?”
“是吗?”李妈妈笑着反问。
看她胸有成竹,薛妈妈心中打鼓,不由自主地朝桌上看去。这种名贵的料子,又是御赐的,早上玉瑶送来的时候,是她和李妈妈一起验收的。晚上临走之前她检查过一次,亲眼验证料子完好无损,这才锁上库房的大门。库房的钥匙只有一把,在她手中。
看到东西与她临走前一样,薛妈妈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她笑了笑,回嘴道:“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拆开给你看清楚。”说着,她已经走到桌前,伸手解开了包着锦缎的白绫,随即她傻眼了。白绫完好无损,分明与她傍晚检查时一模一样,可里面的锦缎却被剪烂了。
薛妈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玉瑶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李妈妈,怎么回事?你怎么大半夜跑来针线房?”
“玉瑶姑娘!”李妈妈急急走向玉瑶,扬声说:“您早上送来的两匹锦缎被人蓄意剪坏了!”
“什么!”玉瑶怒道:“这可是太后娘娘赐给大奶奶的,是谁这么大胆,不要命了吗?”
薛妈妈面无血色地听着这话。虽然她不知道锦缎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剪坏的,但她已然明白,自己今晚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如果她不是担心李妈妈仿效几年前的她,故意往库房放老鼠,把料子咬坏,她怎么会急巴巴跑回来查看,被人逮个正着?
她想喊冤,但嘴巴就像被针缝住了,说不出一个字。这事摆明了就是圈套,是特意为了冤枉她而设的圈套。她想走过去扯断李妈妈的头发,抓花她的脸,但她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一动都动不了。李妈妈没有胆量对付她,也对付不了她。真正陷害她的是云居雁,而云居雁想要对付的不是她,是薛氏。她不过是她们婆媳斗法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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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明天只有双更,为9号攒稿,顺带休息一下,9号开始,至少4更,争取5更。
第379章 诬陷
薛妈妈思量间,玉瑶已经走到了房门口。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粗壮的婆子。薛妈妈心中暗暗叫苦。她的手中拿着已经剪坏的锦缎,身旁的桌上是锋利的剪刀,库房仅有的两把钥匙,一把在薛氏那边,一把在她手中。她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妈妈难掩脸上的得意与兴奋。她与薛妈妈斗了几年,永远都是手下败将,今日她终于一朝翻身。她只与玉瑶和锦绣接触过。之前她曾怀疑薛妈妈不可能自投罗网,但此刻,她看玉瑶的眼神已经不同。当然,她更敬畏的是云居雁。
玉瑶心中明白,拿住薛妈妈不过是一个开端。现在并不是高兴的时候,之后应对薛氏才是关键。她对着薛妈妈一声娇斥:“你居然蓄意剪坏大奶奶的锦缎。你们还不把她绑去凝香院!”
薛妈妈没有出声,更没有挣扎。她任由两个婆子押着,往凝香院而去。真相从来不重要。既然那是御赐的锦缎,她唯一的希望只剩保住自己的命,至少她的儿子们能活着。
李妈妈在薛妈妈被押出房门的那刻,一把夺过了库房的钥匙。锁上房门后,她把钥匙紧紧系在了腰间。玉瑶瞥了一眼她的迫不及待,没有多言,只是催促她快些跟上。
凝香院内,云居雁虽一早就在等着,但还是让薛妈妈在廊下站了小半个时辰,才唤她们入了西次间。自妁桃死后,她就一直睡在这边。
薛妈妈的手已经被绑上。她知道薛氏不会救她,她没有与云居雁谈判的筹码,只能屈膝跪在地上。
云居雁看了一眼低头跪在地上的妇人。她知道因为之前的种种,薛妈妈已经对薛氏绝望了,但她没料到她居然连一句辩驳或者求情的话都没有。“大半夜的,到底怎么回事?”她问玉瑶。
“回大奶奶,奴婢奉了您的命令去找马大夫,沿途看到李妈妈鬼鬼祟祟跟着薛妈妈。奴婢觉得奇怪。就找了两个嬷嬷陪着奴婢,想跟过去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玉瑶瞥了一眼薛妈妈。
“你为什么跟着薛妈妈?”云居雁问李妈妈。
李妈妈答道:“今天下工的时候,奴婢觉得薛妈妈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