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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 花裙子-第3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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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她的人执行。而所谓的“打板子”,有时候十板子就能打死人,有时候哪怕一百个板子,第二天照样能活蹦乱跳的。若不是沈伦在一旁坐着,若不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她绝不会让她轻易达到目的。

云居雁对着薛氏一径摇头,自责地说:“母亲,这次的事,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辜负了父亲和您的信任,我自请受罚。如果您不罚我,我不会安乐的……”

“行了。”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在他看来,她在薛氏面前演这么一出,分明是惺惺作态,而她对下人的处置也有越俎代庖之嫌。只是她毕竟是媳妇,又有了孩子,他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吩咐:“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是,父亲说的是。”云居雁忙不迭点头。

薛氏再次扶云居雁起身,劝慰她:“你不用太过自责的,更不要说责罚什么的。而且你父亲说得对,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补救。家里并不缺布料,也没人等着衣裳穿,只要不是贡品,再多也能找回来的。”她在暗示沈伦,烧毁的可能是贡品。

云居雁知道,当下不是澄清的时候,因为她的计划才进行了一半。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具体少了哪些料子,要清点之后才知道,媳妇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薛氏和沈伦立马觉得她在推卸责任,拖延时间。沈伦责备道:“你母亲既然把针线房交给了你,你如何连库房中存着什么料子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指责她对家里的事根本不上心,但念在未出世的孙子份上,只能忍住了。

云居雁听到他的话,一脸惶恐地认错。薛氏赶忙上前,对着他唤了一声“老爷”,眼神仿佛在说:你刚刚答应我,不为难媳妇的。

沈伦立马觉得薛氏善良又宽容。相比之下,云居雁就更加的不懂事了。在薛氏催促的目光下,他忍着心中的不满说道:“今日时间晚了,你早些回去歇着,明日再与你母亲商议具体事宜吧。”

薛氏对这话十分满意。明日等沈伦不在了,她会把云居雁叫来,好好谈一谈损失。若是她识时务,愿意求着她把针线房收回去,并承诺再也不插手府里的事,她就不再与她纠缠在失火的事。若她还像当下这般,抢着进行善后,怎么都不愿放手,那么就别怪她“请示”沈伦,把她从针线房赶走。

云居雁只是一脸惶恐地看了看沈伦和薛氏,又小声地问薛氏:“母亲,媳妇对王妈妈她们的处置,您看是不是有不恰当的地方?”

薛氏冷笑。她知道云居雁是怕她秋后算账,处置王氏等人,所以要她的一句承诺。她答非所问,言道:“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如此诚惶诚恐。”

“母亲,我只是怕自己经验浅,坏了府里的规矩。其实,我想着,既然是有人蓄意放火,她们只是一时不察罢了。母亲,我是不是罚得太重了些?”她一脸诚恳地看看薛氏,又朝沈伦看去。

“时辰太晚了,这事明日再说吧。”薛氏依旧打着马虎眼。

“我果然又做错了。”云居雁的眼中蒙上了雾气,一脸不安地问:“母亲,我只是请相公命人去找紫苏。您看要不要把她的大嫂一并叫进来问话?”她边说边盯着薛氏。

薛氏一听这话,不由地愣了一下。紫苏的大嫂是她的陪嫁,这是隐瞒不了的事实。云居雁分明在威胁她!她看着她的眼睛。透过眼眶中薄薄的一层雾气,她看到了她的坚持。她觉得云居雁在对她说:如果你不承诺放过我的手下,我就立马揭出这件事,与你来个鱼死网破。恍惚间,她又仿佛看到她脸上一晃而过的笑意。

薛氏心中一紧。紫苏下落不明。这事就像是一根刺,让她非常不安。她的目光朝门外看去。王妈妈,李妈妈,肖妈妈正并排跪在廊下,全都是一副害怕到极点的样子。李妈妈是个蠢笨的,但王氏和肖氏都不是毫无警觉性的,难道她们事先察觉了什么,所以通知了她?

云居雁与薛氏短暂的僵持间,小丫鬟来报,沈君昊求见。云居雁不由地懊恼。她相信以薛氏的多疑与谨慎,为免她在沈伦面前说出更多的细节,一定会在沈伦面前马上许下承诺,不会在事后再次惩罚肖妈妈等人。如今,被沈君昊这么一打岔,不止她没得到薛氏的承诺,沈伦恐怕也会对他生出不满。

她不由自主朝沈伦看去。果然,沈伦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了几分。云居雁相信,此刻的沈伦一定在心中责备儿子耳根子软,被女色所惑,急巴巴赶来“营救”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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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隔阂

沈君昊知道,云居雁比他更紧张未出世的孩子,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担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云居雁久久未能从玉衡院出来,他终于忍不住了。入了屋,亲眼看到她好端端的站着,他这才放心,上前给沈伦和薛氏行礼。

沈伦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对云居雁的不满更甚。其实,他没意识到,相比沈君昊对云居雁,他对薛氏的疼宠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沈君昊不能明着说,他是过来替云居雁解围的,只能对沈伦说:“父亲,儿子有要事回禀。”

薛氏听到这话,趁机命云居雁先回凝香院,自己也离开了屋子,命人去找紫苏的大嫂。

待房门阖上,沈伦沉着脸问沈君昊:“你想说什么事?”

沈君昊稍稍抬眼看了看沈伦,不禁想到了云居雁对他说,父亲在每年的六月十八都会去祭奠他的生母,十几年如一日。这话若不是出自他最信任的人之口,他是绝不会相信的。他再次看了看父亲,这才发现他的鬓角已经花白,而他的容貌与自己确有几分相像。

“时辰已经很晚了。”沈伦不耐烦地提醒。

沈君昊按捺下心中的异样,正色道:“父亲,不知道居雁有没有对您说,针线房的意外是因为有人蓄意纵火。”见沈伦点头,他又道:“儿子命人去找纵火的丫鬟,却发现她和青竹一样,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她的家人从昨天开始就没见过她。”

“有这样的事?”沈伦惊讶,续而又说。“或许她怕事情败露,早早躲了起来。”

“这未尝不无可能,只是——”沈君昊停顿了一下,索性抬头看着沈伦,问道:“父亲。您不觉得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吗?从妁桃的死开始。甚至再往前,我和居雁的婚礼上。长公主突然驾到……”

听到这沈伦打断了他,突然说:“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我待会就派人去找。”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逐客”意味。在他看来,长安是沈君烨的小厮。而青竹又是沈君儒的丫鬟。平日里沈君昊把沈君烨当成手下。又对沈君儒视而不见。所有的一切,起因会不会是他们兄弟不和?对家长来说,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阋墙。

沈君昊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他很想问清楚六月十八是什么日子,他更想知道。父亲和祖父是怎么看他的。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看法。但他们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祖父,并不是“旁人”。

“你还有什么事?”沈伦冷声问。很多时候,他害怕沈君昊的目光,因为他的眼神和他的母亲太像了,仿佛能把人看穿一般。他一直记得,她进产房的时候,那双黑亮的眼睛中虽带着惧意,但更多的是期待与憧憬,可不过是半日的时间,他再见她,她的眼中只剩恨意。她是含恨而终的,不愿与他说最后一句话,甚至不愿面对他。

沈君昊清楚地看到,沈伦在躲避他的视线。他低头不再看他,嘴里说着:“父亲,您应该已经猜到了,居雁有了身孕,快两个月了,这些日子,她害喜很严重。这次针线房失火并不是她的失职,是有人蓄意捣乱……”

“你是特意过来替她求情的?”沈伦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满。没人希望自己的儿子只是围着媳妇团团转的窝囊废,更何况这个媳妇有太多的缺点,就连基本的德行也要打上问号。

沈君昊看他这样的态度,心中也是颇有微词。沈家人人都看到,沈伦一直对薛氏呵护备至。“父亲,儿子只是叙述事实。”他不亢不卑的叙述,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或者说错了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沈伦敷衍着,又重申了一次,“我会派人去找那个名叫紫苏的丫鬟。”

沈君昊见他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想了想,失望地行礼走了出去。走到玉衡院门口,迎面就见枫临苑的管事正向他走来。他派人通知了云居雁一声,跟着管事去见了沈沧。

沈沧只是大致问了问针线房失火的事。沈君昊按照一早与云居雁商定的,只说是紫苏纵火,后又失踪,此刻他和沈伦都分别派了人寻找紫苏。

沈沧心知肚明这一定是云居雁和薛氏之间斗争的产物。他没有多问,只说自己知道了。在他看来,云居雁如果连一个薛氏都斗不过,将来如何能辅助沈君昊管理整个家业?

沈君昊很快回了凝香院,不过对他而言,此行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沈沧并未对青纹用刑,因为青纹的伤势太重,已经承受不了重刑逼供。依他的了解,沈沧是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性命的,因此这至少说明他们都希望青纹活着。

云居雁因为怀孕的关系,已经撑不住先睡着了。沈君昊虽满脑子的烦心事,但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他也很快睡着了。他告诉自己,有她在,他就不再是一个人,就算有再多的难题,总是能迎刃而解的。

就在他们熟睡之际,紫苏正在某个黑漆漆的房间瑟瑟发抖。她从张泰的话语中猜测,此刻她正在衙门的柴房。之所以是柴房,因为她成了云居雁的筹码。今晚之后,她是死,还是被投入大牢,全都建筑在云居雁和薛氏谁赢谁输之上。

她缩成一团躲在角落,思量着整件事的始末。她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愤怒。不知过了多久,窗户的缝隙中透出一缕白光。她意识到天亮了,而她将迎来事关生死的审判。她又累又渴,可她已经顾不了这些了。

又过了许久,只听“吱呀”一声,门突然打开了。突来的光线让她睁不开眼睛。她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影扔下了什么东西。她眯起眼睛,这才看到是张泰和张立。似看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她滚爬着上前,嘴里叫嚷着:“两位大爷,求您们开恩,替奴婢向大奶奶求个情,奴婢只求能够苟活,以后就算做牛做马……”

张泰嫌恶地踢开她,怒斥:“你们意图陷害大奶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会有今日?”说罢“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紫苏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绝望地背靠房门而坐。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声。

“你说,王府的丫鬟,为什么送来这里?还关在柴房?”

“这些豪门密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待会儿也就走个场,随便按个罪名,打几个板子,反正只要打得咽气了,我们便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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