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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陈五应该如何回答,此刻陈五为什么不合作?
吕氏心中紧张,眼睛的余光瞥见沈佑并不看自己一眼,硬着头皮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支使你的人其实是大奶奶身边的丫鬟。”
陈五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吕氏,疑惑又茫然。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记错了。”吕氏催促。
吕氏这般询问,简直是诱供,但没人打断她,也没人在乎她到底能问出什么。沈君昊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陈五。从前到现在的一桩桩事情都证明,为幕后之人效力的都不是普通人,理论上他应该不会用一个烧坏脑子的下等仆役。他想从陈五的表情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却只是徒劳无功。
吕氏焦急地看着陈五,她恨不得直接对陈五说。你快大声告诉大家,是云居雁身边的玉瑶让你去杀人灭口的。她一早就收买了你,只为了今日能利用你。
许久,陈五小心翼翼地问:“四夫人是说,让我去送水的是大奶奶身边的姐姐?”
“对,你还记得是哪位姐姐吗?”心急如焚的吕氏丝毫未发现两人的对话十分不妥。
“可是我不认得大奶奶身边的姐姐。”陈五愈加战战兢兢。
吕氏先入为主地觉得,陈五只是叫不出丫鬟的名字。“你再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出来的。”她好声好气地说,目光再次朝沈佑瞥去。
陈五依旧一脸茫然,小声问:“四夫人。您能告诉我是哪位姐姐吗?”
“你再想想,是不是个子不高不矮。脸圆圆的那个。”
随着吕氏的这句话,陈公公脸上的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而沈沧的脸比锅底还黑。沈君昊也听不下去,插嘴道:“四婶娘,您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您想说的是居雁身边的丫鬟玉瑶。”
闻言,吕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陈五好像觉得这样的戏剧效果还不够。对着吕氏问了一句:“四夫人,您说的是大爷口中的玉瑶姐姐吗?”
“你!”吕氏怒叫一声,急忙对着沈沧跪下了。急巴巴地解释:“父亲,我知道教唆他的是玉瑶,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她迟疑了一下又道:“这事老爷也知道的。居雁之所以让他去害人,就因为他是傻的,连话都说不清……”
“住嘴,你怎么还是这么执迷不悟!”沈佑突然一声怒斥。
吕氏瞬时呆住了。自沈佑躲避她的目光,她一直在害怕,害怕眼下的境况。她不愿承认,这两天,沈佑把她当成妻子,其实不过是与她虚以委蛇,引她入局。事实上他一直在等着当下这一刻,等着倒打一耙诬陷她。
“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绝望的眼泪从吕氏的眼角滑下。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沈佑跪在沈沧面前,低头认错:“父亲,今日的事,全都是我们的错。我不该由着她,更不该知道真相后依然刻意隐瞒。”
“你想说什么?”吕氏悲凉地笑着,眼泪依旧挂在她脸上。夕阳最后的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在她的脸庞,让她的脸颊红得渗人,表情更显得扭曲。
沈佑没有看吕氏一眼,只是对着沈沧说:“父亲,我虽极力劝解她,但她还是对君灿即将娶居雁堂妹的事耿耿于怀。她也是一时气愤,才想诬陷居雁的……”
“我诬陷她!”吕氏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还不快求父亲原谅!”
“原谅!”吕氏惨烈地笑着。配合着她的笑声,陈五突然扑向沈佑,嘴里大叫:“你们不能欺负四夫人,四夫人是好人……是玉瑶指使我的,不是四夫人,不是四夫人……”此举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沧猛然站起身,一掌打在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房间内瞬时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就连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许久,沈沧跌坐回椅子,颓然地说了一句:“来人,掌灯!”
不一会儿,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点上了烛火,把房间照耀得像白昼一般。陈五的手脚被绊住了,蜷缩在一旁,嘴里不断说着,不是吕氏指使他,是云居雁让他害人。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的。
沈佑和吕氏已经恢复了平静,双双跪在沈沧面前。陈公公的手中依然握着令牌,但不再高举过头,目光时不时瞥向门外,似乎急着想回宫复命。
“到底怎么回事?”沈沧沉声问。他相信指使陈五的不会是沈君昊或者云居雁。他只想把这场闹剧早些结束。皇帝今日应该也看够了沈家的笑话。
沈佑和吕氏相互指责对方。沈佑说吕氏因为儿子的婚事而生气。所以不择手段诬陷云居雁。吕氏坚决否认,口不择言地说,沈佑在私底下如何如何讨好她,只是为了求她帮他说谎,她甚至说出了沈佑要她公开宣扬云居雁勾引陆航和沈子寒,就连蒋明轩和沈君烨都不放过诸如此类的话。
不待她说完,沈沧的茶杯已经劈头扔向了吕氏的额头。幸好茶是凉的,但吕氏的额头马上肿了。茶水混杂着茶叶从她的下巴滴落。
吕氏不去擦满脸的茶叶,甚至没有动一下,连眼睛都没眨。她一字一句对着沈沧说:“父亲,我说的这些都是您的儿子教我的。他还让我把这些话详详细细说给二嫂、三嫂听。”她坚信沈沧不会杀她,也不会休了她。她最多就是像薛氏那样被囚禁。
她不怕,她一点都不怕,她有三个儿子,她有什么可怕的?既然已经夫妻反目了,反正只是被囚禁,她要像采莲说的那样。能忍的时候就忍着,实在不能忍的时候。和对方同归于尽也是好的。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沈佑的卑鄙嘴脸。
沈君昊听到这番话才明白赵氏复述给云居雁听的那些已经是极客气的了。他深吸几口气还是无法压下怒火,只能握紧拳头,狠狠瞪着沈佑夫妻。他相信,今日若不是沈佑突然改变计划,放弃诬陷云居雁,转而选择牺牲吕氏,吕氏一定会到处散播这些莫名其妙的鬼话。
一直以来。他和四房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关于沈君灿迫娶云映雪的事,若不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做小动作。他和云居雁根本不想插手沈君灿的婚事。他们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沈佑一家的事,可是他们却步步紧逼,手段一次比一次卑劣下流。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可以说他好色,说他纨绔,说他什么都行,反正他不在乎,但是他们绝不能侮辱云居雁半句。
沈君昊弯腰,在沈伦的耳边轻声说:“父亲,祖父大病未愈,您就任由他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说?陈公公可是皇上的心腹……”
沈伦回过神,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君昊。从儿子紧绷的声音,他知道他有多愤怒。事实上,吕氏的话的确让人生气,就算他不喜欢云居雁,也为这些话而恼恨。就算云居雁只是一个陌生人,沈佑和吕氏也不该卑鄙地中伤一个女人。以前他念着沈佑是幼弟,一次又一次护着他,帮着他,无数次为他善后,今日他的行为根本就是白眼狼。
沈伦掩下怒气,高声对着沈沧说:“父亲,时辰晚了,想必陈公公也饿了,不如先用了晚膳再说。”
眼见着天黑了,陈公公急着回宫复命,但沈家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好戏,他不想错过。他刚想开口说一声“不急”,只听沈伦又道:“陈公公,您一开始也说了,皇上也认为亲官难断家务事。皇上之所以让您过来,只是怕父亲一时心软。”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是皇帝也不该管沈家的家务事。只要沈家交出下毒的凶手,陈公公就不该仗着皇帝的名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难得见沈伦这么强硬,陈公公错愕之下连连点头。沈沧早已心力憔悴,再看沈佑和吕氏的嘴脸,更是从心底里厌恶。他吩咐沈伦陪着陈公公去用膳,自己转身入了内间。一路上,他的头一直四十五度仰着,眼睛看着房顶,心里默念着:家门不幸,努力不让浑浊的泪水滑下。
沈君昊没有跟着沈沧进内间,他只是站在原地,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沈佑夫妻。云居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再说沈君烨也承认了,以前那些传言都是他为了破坏他们的婚约,故意散播的。沈佑和吕氏今日的无中生有,他一定会十倍还给他们,但是当下他要先讨些利息。
“四婶娘,你大概是忘了吧?”沈君昊凉凉地开口。
正怒视着彼此的沈佑和吕氏同时回头朝沈君昊看去。
沈君昊指着一旁的陈五,对着吕氏说:“四婶娘不记得他,总该记得他的父母吧?他们的敛葬费用的可是您的私房银子。”
吕氏稍一思量才明白沈君昊的意思。“是你!”她对着陈五惊呼,双手互握,满脸诧异。
沈君昊原本并不确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吕氏素来不是善心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善事”。如今看吕氏的反应便知道,当年一定是她害死了陈五的父母,这才不得不花钱消灾。
沈君昊的目光停留在沈佑的脸上,又对吕氏说:“其实您不记得不要紧,四叔父可记得一清二楚。”话毕,他又深深看了沈佑一眼,举步走出了房间。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吕氏把沈君昊的话回过味来,怒视着沈佑问:“所以就连他也是你买通的?”她尖声质问,说着整个身子已经扑向沈佑,双手死死掐住他了的脖子。
错愕之下,沈佑只觉得呼吸困难,很快整个脸已经憋得通红。
吕氏的眼睛血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掐着沈佑的脖子。昨晚他们还在床上缠绵,他对她许下了无数的承诺,结果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虚情假意。他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对付她。而她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她直到最后一刻都想相信他。甚至。她明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却宁愿欺骗自己,选择相信他。
这么多年来,她只是期盼他能把她当成妻子,而不是他无聊时被他亵玩的女人。她卑微地祈求着妻子应该有的待遇,可是他却把她当傻子一样耍,用尽一切方法对付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吕氏紧盯着沈佑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早已失去了理智,不断追问着,却不给沈佑说话的机会。“我要和你同归于尽。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这里根本没一个好人!什么郡王府,根本就是世上最肮脏的地方!”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沈佑的潜能。他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推开了吕氏。“你这个疯婆子!”他哑着声音控诉。他想大声叫人,喉咙的不适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断地咳嗽。
吕氏的头撞在桌角,她只觉得眼冒金星,心中的恨意几乎喷涌而出,让她更加地头晕,而往事一幕幕映入她的脑海。
她曾经是对婚姻充满憧憬的少女,她怀着忐忑的心嫁入沈家,她知道自己身份低,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分外用心地伺候公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不让人挑出半分的错,可结果呢?丈夫无视她,终日在外拈花惹草,小妾通房一个又一个;公婆不理她,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妯娌排挤她,不是说她听不懂的话,就是在背后嘲笑她;就连下人也看不起她,暗中说她的坏话。她已经如此艰难了,娘家的人不但不体恤她,一心只想着从沈家捞好处,让她在沈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十多年的婚姻,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生儿子。她一生的希望都在儿子,可是云居雁却破坏了她儿子的美满婚姻。
从上花轿的那一刻直至今时今日,她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嫁入郡王府,而是嫁给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种田的农夫,卖货的货郎,恐怕也比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