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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启艰难的扯了一下嘴角,刚刚哭的狠了,嗓音还是沙哑的:“你说的那些什么暴君、仁君的,再说一遍。”
王淳动了动嘴唇,刚才他心里也不好受,对承启的失望混杂着种种情感,一时冲动说出了一堆连自己也没有想清楚的话,现在让他重说他就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王淳,你今日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承启一面说,一面艰难的伸出一只手,从那一堆被胡乱扔在地上的衣物里翻找王淳的佩刀。
刀很重,承启试着将它拔了出来,明亮的刀面上映出的容颜好似鬼怪。眼睛早已红肿,头发凌乱。承启不肯再细看,将刀全部拔出,却把刀鞘扔到了地上。
刀锋架上了王淳的脖子。那个男人喉结起伏,略一用力便可以要他的性命,刚才那些令他尊严全无的事情与泪水,便会随着这个男人的生命一起化作尘埃。
承启抬头,王淳还在定定的注视着他的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一般,对脖子上架着的钢刀似乎全无所觉。那双眼睛是如此纯净,不曾掺杂过憎恨与后悔的情绪,也没有丝毫乞求讨饶的意思,一如当年他初次见到他时的温和湿润。
“还有句话。”王淳开了口,他的喉管似乎随时会碰到冰凉的刀锋,承启心中一惊,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稳了些。
“你说。”
“今天……伤了你,以后也不能再陪着你了。”王淳自嘲的笑了,“我平生只发过两次誓,却都没做到。”
他闭上眼,话已经说完了,承启的模样也记在了心上。这把刀跟了自己许久,是吹发可断的锋利,想来不会有太多疼痛。如果真有阴司真有来世,即使那碗孟婆汤是命中注定的轮回,他也不想将今世红尘中的种种尽数忘记。
虽然没有结局,却有太多欢喜与悲伤。
“你没骗我。”钢刀慢慢离开了王淳的脖子,被持刀人丢进了那一堆衣物中。“虽是罪不可恕,但祖宗有言‘谏者无罪’。”承启动了动身子,试图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但□传来的疼痛却令他不由自主的歪了嘴角,“居然会这么疼,真是畜生……”
“我确实不懂爱。”那个男人正目光呆滞的望着他,瞳孔里都是这个丑陋如鬼怪的影子,承启拨弄着他前额的头发,“但我却不是为了名留青史。至于你指责我的其它……”他合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我不喜欢吕莞儿,没有办法像你说的那样事事贴心,但她腹里的孩子我会试着去爱,至于那个男孩,看到你因为他那样看着我,我想马上杀了他。”
“我不知你爱上的那个我是怎么一个模样,但是现在的模样、想法才是真正的我。”承启仔细看着这个挑起他各种情绪波澜的人,“王淳,你太高估自己了。即便你赌上性命也无法改变我,但……”他闭上眼,有些干裂的唇里飘出轻轻的叹息,“你可以阻止我。”
这是命数还是定数?让我在原本寂寞无趣的人生里遇到了你,才尝到这红尘中的喜怒哀乐。
作者有话要说:唔,终于反攻倒算了。这一章写的够清楚吧?…v…。后面的进度我会稍稍加快一些,拖得太长了估计诸君看得也会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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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乱红飞过秋千去 。。。
今日的庆宁宫后殿,是再不许人进的。
不仅是来自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向皇后那里问起居的小太监被拦在了门外,从华延殿过来问安的宫女和文宗派来的小黄门太子殿下也都是一概不见。诸人只知道昨日殿下回来后曾在半夜时分隐约传唤人进去伺候,但传唤的是谁,伺候了多久,连后殿里伺候太子更衣的太监也一概不知。
所有被挡了驾的人得到的答复只有一个,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见客,也不上朝。
然而当被紧急宣召的御医急匆匆的赶到庆宁宫时,又有新消息传来,殿下已经睡着了,请御医自行回去。至于这话究竟是怎么传出来的,小太监支支吾吾的解释说这是太子殿下的亲口吩咐。
事情实在蹊跷的令人生疑。
文宗却不这么想,在听到第三个被打发过去问承启病情的太监回话后,这位一向随性的皇帝不禁哈哈大笑。
“这孩子原来也有任性的时候!也罢,最近国事委实太多,便让他歇歇也在情理之中。去传朕的口谕,今日就且随他去,明日若还是身体不适就要传太医开方子诊脉,不许再像今天似的避而不见。不然,朕可就要亲自去庆宁宫探病了。”
口谕一传下,庆宁宫前原本往来奔走的太监宫女们不多时便走了个干干净净,各自去向各自的主子回话去了。
虽是夏日炎炎,兰薰阁中却实在是清爽宜人。
这座宅子南面便是杏冈,已近内城的边缘了。这原是因为萧妃肌肤芳润更胜其余诸女,一到夏日便容易香汗浸湿衣物,文宗便命人在此处堆土为冈,上面遍种杏树,又种植了翠竹万杆以蔽炎炎夏日。托那些竹林、杏树的福,夏日的兰薰阁确实比宫中其余诸殿要凉爽的多。
瞅了个空子从文宗身边气喘吁吁跑来报信的蓝震元蓝公公根本顾不上享受兰薰阁独有的清凉,他取了块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珠,将承启的病情、文宗的口谕一五一十细细告诉了萧妃。
“还有一事要回禀娘娘,庆宁宫那边今儿传来个消息。”蓝公公细着嗓子道,虽是刻意压低声音,太监嗓音的尖锐还是让人听上去不甚舒服,“昨儿子时三刻,太子殿下突然诏孺人侍寝。”说及此事,他脸上不由自住的堆了笑,挤得那堆皱纹更像一个老橘皮,“殿下要的急,那些小奴才们也没办法,只得把黄门院一个还未来得及净身的孩子送了过去……”
说到这,他抬眼打量了下萧妃脸色,黄门院班送未净身的男童入内宫是内侍大忌,真要是追究起来他这个总管也脱不了干系,但蓝震元在宫中待得久了,早知道什么消息能买得主子欢心,这种细节上的小事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再顾虑许多了。
“……那孩子进去不出一刻钟就被人给送出来了。”蓝公公脸上露出奇怪的一抹笑,“肋骨上好大一块青紫,奴才也问了许久,好说歹说,才知道原来是被殿下踹了一脚。”
“慢着。”帐子中的萧妃一抬手,“你刚才说,这孩子被人送出来了?”
“是。”
“子时三刻?”
“回娘娘话,此时已经是丑初了。”蓝震元恭谨的答道。
“送他出来的人……不是太子?”
“回娘娘话,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哪能亲自送个小孩子出来呢?”
“这却奇了。”萧妃轻笑道,“老东西,好好一件事快被你说成桩悬案了,不是太子,那必然是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了?”
“回娘娘话,这却巧了。昨儿晚上殿下还特意吩咐那些小奴才送了沐浴的物件后就散了,说是不用他们伺候了。”蓝震元尖着嗓子,“庆宁宫的规矩,娘娘也听说过。殿下一向说一不二,这话说出来,就算下面人觉得不妥,也是不敢违背的。”
“不是太监,也不是殿下,那会是谁?”萧妃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在问蓝震元。
“回娘娘话,这个人是谁奴才也不知道。”蓝震元笑迷了一双小眼,“只是今儿早晨诸率府那边报过一次,说是有名右侍禁叫王淳的今天换岗时候还没回去,可巧,昨天偏偏是他在庆宁宫后殿值夜岗。奴才想着,殿下一向看重他的这些侍卫们,也许是被殿下留下说话了也说不准,就命他们先别乱声张,瞅个空过来跟娘娘说一声。”
话说到这份上,萧妃已经全明白了,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真要谢谢公公费心。”萧妃慢吞吞的说道,“只是内侍的事情我也做不得主,公公说的那事能不能成,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有娘娘一句话,还有什么不能成的?”蓝震元笑得谄媚。
“哼,这却也说不准。”萧妃冷笑一声,“如今可不比往日了,总有人想着讨皇上喜欢,巴巴的往里塞人进来,唉……别的倒也罢了,多一个少一个不过如此,只怕耽误了皇上的身子。”
一阵清风吹过,带得杏冈上的竹林沙沙作响,兰薰阁里凉风习习,将夏日的炎热空气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外面,一起挡住的,还有邺郡君已经有喜这个消息所引起的慌乱。
这些日子,莞儿都过得很幸福。
要做母亲的欣喜已经取代了最初离家时的不安,如今承启几乎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来华延殿和她坐一会儿,有时就是下一盘棋,有时是说一会话,有时是一起散步,总之每天有那么小半个时辰,他不在属于忙碌的国家政务,他是属于她的。
宫里的生活让莞儿觉得很满足,她本来便不是一个有太多野心和控制欲的女子,自小生在宰执之家对富贵荣华也看得极淡,有人每日关心着,有心爱的人每日伴着,将来再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想及此,她的唇角便会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因为怀孕的缘故,莞儿的体态愈加显得丰润了。在初次得知有喜的时候,她曾傻傻的问过承启,如果外表走了模样,他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待她。她记得承启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却还是笑道:“傻瓜,你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我孩子的母亲。”
想到承启,莞儿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加温柔,心情也随之雀跃起来。她轻轻的用双手捧住日益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儿在腹中不安分的活动,喃喃轻语道:“孩儿孩儿,也不知你会是一名小郡主,还是一位小国公?”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莞儿回过头,恰好看到一名宫女急急走来,见到她回头,笑着行了个礼,道:“邺郡君今日可好?皇太后请您过去下棋说话呢。”
莞儿微笑颔首:“甚好,倒累得娘娘费心。”一面说,一面唤进自己的宫女来,换了衣服。才坐上软轿,同着那名宫女一同往慈寿殿去了
慈寿殿莞儿已来过多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怀了承启骨血的缘故,她来这里的心情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变成了如今的亲切安心。皇太后高氏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亦是文宗的嫡母,她为人谦和深谙进退,在做皇后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待到文宗继位后她便退居慈寿殿,主动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给了向皇后。可惜向皇后虽说为人忠厚,却太过顾忌文宗喜好,对文宗宠爱的萧妃一味纵容忍让,时日一长便出现了嫔妃欺主的事情,高太后看在眼中,心里虽明白却不好对此干涉过多,只得不时在一旁提点文宗,才算略略做了些补救。
大概正因为这背后的缘故,承启对待他的这位祖母,也是一向尊敬,对生母反而不过平常。
才入宫时的莞儿并不知道这些故事,便是吕宗贤,即使知道也不好一一对女儿明说。如今在宫中住的日子久了,莞儿聪明,从宫人的议论中听到个大概,自己又在一旁冷眼细察才慢慢弄清诸人的心事。她是承启的嫡妻,高太后对她极为看重,在未孕之前便不时唤她过去说话,如今更是常常遣人过来问安,将饮食、休息等诸多琐碎事一一问过,一一叮嘱后方才肯放心,贴心的就像是身边又多了个吕夫人。她也曾受宠若惊的向承启谈起这些事,承启也只是淡淡一笑,道:“她喜欢你,自然是因为你有讨人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