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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石室外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动作快速且迅捷,丝毫不拖沓,似乎每一个动作都经过多次训练,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有侍女凝神静气,如临大敌一般地靠近千年寒玉床,她朝床上的人伸出手,道:“少宫主。”
上官流懿眉眼未抬,伸出手搭在侍女的手臂上,顿时侍女的脸色唰得一下惨白无比,一只手臂连指尖都已经变成了紫色,显然是被冻得。
女子咬牙,另一只手快速地伸出去将上官流懿拉上了岸。随即就有人上前或是为他净面,或是半跪在地为他整衣。
一个个侍女皆是面色凝重,手上的动作快速而不见丝毫的慌乱。
随着鱼贯出了石室,石室的门自动关上,阻隔了满室的寒气,众侍女皆松了一口气,发紫的嘴唇还在微微的颤抖。
全身冰冷的上官流懿慵懒地倒在耳房的床榻上,手中端着侍女奉的热茶,并不喝,只是捧在手中让周身的寒气缓缓的散去。
侍女们依旧凝神屏息低垂着头并不抬起,有一人跪在地上用手揉着少宫主冰冷的双足,为他捂热了。
那侍女面色未变,心说:好冷,宫主真狠心。
随即更加怜惜的捂着这双与流懿的手一般完美无瑕疵的足。
少顷,上官流懿放下手中的茶,抬起一只脚踏在侍女的肩上,示意她为其穿鞋。
满室之内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甚至连呼吸都收敛了。
流懿的脸上冰寒,显得冷漠非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室内的冷气所致。流懿的内力偏寒性,配合着千年寒玉功力日增千里。实际上,他却是最畏寒的人,他并不喜欢寒玉,也不喜欢石室,只是上官家的仇,姑姑的恨,已经成了他卸不下来的责任。
“沈碧云。”流懿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石室内好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水声清悦,“还在宫内?”
“是。”为流懿穿鞋子的侍女恭恭敬敬地答道,乖顺地说:“宫主让您去见她,似乎……”
“似乎什么?”流懿微微蹙眉,从沈碧云进入神雪宫,流懿就隐隐预感晴日骤变即将来临,武林的风波已经暗暗的涌动。
姑姑……大概是要让他去做一些事情。虽然并不是他情愿的,但是他一定会做好。
纺云描着暗底水纹的青色长衫,外罩着一件更深色的青色对襟薄纱,过腰的长发并不束起,用一只月牙簪绾了,一束青丝垂在身后,长及腰侧。青丝如水,十分俊逸。
流懿的这一身衣裳穿出了几分书生公子的气韵,没有半丝半毫的江湖人士的粗鲁,甚至衬出了几分清风扶柳的纤细。
出了石室,便是流懿的卧房,庭院里海棠深深一夜雨,落了满地花瓣,一缕幽香拂面而来。
竹编席子,竹风铃,墙上挂的是流懿手绘的踏雪寻梅,青罗帐、仙鹤屏,依旧是一派儒雅闲适风韵的房间。就连剑都是极雅的,虽无半分修饰,简简单单的,锋利无言,竟都透着一股与他主人相仿的气质。
流懿开门出去,院子里的少女正在用小瓶子接海棠上的花露,见到流懿出来微微红了脸,一路小跑去开院门。
只是门一开,少女就愣住了,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是他们神雪宫的贵客——沈碧云,沈庄主。
沈碧云见到少女身后的流懿,立即一拱手,微微笑道:“少宫主早啊。”
流懿仅仅是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一脚踏出门就无视他的存在,朝着碧落宫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他姑姑住的地方。
沈碧云面色微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要说流懿不礼貌吧,人家跟你打过招呼了,要说他礼貌周全吧,又无视自己走掉了。难道要他沈碧云,堂堂凌剑山庄的庄主跑上去跟人理论为何无视他?
这显然是极不雅的事情,沈碧云摇了摇头,随着流懿的身后朝碧落宫走去。但是,他刚跟了没几步,发现眼前的人忽然运起功,一行“点清波”的轻功飞掠而去,身影矫捷迅速,身姿优雅。
沈碧云一愣,上官流懿这是要试探他的功夫?!
沈碧云不做停歇,立即用俊逸的轻功追了上去。
流懿挑的路段都是青石、水藓,十分难行。沈碧云淡然一笑,紧紧跟上。
或是假山嶙峋,或是山溪水涧,亦或是险峰危壁。沈碧云都不紧不慢地跟上,并且面无难色,一副清风拂面的儒雅闲适。
上官流懿目光骤然一寒,他早上的脾气总是不好。指尖一击,一点风波击中了枝头的桃花。粉红的花瓣顿时弹飞了出去直直地朝着沈碧云击去。
沈碧云旋身躲开,并不困难。然,这时候,寒光一闪,剑气如霜,凛然一剑朝着沈碧云的眉心而来。
后者惊异了一下,暗叹:好快的剑。再一借力旋身躲开,本以为在空中的流懿会顺着剑意将与他错开身去。哪知上官流懿的轻功竟然俊逸至此,凭空一转改向他的脖子刺来。
霎时间,锋利的剑风擦着脖子而过,一道浅浅的伤口,血珠溢了出来。
沈碧云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一怔,他分明躲开了,却被剑气所伤,这剑气竟是冰寒至此,锋利无比!
“沈庄主好功夫。”上官流懿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沈碧云霎时堆起笑意,应和着上官流懿客气了几句。他脸上的惊讶和凛冽只是一闪而过,仿佛并不存在。
上官流懿暗暗记下心来,这个沈碧云比想象中的城府更深,此人恐怕就是景王也不是那么好控制!
上官流懿的心中暗暗有了计较。
第三章
一丧堂
江湖上流传着一句警言:地府阎王殿,人间一丧堂。
二月二龙抬头。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正渐渐逝去。
桃花染,柳依然,十里风轻雨微寒。一辆马车缓缓地进了桃花铺。
十里桃花铺,风清雨薄,咋冷初霁,十里桃花嫩芽新吐,来的并不是时候。
微风料峭撩起了马车的卷帘,一抹新绿掠过,恍然如桃叶的精怪乍现,惊得赶马车的年轻人脖颈一凉,下意识地去摸手边的残云剑。
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虽然桃花铺是一丧堂的地界,经过之时,到底有些心寒,但是无怨无仇的,人家做买卖的也不会来招惹——虽然这做的不是旁的生意,而是生杀买卖。
正如此想着,马车里忽然传出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在这一片了无的地界上,显得悚意十分。那年轻人差点咬伤了自己的舌头,急忙整了面色拉住缰绳:“吁……”
马嘶一声停下,年轻人也顾不得礼节,喊了一声“姨娘”就掀开了帘子。
哪知道,这帘子一开,就唬得年轻人脸色一白,霎时间如所有的血色都被抽走了,只留下惨白惨白的色泽。略微有些黝黑的年轻人,这下终于成白脸了。只是谁也无暇顾及他的脸色如何。
那惊呼的女子见到年轻人立即扑了过来,也顾不得什么青天白日,男女授受不亲了。她抖着手指着马车里那可怕的一幕,哭喊道:“三爷……三爷他……呜呜呜……”
话未说完就嘤嘤哭泣起来,肩膀微微抽动,显得梨花带雨霎时惹人怜惜。
年轻人抖着嘴唇喊了一声:“爹……”
马车内是一具新尸,七孔流血煞是新鲜。年轻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男人的脸,还是热的。分明是刚死不久。
“怎……怎生回事?”年轻人问道。看四下里无人,嫩芽新绿的桃树影迹寥寥,稀疏一片,一眼望去却是四下里无人,那么是谁杀了爹?
年轻人忽然一阵寒悸,猛地推开了那女人,抖着手质问她:“是你杀了我爹?”
那年轻的女子面若挑花,生得清秀娇小,被他这么一质问,脸色刷得白了,怔怔地张着嘴却不知如何辩驳,又嘤嘤地哭泣起来,口中不断地念着五个字:“怎么会是我?”
年轻人见她哭得可怜,娇娇弱弱的一个女人,除了哭能有什么手段?她敢杀人?再说,平日里这女人总被姨娘们欺负,都是爹爹护着,没了爹爹该苦的是她,没理由啊。
这时候,了无的天地间响起一个清悦的声音,年轻、好听。他说:“十里桃花,买路钱。走吧。”
年轻人霎时抽了剑站在马车前,寥迹的天地间竟是什么都没有,在这深深的桃花树影之际仿佛有什么精怪妖孽窥探着他们。
一望无涯却是空旷无掩,说话的究竟是人是鬼。年轻人寒了,握着的剑的手都在颤抖。
“啊!”他姨娘吓得尖声叫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
年轻人也被她吓了一跳,顿时遍体生寒。眼睁睁地瞪着马车内父亲的新尸,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瞪着年轻人,指控着他的无能和不肖。
年轻人被父亲的尸体吓了一大跳,气沉丹田喊了一声:“什么人?是人是鬼?为何取我父的性命?”
辽阔的天地间传来男子的轻笑声,显得悠远而空旷,令人不寒而栗。
“我不寻你们已是福气,怎么,还想找我报仇?去吧。”
“你……你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年轻人哽咽了,想起父亲的死就觉得悲痛万分。
男人的声音带着冷笑:“一丧堂收人性命,无需多言,再不走,连你和那小娘子的性命也一并收了!”
接下来不论那年轻人怎么喊,再没有声音回话。年轻人气愤地摔了剑。天地悠悠,雨意凉薄,沾衣湿了襟。年轻人冷静下来之后,看着仿若奄奄一息的姨娘,便抹了一把脸,上了马车抖着手合上了父亲的眼睛,再将姨娘扶起来,她定是不敢坐马车内的,年轻人就扶着她和他一起坐在前头。
“驾……”
马车跑了起来,年轻人载着父亲的尸体掉了个头往回赶。父亲怎么会想到呢?新官赴任,以为是好事,可这还没上任呢,就丢了性命。枉费他称自己是武林中人,不但连杀他父亲的人的面都没见到,连寻仇的胆量也……
年轻人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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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衣轻衫,一壶清酒逸香。一个书生样的青年脚下步履蹒跚地往桃花深深处走去。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吟诗,颇有些疯癫的意味。
清秀书生的脚步忽然一停,脸上的笑意潋去,抬手转了转发髻间的白玉簪子,眼睛微微地眯起,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并有着几分常年旧病的文弱姿态。
顿了一会儿,书生摇摇头,继续拎着酒步履蹒跚地往前走,口中念着:“秋霄睡足芭蕉雨,又是江湖入梦来……”
约莫走了几百米,前方有一处白围墙的庄子,挂的是白灯,上书着“义”与“庄”两字。又一个黑漆漆的牌匾,字迹淡了,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依稀是“一丧堂”。
“啪啪啪……”书生酒色微醺用力砸门,口中嚷嚷着:“开门开门,你老祖宗我回来了。”
应门的门房是个青壮的男子,看走路的姿态有些功夫,刚要开门,却听见门外喊“老祖宗”,顿时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开门了,飞也似的往里冲,看那架势,轻功又上一层楼了。
“堂主堂主,不得了了,老祖宗回来了!”这门房留着两撇胡子,此刻着急火燎的一喝气,直往上翘,看着实在好玩。
堂上开火早,正用晚饭呢,他们也顾不得看门房的笑话,从酒桌上的到一旁伺候的下人,皆变了脸。
“快快,到前面迎人,素秋丫头,你给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