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苍远听完这话,料是自己弄错了,转眼看向小草才发现他脸上的惨白。
“我……我每天都出去给大家找吃的……”小草的身躯和声音都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起来。
刀疤脸淬了口唾沫,“比起大家拿来的银子,你那算个屁!而且你看看你自己藏起来吃的什么,给我们的又是什么?”
“你们……你们的那些……那些银子不干净……”
“是,我们是偷,可我们靠这银子有饭吃,你也靠这银子救了命,现在才说不干净,你怎么不早点干净的去见阎王老子。”刀疤脸步步逼近,眼看就要走到小草身前,苍远借着石台的力一个侧身挡在了两人之间。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润了眼眶,却还咬紧牙强忍的小草,苍远的炯目对上了刀疤脸的透着怒气的眼,竟压得刀疤脸生生退了半步。
单凭一个眼神就被压倒了方才的气势,刀疤脸顿时脸上一阵青白,一摆手,借着手下的聚拢又把那半步硬撑着踏了出去,心中料想,今天可是有备而来,我四五个人还拿不住你。然后故意把声调提高了半分,“你可莫要强出头!”
“看得出你是他们的头儿,且不说你们聚在一起做的是什么勾当,兄弟也好,帮派也罢,总要一道的人心中甘愿,想必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晓得他的脾性,你们的营生万不是他能做来的,何不遂了他的愿?”苍远说得平静,完全没有拿腔作势的意思,却镇得刀疤脸和他那几个小弟兄半天对不上话。
过了半晌,刀疤脸才又气急败坏的出了声,“那他吃的用的,欠我们的钱怎么算,不能就这么说算就算了!”
“我没……只有那次医病……”小草怯生生的从苍远的身后探出半个头小声的说着,不知是为了要向刀疤脸辩解,还是为了想让苍远知道。
“不管一次两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刀疤脸只把小草的那句解释当作的活生生的把柄,更肆无忌惮的吆喝起来。
银子,苍远是没有的,早在来到这破屋的第一天他就检查过了,身上本来为数不多的银子应该是还在乱葬岗死着的时候被人搜刮去了,或者是落在护城河里了,而小草要是能拿出来,也不用被逼成这副样子。“银子没有,但总该有些别的法子。”苍远等待着刀疤脸开出小草自由的价码,而面前的那张本来就有些狰狞的脸孔却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更加扭曲。
“对,法子是有。”刀疤脸说着从腰间拔出那把小匕首,挑衅的拍打着苍远的脸颊,“要么就是有人肯换他,若是换了个你这样结实点的,我才懒得养他这个闲人,要么……”随着那个故意的长音,刀疤脸抬手“啪”的一声把匕首扎在了一旁的木头上,厉声喝道,“就是死!”
“好!”苍远一个有力的音节又在瞬间把局势逆转,不顾小草在身后一个劲地摇着他的手臂,半转过身子,对着小草和刀疤脸说道“我换他,他与你们再无瓜葛。小草,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走吧。”
小草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喷涌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苍远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能,不能,可千万句话都噎在喉咙里,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摇头,拼命的摇头。
“走!”又是一个字,决绝,让人无法去质疑,虽然这个字苍远这几天来说了很多次,但这一次,不一样。
看着刀疤脸不置可否的表情,在看着苍远的一脸坚毅,小草这才含着泪冲出了破屋。奔跑,天已经昏暗下来,乌压压的雨云好像就在抬手的高度,压得人喘不过气。莽草的钩刺在腿上留下印记,疼,却停不下脚步,苍远说,他自由了。
☆、第三章 舍命
破屋内,围在一边的几个孩子看着小草的身影最后消失在草丛中,才把目光转回到那两个人身上。
刀疤脸之所以那么痛快地放走小草,也是觉得这买卖划算得紧,更重要的是,有一份喜悦,征服强者才能让人真正的得到满足,虽然小草之前的不顺从也让他很多次的在众兄弟面前显露过威风,但想象着对面这个前一刻还把自己惊出一身冷汗的狠角色俨然已经成为自己的手下,以后要被自己呼来喝去,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得意已经不禁慢慢地爬到了脸上。
“还等什么,走吧。”摆足老大的架子,刀疤脸对着苍远勾着手指。可话音落下,动作也做完了,却不见苍远动得半分。“你,你是想食言,还是想造反呀?”说着,抬起右手照着苍远的脸甩了过去,半天不听声响,哪里能打得,那只手早被擒得稳稳的,“你……你……你……”看着苍远脸上的表情,刀疤脸的嘴里此刻只能吐出这个单音节。
那几个小兄弟看大哥被生生擒住,不知苍远还有什么奇招,一时竟也不敢贸然一拥而上。如此僵了半晌,估摸小草已经跑远,苍远这才松了手,“我的腿不能走,就算能也不会跟你走。”
“你这是耍我呢!看我把小草追回来活活打死。”说着和兄弟们准备提脚去追。
“我不是要反悔,我说要换小草是真,但我不跟你们走。”
“那你……”后面的话没说出,只见苍远一把拔下了扎在一旁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我把命还给你……”字语伴随着血滴从苍远的口腔了蹦出来,开头掷地有声,结尾却散落在空气里。艰难支撑着的身体终于在最后一个字吐出后轰然倒地,红霎时染了一片。
刀疤脸和他的几个小兄弟直接看傻了眼,之前的那句“就是死”不过是为自己壮气势的场面话,料想也不会有人真的有这番气魄。虽然因为偷东西没少挨过打,暴力和血腥从来没有远离过他们,但几个人毕竟都还是孩子,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捅了自己刀子,唯一的感觉就是大祸临头,待几人回过神来,已经自那破屋跑出了二里地。
温热的血浸湿了衣衫竟有一股暖暖的错觉,苍远的意识也开始模糊,阿爹和哥哥们将死时是不是也是这样般感受。不,应该不是,他们是战死沙场,而自己却是自我了断,这死法实在有辱家门。早知如此,当初何必要让小虎白白枉死。管家带着所有家仆跪求母亲,要让刚从乡下来探望娘亲的小虎代他受死,甚至王妈和小虎自己都来求情,想得只是为霍家留下一脉骨血。可活下来又怎么样,背着那块残破的牌匾,被各路人马穷追不舍,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与其成为那帮狗贼邀功的刀下鬼,这一刀至少换了小草的自由,小草,那孩子应该获得自由,仿佛惟有这样,才能为这乱世留存一片宁静。
一道惊雷劈开天际,雨,零乱。小草的脚步渐渐在泥水的拖拽下放慢下来,不知道跑了多久多远,竟然不觉疲倦。天已黑透,心中还沉甸甸的揣着那句“你自由了”。我自由了,那你呢?替我去挨打骂?替我去做那些我宁死也不愿的勾当?抑或是替我去死?脑中闪过苍远临别时刻的面容,那是自己不曾见过的表情,他也猜不透那表情的含义,虽然与你相识还不足月余,虽然不知道你那张平静的脸孔下藏了多少故事,虽然我只会蹲在一边傻傻的说只要活着就是好的,但俯仰这天地间,再一次只独独剩下我一个人,到底自由还有什么意义?
苍茫的旷野上,无垠的黑暗中,那个满身湿透的小小身躯颤栗着,因为哭泣还是别的什么,然后毅然转身,朝着自己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阿远!”那声音远远的传来,带着惊恐,却再一次把苍远已经游离的意识唤了回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眼皮,那张小小的脸渐渐清晰,乌黑的头发因为雨水一绺一绺的贴在额上,脸上布满泥水和浅浅的划痕,那双黑得透亮的眼睛此刻正充满恐惧的盯着自己。
“你怎么……回来了?”苍远想要抬起手为小草抚去脸上的树叶,却发现四肢都已动弹不得。也是,流了那么多血,寻常人早就断了气了吧,想到这,苍远的脸上漏出了一丝祥和的坦然。还好他们都走了,回来也不会有危险,而自己临死前还能有个人送别,也算福气。
“你什么也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我能救活你一次,就能救活你第二次。”小草胡乱抹着脸上的泥水,雨水和泪水,一面不由分说地下命令。只是这次苍远没有回应,双眼再次合上,只留鼻间一丝游离的气息。
“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有?我好不容易从死人堆扒出来,给你吃,给你治伤,你欠我的,你得赶紧好起来然后还我。”小草瘦小的身躯扛着苍远吃力的挪步,嘴里还一直喊个不停,甚至用上了刀疤脸的强盗理论,告诉背上的人,也是告诉自己,自从决定了调转头的那一刻,小草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苍远抢回来,哪怕对手是刀疤脸,哪怕对手是阎王老子。
雨未停,风不止,每一步都几乎用掉小草所有的力气,但让小草不安的,是冰冷的雨水正一丝丝的抽走两人的体温,“阿远,你要撑住啊,前面就是官道了,我一定找到人救你,撑住啊!”在双脚踏上官道的那一刻,小草终于支撑不住的跌坐在地上,眼前的路变得模糊,只能靠双手紧紧将苍远的身体搂在怀了,再也无法挪动半寸。难道就只能这里了么?终究还是救不了你么?到头来还是要一个人么?当下又把双臂收紧了半分,好像生怕下一刻就要失去。“阿远,留下!留下……”哭声喊声被淹没在萧萧雨声之中,在昏倒之前,小草好像听见了远处若有似无的马蹄声。
☆、第四章 金枪
“师傅,醒了一个?”
小草在颠簸中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感觉像是在马车里,昏黄的光线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汉子正叼着烟袋不屑的斜眼看着自己,汉子身边是个结实的少年,估计刚才说话的就是他,可是不对,小草猛地直起身子,“阿远呢?”
“你是说死的那个?”汉子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烟,狭长的眼睛瞄了下旁边静静躺着的苍远,好像说的是你今天吃了么。
“你骗人!阿远不会死的。”小草登时红了眼,发疯一般嘶吼起来。
“没死是没死,不过也就剩一口气了,就算我们赶到前面牛家庄里找到大夫,也怕是救不活了。”少年显然已经习惯了那汉子吊儿浪当没半点正经的样子,但见小草如此激动,还是连忙上前解释道。
没死!没死就好,不管那少年后面说了些什么,小草心中倔强的相信着,苍远不会死,一定还有救。平静了片刻,小草“扑通”一声跪在了那汉子面前,“咚咚”的磕起头来。“恩公,求你救救阿远吧,我知道他伤得很重,但是求你一定救救他,小草愿意一世做牛做马服侍恩公,求求你啦。”
看着木板上已经见了红,那人手里的烟袋还是没有放下,倒是一旁的少年又看不下去了,连忙拉住小草,阻止了他的自残外加拆马车的行为。“师傅。”
汉子这才磕了磕烟枪,“带他看大夫行,但救不救得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完用烟袋撩起了马车的帘子,交待了几句,只觉得车轮转得又快了几分。
小草这才发现,苍远胸口的匕首没有拔,而是用干净的布固定住以防止继续出血,而自己也换上干衣,转头又把那汉子好好打量了一番,衣服松垮垮的系着,往烟斗里加烟的动作几乎是闭着眼一气呵成,满脸的痞气被口中吐出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