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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肉偿-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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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庸俗!”林致远用鼻子哼了一声。
  “再俗也俗不过你的大背头。”杨靖一击正中红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都俗,何必要分你我呢?
  林致远摸摸鼻子,端着架子把张员外跟自己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给杨靖:“你以为这是一般的琴的吗?一般的琴我能拿来让你当礼物送给子车平灵吗?”
  杨靖一想也是。在古代人要是长得奇形怪状的,什么豹头环眼,长得越奇怪越像个英雄,就算不是英雄人家也说他是英雄,难道这琴也一样?
  “行啊,那你给我说说这琴有什么道道儿。”杨靖搬了张椅子过来,一副要长姿势的样子。
  林致远低头抿了口茶,一脸的高深莫测:“你听说过焦尾琴吗?”
  “啥?”
  “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没听过说!”林致远哼哼,“这焦尾琴啊,是东汉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他亡命江海、远迹吴会之时,遇见有人用火烧一块梧桐木,他听烈火之声异常,就把这块尚未烧完的梧桐木抢救了出来。然后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果然声音不凡。因为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
  杨靖见林致远有长篇大论的趋势,忙打断他:“停停停!这跟这块炭有什么关系?”
  林致远用手轻抚琴身,郑重道:“这就是用那截梧桐木烧掉的那部分做的琴。”
  林致远见杨靖还是理不清的样子,忍不住又说明了一遍:“焦尾是那截梧桐木没烧掉的那部分做的琴,那这货呢,是用那截梧桐木烧掉的那部分做的琴,跟焦尾来自同一块木头,就是一个没烧掉,一个烧掉了,明白了吗?”
  杨靖重新低头看桌上的琴,半晌之后,“我觉得这还是块炭。”
  林致远看看自己摸完琴之后整个变成黑色的手掌,也沉默了,小声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这句话之后,迎接他们的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林致远受不了了,把那块炭用布包起来往杨靖怀里一塞:“你管它是真是假呢,有个理由上门去就行了,记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事啊!”
  杨靖一脸沉重地点点头,大不了他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第二天,杨靖又打点了些文雅的礼物,早早地就把叶重言从床挖了起来。
  把包得严严实实的炭往叶重言怀里一塞,杨靖“叭”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媳妇乖,抱着你的耳朵去外面等我,我马上就来。”
  叶重言睡眠不足,根本没听清杨靖说了什么,觉得有人把什么东西自己,他反射性地抱住,然后倚在门框边上一边打呵欠,一边看杨靖进进又出出地上下打点。
  太阳渐渐升高,叶重言也一点点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这什么玩意?叶重言看着怀里那个脏兮兮的白袋子,然后很好奇地把袋子翻开了一点……
  =口=!好大的一块炭!杨靖要他抱着这玩意儿干嘛?叶小三很想找杨靖问个明白,可是看四周的人都忙忙碌碌的,也就把这主意打消了。
  等得无聊,叶小三看看怀里的炭,想了一阵之后,他用手指在上面抠下一小块,然后蹲在地上开始写字。
  等杨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蹲在地上默完了一首《蜀道难》。
  这熊孩子!杨靖出来看看一地的字,再看看叶重言扔在一边的“琴”,把人吊起来打的心思都有了:“叶重言,不是让你好好地抱着琴吗?你的耳朵能不能治好可全在它身上了!”
  叶重言的反应和杨靖当时的反应一样。他看看自己扔在一边的黑炭,再看看杨靖的目光指向,捂着小心肝一蹦就是三尺高:“啥?这是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见过哪个琴是长这样的?喂喂!真当少爷他没见过七弦琴吗?
  杨靖把林致远的说辞原封不动地给他套了一遍。等他说完叶重言鼻涕泡都乐出来了:“这种话你也信啊!哈哈哈!”
  “轰!”杨靖一拳轰在门框上。
  叶小三笑声顿时收住,一脸受虐的小媳妇儿样:“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到时候闹笑话的人又不是他。后面的话叶小三没敢说。
  杨靖揉揉自己的手,心里跟灌了铅一样的沉重。这种话,连叶小三这种智商的都不相信……这炭送给子车平灵这事儿真的有谱吗?话说老林那货从哪里弄来这么奇葩的东西?
  子车平灵那儿也算是谷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之地了,杨靖和叶重言还没到地方就听前面传来袅袅的琴音。
  通传之后,叶小三和杨靖就被请了上去。两个人爬完面前一排又一排的楼梯,到了最顶层的时候都累得跟狗一样,气都没喘均呢,就听见有个男声问他们:“不知二位找在下有何要事?”
  叶小三和杨靖齐齐抬头,袅袅的琴音里,几个舞女和着音乐翩翩起舞,有如瑶台仙境一般,而起起落落在水袖中,只见子车平灵宽袍大袖,正坐在竹楼最高处抚琴,烈烈的东风吹得他衣袂翻飞,飘飘欲仙。
  对比满头大汗,爬楼梯爬得两腿酸软的自己……
  卧槽!真骚包!叶小三和杨靖在心里暗骂道,两个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觉察到有人上来,一众舞女对视了一眼,齐齐收势站到一旁,子车平灵不慌不忙地弹完最后一个音,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故作惊讶:“你们怎么这副模样?是爬楼梯上来的?”
  你说呢!不是爬上来的还是滚上来的不成?!
  对比叶重言心里如海浪一样奔涌的咆哮体,杨靖就淡定多了,他不痛不痒的开口:“呵呵,没想到你家的格局还真是奇特。”言下之意是只有你这种神奇的人才建得出这种神奇的东西。
  “哪里哪里。”子车平灵谦虚了一下,然后实在忍不住了,“你们就没有想过可以轻功飞上来吗?我们可是习武之人啊。”
  轻功你妹!老子的轻功才飞不了那么高!各派轻功五花八门,有飞得高的,有飞得远的,有能飞高又能飞远的,但是飞得高的一定飞不远,飞得远的一定飞不高,很不巧,杨小靖和叶小三的轻功都是飞得远又飞不高的。叶小三的轻功就跟小鸡一样,挥着翅膀在空中扑腾一下就掉到地上了,杨靖的更惨,只能在空中削一下而已……削……
  所以对于子车平灵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两个人同时出声了:“呵呵。”
  子车平灵爽够了,这才切入正题:“我与杨将军私下里并无交情,不知杨将军带着叶三少找上门来有何要事?”
  一口一个“不知”,一口一个“有何”,杨靖在心里感叹跟读书人说话真J8累啊!少年你好好说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人家都说跟你没交情了,你还屁颠颠地凑上去不是自找没趣嘛?杨靖也听出他话里的疏离来了,他想了想,把叶小三抱着的“琴”拿了出来,交给下人呈上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林致远不知从哪里得了张古琴,大家都是粗人,不知道这琴好不好,知道是你最精通这一道的,所以就想拿来给你看看。”
  “哦?”子车平灵来了兴致,似笑非笑地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但只一眼就笑出声来了:“你说这是琴?”
  杨靖一愣。
  子车平灵扭头看了看四周,伸手把琴拿了出来,向几个侍立在一旁好奇打量的舞女招呼道,“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张什么琴。”
  这群妹子本就活泼,有了他的招呼就更大胆了,当下就有几个不怕死地笑出声来:“嘻嘻,这黑乎乎的哪里是张琴啊!分明是块炭嘛!”
  杨靖的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叶小三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我早说了这是块炭,你还不信,就算它是张琴吧,那弦在哪里?”
  老子这样累死累活到底是为了谁啊?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跟外人一起来欺负你家夫君!杨靖一记眼刀杀将过去,叶小三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老子这样累死累活到底是为了谁啊?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跟外人一起来欺负你家夫君!杨靖一记眼刀杀将过去,叶小三噤声。
  那边子车平灵调笑完,痛心疾首地道:“我一直以为杨将军对风雅之事只是不通而已,没想到杨将军居然浅薄无知到这个地步,居然连炭和琴也分不清楚!”
  子车平灵用手指敲敲“琴身”,摇摇头,一脸的可惜:“木头倒是块好木头,可惜已经成了炭,咦,这木头还有点眼熟嘛?”说到这里,他猛一拍自己的额头,“哦!我想起来了,杨兄的这把‘琴’,不就是我诓给张员外的那张吗?是的,就是这张,我想起来了。之前有段时间张外员缠我缠得紧,他对琴艺一窍不通,还非要我让张名琴给他,我被他缠得烦了,索性让人弄了截被雷火烧了的木头来,诓他说‘焦尾’是用梧桐木没烧完的部分做的,这把琴是用那梧桐木烧了的部分做的,这琴与名琴焦尾乃是一母同胞,他居然也信了!杨将军你说好笑不好笑。”
  杨靖听着熟悉的台词从自己的耳朵流过,整个脸都板起来了:“一点都不好笑。”
  子车平灵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靖,口气有些玩味:“哦?莫非杨将军也以为这块炭其实是张琴?还巴巴地亲自送上门来让我鉴定?”
  杨靖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一众舞姬长年与子车平灵混在一起,对琴棋书画也是知道一些了,见杨靖这个样子,有些忍性差的已经用袖水掩着嘴偷笑了。
  叶重言有些愧疚地看着杨靖。
  杨靖感受到叶重言的目光,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边慢慢地泛起一丝笑,他直视子车平灵,突然开口,大声道:“我的确认为这是一把好琴。”
  这种大言不惭的话震惊了所有人,一阵沉默过后,所有人都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
  杨靖却对这些恍然不见,径直上前,抓过那截焦黑的木头狠狠甩在地上。“当”地一声,那截炭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杨兄你这又是何必,虽然只是截木头,但也是你大价钱买回来,你怎么……”子车平灵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假惺惺的安慰道,但话说了一半,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断在地上的那截木炭。
  叶重言也觉得奇怪,他伸长脖子看了那截木炭,居然发现焦黑的木炭里居然露出了一小截雪白的东西,隐隐有温润的光泽流动。
  “这是什么?”叶重言开口。
  杨靖蹲下身,将木炭里的那截雪白清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这截雪白居然是一张通身莹白的七弦琴,形状奇巧,又生得十分娇小,所以才能藏在焦炭之中。奇怪的是,那截焦炭只要碰一下就能弄得满手黑,但这张琴,明明是从黑乎乎的焦炭里弄出来的玩意儿,却一点不染污秽。
  杨靖的手指在琴上撩拔了几下,清凌凌的声色在竹楼上荡开,有如雪夜敲冰,霜天击磬一般,明明是三伏天,却让人感到一种空灵冰爽之意。
  “谁能知道这截只要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的木头里,居然能有这么清澈的内在呢?都说眼见为实,我看这眼见也未必是真。那些看起来就肮脏的表面,原来有着这世间最干净的内在,正如有些人,有着最扭曲最狂妄的外表,但却有着最纯净的心灵,可惜,从来没有人在乎,慢慢的,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在乎了。”杨靖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子车平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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