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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尚沁终于开始相信,也没有办法不相信,凯旋队伍最前方的三座棺木,摆的并不是毫无来由。
皇帝陛下赏赐给了商炳阳作为武将的许多哀荣,修了很是豪华的陵墓,连带着各种加封,追赠了各种谥号,可是尚沁对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在商炳阳的棺木下葬的时候,不顾万人肃穆,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唇轻启,“开棺。”
皇帝陛下愣了愣,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棺木打开之后,商炳阳的尸体缓缓呈现,干涸的血迹蜿蜒,他的眼睛却闭得很紧,仿佛很是安详。
但是尚沁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骗子,怎么不告诉我答案,”就把那一双小鱼放进了棺木,“你不说,那我就还说——我喜欢你。可是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你作伴,叫它替我先陪陪你吧。”
“商炳阳,我爱你。”尚沁俯身说了这句话之后,就支起身子对远处的皇上说道,“可以了,谢陛下。”
事后尚沁只冷冷的丢出去了一句话,摔在皇帝的面前,“我不会为商炳阳写一个字,烦请皇上另请高明。”
皇帝陛下知道尚沁受的刺激不轻,也就不说什么,默默的离开了翰林院,尚沁笨笨的收拾好了那卷写着商炳阳的册子,装订之后封藏。
知道商炳阳去世之后的燕玙瑄,快入夜时便匆匆忙忙的来寻尚沁,实在是担心他想不开,但是翰林院里没有灯火,安静的可怕。
燕玙瑄疯子一样的到处找寻,最后在一家酒馆前看见了抱着酒坛子的尚沁,在尚沁满脸惊讶中国,燕玙瑄一把抢过来酒之后喝道,“不许喝!太医说了你不能喝酒。”
“我不管……”尚沁哀求的望了望燕玙瑄,“我想喝就喝,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不行!”燕玙瑄说道,“一点儿也不行!身子是你自己的,这么糟践有什么好!”
“你都说了身子是我自己的……”尚沁捂着心口,如葱的手指戳了戳心脏的地方,“这儿,疼……好疼。”
燕玙瑄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没能张开嘴,“那就喝一点点,我陪你喝。”
“好的,”尚沁居然轻轻的笑了,“来来来,我们一起去商家喝酒。”
燕玙瑄不打算再开口,默默的抱着酒坛子就和尚沁向着那座以前属于商炳阳的房子走去。
“商家的房子很古怪,后院墙很宽,虽然显得并不协调,但是我觉得这样最好了,”尚沁很高兴的对着燕玙瑄介绍道,“这样我就可以爬上去了!”
燕玙瑄无奈的摇摇头,“所以今天你还打算爬墙头?”
“那是当然,”尚沁红了脸,小声说道,“我不会跑进去的。”
燕玙瑄叹了一口气,放下了酒坛子,然后掐住尚沁的腰,飞身把他放到了那座宽厚的院墙上,接着自己抱了酒上来,坐在他的旁边,“今天就不要爬上爬下了,我来帮你。”
尚沁说着“谢谢”,然后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很小的酒碗,精巧可爱,是绘着葡萄的白瓷,“对不住了,我就带了一个碗,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一起喝。”
“怎么可能。”燕玙瑄摇摇头,“能和你一起同杯共饮,我实在是求之不得啊。”
“商炳阳死了,”尚沁突然开口道,“我第一次这么恨皇上,以前只是讨厌他。”
“我知道,我懂。”燕玙瑄回答说,“我的情敌没有了,我的心肝要难过死了。”
“胡说八道,”尚沁撅着嘴说道,“他又不喜欢我,他这个骗子,说好打仗回来就告诉我答案的。”
“你又表白了?”燕玙瑄笑言,“这是第多少次了?”
“早就不记得了,见一面,说一次,见了多少面,就有多少次,”尚沁掰着手指说道,“数不清了吧,我也不想数了,反正他一次都没有答应。”
“青梅酒,”燕玙瑄打开了酒坛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喝这种酸酸淡淡的东西。”
“他喜欢,他还喜欢山楂酒,”尚沁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偏好。我很少喝酒,不懂的。偶尔喝一点点热的女儿红,很舒服。”
“哦……”燕玙瑄撇了撇嘴,“啧啧。”
“抱歉抱歉,又在说你‘情敌’了,”尚沁喝了一口酒,对着燕玙瑄有些妩媚的笑了,“你的心肝错了,错了嘛,好不好。”
燕玙瑄觉得好笑,“没个正形儿了,少喝点,才一口酒下肚就晕了?”
两个人就这么慢慢的喝着酒,眼下的商家一片素白,商炳阳没有妻子儿女,所以自然不会有人披麻戴孝,都是家中的下人摆着灵堂。
酒过三巡,尚沁又说道,“燕玙瑄啊,你知道我喜欢他。干嘛还遭这份罪来陪着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赶紧娶个王妃,生孩子去吧。”
“我就不,商炳阳也是光棍一条,凭什么我不能?”燕玙瑄拒绝道,言语粗俗,“我就喜欢热脸贴着冷屁股,我就乐意粘着你。”
“我知道……”尚沁笑了,“你对我最好了,傻家伙。”
“咱俩一样,”燕玙瑄如数奉还道,“尚沁,答应我,不管再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的活着,不许想不开。”
“我没有,”尚沁连连否认,“我活的好着呢,商炳阳没有了,我想着他就是了,不会犯傻的,不会的。”
燕玙瑄点点头,又继续和尚沁一起喝酒,先醉倒的必然是尚沁,软绵绵的倒在了燕玙瑄的怀里,燕玙瑄不敢大意的搜遍了尚沁的全身,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放心的把他抱回了王府。
此时,勤政爱民的皇帝正在看着商炳阳生前的最后一道上奏,感慨将才的同时发现这本奏章的封皮格外的厚,一用力撕开了表面之后,果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字条和一道绢。
字条上依旧是商炳阳的笔迹,“臣死罪,再拜顿首,烦请皇上将此物转交与尚沁,不胜感激。”
皇帝展开那道绢,上面是极小的几个字,“知纳诺互悔迟缘续”。皇上虽然不懂,但是却沉下了表情,唤了一声“灯火上前”,便把这两样东西都丢进了火苗中任其舔舐。
商炳阳的意思,换做是尚沁大约懂得:
知,知君情意;
纳,在此悦纳;
诺,约为承诺;
互,互诉衷肠;
悔,悔至如今;
迟,此时已迟;
缘,缘分未尽;
续,终会再续。
☆、十五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皇帝陛下摊了摊手,“倘若要是尚沁见了这东西,还不得把朕给吃了?还是别叫他看见得好。”
虽然这次战役的成果一般,几乎没有胜负可言,但是依旧没有少了隆重的“献俘”仪式,大显国威。
这种被称作“献俘”的仪式极为严肃,甚至是令人不寒而栗。端正的御座被设在了午门的城楼上,皇帝陛下的圣驾也便至此。
穿着最为正式的朝服的皇帝显得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那双眸子里光射寒星,,尽是帝王的威严,两弯剑眉紧紧的锁着,显示出天子的不快。万夫难敌的威风震慑,语话亦是轩昂,仿佛能够吞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此时他的脸上凝结着胜利者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瞰视着下面宽阔的场地上的人人物物。他的两旁站立着身材魁伟的各种将军和御前侍卫,当然并没有商炳阳。
当时的场地上,一并站了品阶不同的大批官员。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囚首垢面的俘虏们,或者说是全部俘虏们中的一些“代表”,被像牲畜一样的牵着进来,他们的行动不甚方便,手脚均戴有镣铐,被一块开有圆孔的红布穿过了头颅,遮胸,盖背。
粗暴的吆喝声命令他们正对着午门下跪,显示出臣服的姿态以及自身罪该万死的忏悔,这时,刑部尚书赶快趋步向前站定,然后大声宣布着各个俘虏所犯下的那些触犯天地的罪行。读毕他有恳请请皇上批准,将这些罪犯依律押赴市曹斩首示众。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一句,“拿去”,天语纶音便为人传达下来,最后众人齐声高喝“拿去”,声震屋瓦,旁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目睹这一切的人自然有作为亲王的燕玙瑄,但是他于心不忍的感叹着“将军一阵为功业,忍见沙场百战人”,作为史官总领的尚沁也没有幸免于难的旁观了这场示威一样的王者宣言,不过苦笑尔尔。
“献俘”之事一结束,仿佛这次征战就永远的过去了,成为了一场记忆。马蹄飞踏过的狼烟土灰,仿佛渐渐的被人们的各种行动有意无意的掩盖住了。
燕玙瑄只有默默的陪着尚沁伤心,并不能做出些实际的举措来缓和那种万箭穿心的悲伤,酒量极差而酒品甚好的尚沁经常会喝那些有着淡淡酸味的酒。
“今上,妄为‘明天子’!”醉酒之后的尚沁对着燕玙瑄粲然一笑,深黯的眼底十分冰冷却充满了平静,“燕玙瑄啊,古人讲的不错,‘天子好征战,百姓不种桑。天子好年少,无人荐冯唐。天子好美女,夫妇不成双’。只是你的那个皇兄呀,究竟如何生了一副铁石心肠,怎么能无情至此!”
稍有些尴尬的浅浅一笑,燕玙瑄答道,“我却是怎么知道,反正你若是觉得我不像他,我便不胜荣幸。”
尚沁迷迷糊糊的哼道,“你的确不像他,比他好多了。明明是一个母亲生出来的孩子,偏偏差的这么大——不过这也难怪当皇帝的是人家不是你。”
连燕玙瑄都解不开尚沁的愁肠百结,作为更是不太明白内情的侄子,尚槎却也没有办法帮助他的二叔缓解一定的伤悲,只好暗自发誓努力从文习武,希望将来能够有所成就。
由此看来,尚槎真是一位从小立志的好少年,看着挥汗如雨勤学苦练的尚槎,燕祉祾没有直接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说道,“也莫要太出众,商将军也是个前车之鉴罢了,比起建功立业扬名立万,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没问题,”尚槎眉眼弯弯的答应了燕祉祾,“只要是你说的事,我肯定会听的。”
“尚大人这么谨言慎行的长辈,如何教出来了你这花花肠子的家伙,”燕祉祾佯怒道,“说来我们都要是十五岁了吧,皇子的课业即将学完,之后你回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继续读书,然后到日子了就去考科举嘛,”尚槎答道,“就像大哥一样,他不就是不做三皇子的伴读之后考功名去了么,考了榜眼,然后还娶了公主不是,算是成你亲戚了。”
“你打算学他么?”燕祉祾问道,“只要不考武举就好。”
“我倒想,有那个本事么?”尚槎笑言,“必然是先考秀才,接着慢慢考,考举人,考进士……”
“然后也考到三甲,抱得美人归么?”燕祉祾仰头问他,“你也想娶个公主咯?”
“娶你个鬼,我才不呢,公主哪儿有你好。”尚槎很自然地回答说,“要是我也能考得和大哥一般好,皇上恳赐婚给我,那我就点名要你,哈哈哈。”
“见鬼,”燕祉祾的脸上染上了一些绯红,“有哄我的本事还不如考个状元呢,净说玩笑话。”
“这真的不容易……”尚槎面露难色,“因为我哥哥要和我考一榜哎,这个真的很难啊,我没有我哥哥厉害。”
“是尚桴还是你小叔叔家的那堆儿子?”燕祉祾问道,“和你一起考?那你们尚家还了得,得收多少功名呢。”
“肯定是尚桴啊,那些堂哥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