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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上夏娃的后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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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羽蝉从来不知道姜明勋居然是激进派分子。以前他在追求她时,用的是柔情攻势而非紧迫盯人,婚后的生活则随着时间变得像清淡无味的白开水,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兄妹还来得贴切些;除了房事外,他就像兄长管教妹妹一样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但妹妹却无权过问兄长在外的一切。之前她把这视为理所当然,但现在她并不这么想,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她想反击。

然而,她万万料想不到,像姜明勋这么温吞的男人竟会在她必经之路“堵”她!

她父母亲在国外,好朋友也不多,所以他知道她能去的地方极有限,但她以为昨晚让他在梁深怡家吃了闭门羹后,依他的性子应会气个两天不想见她,可事实却与她的认知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差异。他突然从路旁冒出来,一脸胡渣、眼白布满血丝、发乱衣服皱,看上去像是个为情所苦的深情男人,把自己搞得邋遢不已,却能轻易勾起女人潜藏的母性特质……

难道他昨晚没回家,在这里守了一整夜?

他不上班?

老天!谁教他这一招的?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纪羽蝉不由自主的动手整整他歪七扭八的衣领和乱七八糟的头发,谴责的语气中有丝心疼与软化。

“我们必须谈谈。”姜明勋说,但声带似乎因干渴而显得沙哑。

“你昨晚没回家?你妈会急坏的,而且你无缘无故旷职,她可能会非常不高兴。”一想到牛妈乖,纪羽蝉的口气又冷了起来。

“现在不谈她。”姜明勋逼近她,两人的脸就在咫尺。

“不然谈什么?我觉得再怎么谈结论还是一样,除非你舍得下你妈?”纪羽蝉撇开脸。

“羽蝉,公平点,你为何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将心比心,倘若有一天,我比你早走了半辈子,你辛辛苦苦养大我们唯一的儿子,栽培他成器,可是,因为他娶了个你不喜欢也合不来的媳妇,所以你很不高兴,处处想找她麻烦;反之,你的媳妇也很受不了你,但你希望儿子因此抛下你和他老婆去过自己的生活吗?你会希望自己从此变成个无依的独居老人吗?”

“我并不是要你抛弃你妈,只是分开……。”纪羽蝉甩头,冷静了三分。“这番话你干嘛不说给你妈听?老是要我忍耐和妥协,她却依然故我,长此以往,修养再好的人不崩溃都难!”

“你以为我没有吗?我做夹心饼干很久了,老人家总是固执些,僵持的两方总得有一人先让步,情况才可能改善呀。”姜明勋哑着嗓子,疲惫的劝道。

“说到底,你还是向着你妈,要我做让步的那一方!”纪羽蝉冷言。

“羽蝉……”姜明勋伸手想拉她,但她躲开了。

“没啥好谈的,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好了。”纪羽蝉摆明道。

“你要跟我分手?!”姜明勋惊惶不已,要是她要求离婚,那他日后如何在亲戚和朋友间抬得起头?他们一定认为他逊毖了,老婆才会丢下他走人。不,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他爱她,他无法放开她。

“不是分手,只是分开一阵子,彼此好好冷静的想一想。”

“你觉得我们不够冷静?”

一男一女似感情纠纷般在路旁谈判的情况引起路人的侧目,纪羽蝉感觉到周遭好奇的视线,已无心续谈。

“回去刮刮胡子、冲个澡,然后看是要去上班或休息一天,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去哪?有什么事?”姜明勋扯住她手臂。

“别又把我当囚犯,我有我的自由,我们现在分居中,去哪或做啥都不干你的事!”纪羽蝉心一横,甩开他往前走。

“什么叫不干我的事?你是我老婆,我说的话才算数!”姜明勋迅速拉住她,粗鲁的将她丢进车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像极魑魅魍魉,油门急驶而去。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纪羽蝉吓呆了,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敢做任何抵抗。

没多久,车停了,纪羽蝉望了一下四周才知他把她带回家来。

姜明勋熄掉引擎,又粗鲁的把她拉出车外,拖着她上楼。

牛妈乖一见着他们便嚷嚷:“明勋,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你为了她不去上班吗?”

姜明勋没理母亲,进房后便把门锁上。

牛妈乖愕然的站在门外,不敢相信儿子竟然会用这种态度对她,难道他被那女人洗了脑,有了老婆就不要娘了?

蓦地传出一连串的抛物声和争执声,牛妈乖蹑足走近门边倾耳以听。

房里,纪羽蝉不满的摔东西出气,并指责他的粗暴,但很快的她就被制止住,姜明勋将她压在床上,把她两只手腕箍制在头顶上方,口气森然道:“你想闹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我从来就没有闹,不讲理的人是你!”纪羽蝉反控道。

“你最近是怎么了?梁深怡灌输给你她那套反传统思想吗?”姜明勋从以前就不喜欢那个老想骑在男人头上的高傲女,他担心纪羽蝉迟早有一天被她给教坏,偏偏又劝不听。

“你别什么事都怪到深怡身上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纪羽蝉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很讨厌丈夫的自以为是。

“以前你不会这么不可理喻。”

“我认识深怡很久了,我们交往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变的人是你!”

“总之,以后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不准再去找她!”姜明勋命令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老婆,可不是你买回家养的宠物;高兴的时候放我出去遛遛,要不就把我关在笼子里叫我乖乖听话。再说,你凭什么不准我去找我的朋友?法律都还有规定人身自由这一项!”纪羽蝉虽挺没主见,且温柔的性情让她吵不起多猛的架,但她可并非无知得是非不分。

“你——”姜明勋气结,放开她,坐在床角离她远远的。

纪羽蝉缩在床头,拿她的枕头抱在胸前。

低气压笼罩着整个房间,两人各据床的一角沉默着。好半晌,姜明勋先开了口:“抱歉,刚刚口气太差了。”

见丈夫又回复那温文儒雅的模样,纪羽蝉松了口气,释怀的泪水在眼眶里隐隐打转。

姜明勋转过身爬向她,继而轻捧她的脸,两人对视一会儿,她缓缓垂下眼睑——因从他眼里,她看到了那赤裸裸的意图。

他立即吻住了她的唇瓣,以他仅有的技巧为下一刻的缠绵做暖身……

然后一切回归平静。

“你永远是我的。”完事,姜明勋吻了下她的颊,宣告。

纪羽蝉没答腔也没反驳,只是静静躺着。

就是这样。每回跟他做爱都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免费的泄欲工具,没有使人心神荡漾的前戏,他也从不知她的敏感带在哪,好似她的价值只在配合他。

这么多年以来,他只坚持使用正常体位,没有浪漫的耳语呢喃,也没有新奇的花招;她想,她大概与充气娃娃没啥两样,只是她有体温和最基本的反应……。不,反应也是假的,是她装出来的,为了不伤害他男性的自尊。

最初跟他发生关系时,她以为男人与女人间就是那么一回事,但看得多、听得多之后,她才发现他的技巧乏善可陈,他要她只是处于需要,而非爱她吧?

是冷感吗?不是吗?她只知道自己愈来愈讨厌这种事,一个结实的拥抱也许更能带给她心灵的满足感。

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了?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发疯哪!

在酿成不可收拾的结局前,她是否该再去找一趟薛医师?倘若真是心病,也好及早治疗。

“回家吧?羽蝉。”姜明勋的声音覆着浓浓的睡意。

“恩。”纪羽蝉虚应一声,但心中已有所打算。

一夜没合眼的姜明勋搂着妻子,一脸心安的沉入梦乡,殊不知,飞出巢的鸟儿,已恋上在辽阔的天空飞翔的自由自在,恐难回心转意……

第三章

当了四年无声的娃娃。最近,我总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害怕自己若是再这么过下去,后半辈子一定很凄凉。

每个人都辉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不安,因为未来是个未知数、不定数,而人类向来喜擅掌控一切;然而,我对未来却充满恐慌。因为我几乎可以想象那将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与社会脱节的我形同井底之蛙,无知得令人憎恶,年华老去,丧失所有身为女人该拥有的美好特质……我不要那样无味、可悲的晚年!

所以,我得开始替未来盘算,从此刻起。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而第一步,是自由与自主。

我决定打开窗,有形和无形的,接着鼓动我久未伸展的双翅,重享自由的滋味。深怡说,倘若我一味地关住自己不尝试高飞,那么纵然我有一双美丽的翅膀,充其量也只能称作是鸡,并非鸟。

同时,我也决定找份工作,扩展自己的生活圈,不再牺牲自己去迎合婆婆;反正她看我不顺眼,与其在家里相看两厌,不如将彼此区隔开来,或许情况会奇迹的有所改变。

深怡又说,新时代的女性该具备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经济能力和独立的人际关系。而我深有同感。

现下已是两性平权的时代,维持一个家庭,不该牺牲女性。所谓民主,是所有人的共同参与,女人走出厨房、走出家庭,进社会与男人站在相等的地位上展现各自的能力,女人不该再是守着家、等待她的男人和孩子们回家的可怜虫。

是的,我要重拾自由,学习自主,不再当个伸手向老公讨薪水、一手包办家中大小事务的黄脸婆;并非学深怡成为女强人,只是活出自我,不会对未来充满恐惧与绝望。

虽然我的起步晚了,但幸好省悟的不晚,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我要让自己不后悔来世上走这一遭。

纪羽蝉是回家了,但她却答应了梁深怡的邀约预备到英国度假。她没有将此事告知姜明勋,因为她知道征求不到他的同意,与其白费唇舌又走不了,不如先斩后奏;再者,此行她也许能顺道至加拿大探望父母。

听说大嫂好像又怀孕了,父母移民至加拿大与大哥、大嫂同住已七年;但荒谬得很,碍于婆婆口头上的不准、暗地里的阻拦,她竟无法前去探望家人,顶多偶尔电话联络。

如今,她渐觉自己的温驯与没主见可悲极了。

心中有了期待,面对婆婆的恶意刁难她不再觉得难过,一旦尽力完成分内之事,婆婆找碴与否皆干扰不了她的情绪,因为她心安理得。

那对母子没发现,虽然她依旧顺从,性格却有了微妙的转变。

平静的到了周末,她的心却随着时间的逼近而雀跃不已。姜明勋不让她出门,她也要求要去深怡那带回行李。她想全了,星期一一大早,深怡带着两袋行李,她则直接到机场与她会合,然后直奔大不列颠岛。

说起来,这样好像有点像私奔,又有点像逃难,但不管如何,这一次她是下了决心,不再让旁人左右她的想法。

“羽蝉,厕所的瓷砖有点黄了,你拿清洁剂进去刷一刷。”自从姜明勋带她回来后,牛妈乖便存心不让她闲着,整天把她当佣人般的颐指气使。

“是。”纪羽蝉没有拒绝,一想到再过一天便可离她远远的,不必再见那张可恶的老脸,她什么都不会介意。

这两天的忍气吞声可不代表她的妥协,事实上她未变初衷,姜明勋只能选择一个女主角,要她或者他妈妈,她反对再玩三人行的游戏。未免她的度假计划节外生枝,她不得不如此。

将及肩的自然卷发随意扎成个髻,纪羽蝉带上塑胶手套走进浴室,把清洁剂洒在四周,手拿刷子逐一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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