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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打滑,对了是声音打滑!”李刚自己笑了笑,对这个比喻很满意。
“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从音源上找原因,如果弓弦与琴弦摩擦发出来的声音就打滑,那么经过音箱共振放大出来的声音也打滑,音色、音质当然不好。共鸣箱内壁过于光滑也未必有益共鸣效果,看来,面板、背板的内壁也要改进。”
李刚首先将弓弦作了详细检查,抽出一根马尾,用手指捏住,再用另一只手拉住一端抽动,发现马尾和人发一样是有分叉的,顺根向梢抽动时光滑,摩擦力小;从梢往根抽动滞涩,摩擦力大。将弓弦上的马尾逐根捋了一遍,发现每根马尾从根到梢都是由外向里排列,也就是说,拉动弓弦时摩擦力大,声音连续,没有打滑现象;推弓时摩擦力小,弓弦与琴弦发生打滑,声音断续无力,会发出吱吱的尖利杂音。
李刚拿过一把新做的琴弓,将一束马尾逐根顺逆均匀地固定在琴弓上,又在弓弦外侧加一小股全逆向排列的马尾,内侧加一小股顺向排列的马尾。这样一来,要加强高音效果,在推动琴弓的时候只要往外侧使力就会增加摩擦力,拉出连续的高音,而不会发生打滑现象,反之亦然。
再用新加工好的琴弓拉几下,音色、音质果然改善了不少,再没有吱吱的滑动杂音。
李刚大喜过望,弓弦的改进成功更增加了他改进琴箱的信心。
他小心的将几个粘接点断开,取下面板和背板,用小圆铲在面板和背板内侧镫出绵密的浅浅的鱼鳞坑,再重新将琴组装起来。
一试音,效果出奇的好,高音部高亢而不失圆润,低音部低沉而不失清晰;手指刚一揉动,琴弦立即回应以优美的颤音。听着琴弦不绝于耳的余音,像喝多了陈年老酒,醺醺然陶醉了。
他迫不及待的将另外的两把琴的备件也依法加工,调音满意后将三把琴一一用满胶粘接组装后,放在炕头上慢慢烘干。
工作告一段落,心情格外好。
将满炕、满地的刨花、锯末、小木块、小板条等木工垃圾收拾一下,堆在灶间的灶坑旁边,往锅里添两瓢水,放上“锅撑子”,把还没吃完的大饼子盛在碗中放在“锅撑子”上,盖上锅盖,往灶坑里塞了把刨花,点火烧起来。没多会,锅里的水就烧开了,顺锅盖的缝隙腾腾往外冒蒸汽。烧完了一大堆刨花,大饼子也腾透了。取出大饼子,又往灶坑里添了两大块拌子继续烧炕。
手捧热腾腾的大饼子,李刚才觉得饿极了,就着咸罗卜,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又从锅里舀了小半瓢开水,晾到不烫嘴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把水瓢放回水缸,见缸里的水不多了,挑起扁担往村东水井走去。
走了没多远,隔院王成义家二嫂出来倒水,见了李刚大呼小叫的取笑:“李刚大兄弟,这些日子拉谁家大姑娘钻草垛去了,整得灰头土脸,满身草末刨花,累得都眍髅眼儿了。”只见这王二嫂,小个子圆脸小鼻子小眼薄嘴唇,一看就知道是个能说会道的主。
“我想拉你钻草垛,就怕二哥看见揍我。”李刚毫不示弱的回应。
李刚知道,你越不吱声这些老娘们的兴头越大,疯大了的时候能把小伙裤子扒下来示众。对知青们还不太熟,不至于闹的太过头,只是在嘴头上取取乐,逗个闷子。
挑了几担水,水缸满了,李刚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心想:这十几天没日没夜的干木匠活,食无定时,睡不沾枕,连脸都顾不上洗,身上还不知脏成啥样了。
把锅里的水添满,又往灶坑里添了几块拌子,等水开了,炕也烧得热热的,屋里温度上来了。关上房门,把衣服脱光,从头到脚痛痛快快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上干净内衣内裤,穿上不常穿的毛衣,棉衣棉裤,外面套上洗得发白的黄军装,用镜子一照,除了略为消瘦,还是那么英俊、帅气。
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干净时,天已经快黑了。
小队杀了头老牛,有人在街上喊:“分白面分牛肉”。
李刚到队部将知青分到的三十多斤白面和十几斤牛肉背回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该做晚饭了,李刚将一大块牛肉切成小块,放在锅里慢慢炖,等到牛肉八分熟时,洗几个土豆切成大块放进锅里,加上调料继续炖着,再把吃剩的大饼子放锅里腾上,不一会儿全好了。
在炕上放好炕桌,盛一大碗牛肉炖土豆,再摆上吃剩下的咸罗卜条,倒上半碗“橡树春”老白干,脱鞋上炕,盘腿大坐,右手从衣服兜里拿出红彤彤的毛主席语录本,边从胸口往右上方挥动边放声高呼:“祝毛主席他老人家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放下语录本,双手合十悄声低呼:“祝爸爸妈妈春节愉快!身体健康!干杯!”咕咚,一大口“橡树春”下了肚,苦涩辛辣的酒水像一把火,沿着食道一路烧到了胃口里,更像一把把小刀子从喉头一路割到了胃中。有人将烈性酒比喻成烧刀子,真是太贴切了。
急忙吃了一口肉压一压,还是辣,再吃一口肉,再吃口土豆,感觉好多了。
这酒真难喝,但那一路热下去的感觉真好——再来口酒,好像不那样辣了。不到半小时,半碗白酒,一大碗牛肉炖土豆就见了底。
一阵睡意袭上来,李刚将桌子推到炕梢,放下被子,脱了衣服睡在炕中间——炕头留给那三把小提琴。
第二天早上李刚被一阵鞭炮声惊醒,头还是有些痛,心想这橡树春酒真厉害。匆忙洗漱了一下走出门外,迎面看见马小虎挑着水桶去挑水,李刚问道:“小虎,今天几号了?”
马小虎笑道:“李哥你过糊涂了吧,今天是大年三十,明天就过年了,先给你拜个早年:李哥过年好!”
李刚一边回答“过年好!”一边想:真是过糊涂了,不知不觉半个月就过去了,还好琴“修”得有眉目了,看来在谭丽她们回来之前可以完工。对了,得写封信,让谭丽再买两副琴弦回来,还有两把琴没有弦呢。算了,这几天邮递员也放假了,写了也没人给寄,还是过完年再写吧。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刚一边信步往老虎沟走着一边想:今天干点什么呢,昨天计划好了的,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反正是和树有关…对了,想起来了,是到老虎沟剥桦树皮回来做琴匣。还有到河边采些节骨草(也叫锉草,学名叫木贼,是一种中草药,熬水可以治眼病,晾干了可以当小木工锉用)。
进了老虎沟,走不多远就看见一大片白桦林子。
桦树是速生树种,林子成片砍伐后,次生林树种中就数它长得快,如不加管理几年就成林,但桦木质地脆硬,砍伐后容易浸水纹,做什么都不成材料,在山里只配当柴烧。看那些直径一尺多粗的白桦树,估计这片林子至少有二十多年了。
剥桦树皮很容易,李刚找棵粗大的桦树,用随身带着的短刀在相中的树段上,从下面围着树干横切一圈,再在上面二尺处横切一圈,中间竖着划一刀,顺划痕用刀往两边撬开,拉住树皮用力一拽,整个一圈树皮就剥下来了。
李刚剥了几张桦树皮,看看够用了,便一个套一个的套成一个筒,用绳子捆好,背下山来。
沿途捎带采了节骨草。
回到村里,路过王成义家时,向二嫂要点纳鞋底用的细麻绳,二嫂取笑道:
“还没结婚就给相好的纳鞋底了?那家大姑娘嫁给李大兄弟可享福了。”
李刚回嘴道:“你赶快和二哥‘打八刀’(离婚)再嫁给我,我在家里天天给你纳鞋底。”
“二嫂老了,没那个福气了。”
“二嫂还嫩着呢,捣持捣持背上书包还可以上小学呢。”
“放你的狗臭屁,嘴上抹了肉皮了,油嘴滑舌的。”
李刚接过二嫂递过来的麻绳,道了声谢,就走了。
回到家,每家每户都有的有线小喇叭已经播音了,李刚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摸了摸炕头,不怎么热了,赶紧往灶坑里添上柴禾,点火烧起来,再把剩饭剩菜放锅里热上。
饭后,李刚取过桦树皮,先将树皮表面用刀修整光滑,再将树皮里侧的韧皮去掉,几张轻薄柔韧的桦树皮就加工好了。
按小提琴匣子的各部位尺寸,在桦树皮上裁下毛片,再用短刀在桦树皮里层最柔韧的部分,切下几条长条做包边用,把麻绳用“穿地骨”汁(茜草根)染成紫色,等干透后用白蜡打过,剪下两段,纫到两根大针的针鼻里,用锥子在毛片上扎眼,飞针走线的对缝了起来。太阳还没落山,已经将两只琴匣底座和上盖做好了。
迷魂谷奇遇记 第三节 除夕夜话
刚想休息一下准备做晚饭,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脆生生的说:
“李叔叔,我爸叫你到我家吃饭。”
“你爸是谁呀?”
“我爸是小学校长王成礼。”小家伙一点也不怯场。
李刚知道,王校长是困难时期裁减下来的省农业学校的大专生,是本地学历最高的人,王家是中农,过去家境还算殷实。但平素与王校长来往不多,见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不知为何请自己吃饭,不管怎么说人家总是好意,便跟着小男孩往王校长家走。路过供销社买了两瓶“橡树春”、两斤饼干,给孩子买了一挂小鞭,第一次登门总不能空手而去。
刚到王校长家,王校长便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小李,别怪我做事唐突,豪无来由的请你吃饭,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小李兄弟值得交往,值此新春佳节,咱们把酒言欢作个朋友。”
李刚是个豁达的人,见王校长如此豪爽,也就打消了顾虑。
递上礼物,李刚客气道:
“初次登门,些少礼物,不成敬意,请大哥笑纳。”
“呦,我们家一个醋瓶子就够酸的了,怎么又来了一个,你们两个加在一起,还不把人的牙酸倒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高挑个子白净脸,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在这山村里算是个出众的人物。
王校长介绍说:
“这是你嫂子,我排行老三,你就叫三嫂吧。”
“三嫂过年好!”
“过年好!”
三嫂将李刚让进东屋。
对面炕的南炕上围着火盆对坐着两个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手里都拿着一根足有三尺的细长烟袋,穿着朴素洁净。三哥介绍是二老双亲,李刚赶忙道:
“大爷、大娘过年好!”
“好,好,好,快上炕抽烟。”说着,大爷将烟笸箩推到李刚面前,并端着烟袋看了李刚一眼。李刚楞了个神,便恍然大悟,忙道:“大爷大娘请先用。”上前接过大爷的烟袋,从烟笸箩里装了旱烟末,递到大爷手里,再划根火柴帮着点上,接着又给大娘敬了一袋烟。老人面带笑容赞道:
“好,到底是知书达礼的人。小英子,还不快给你李哥点烟。”
“哎,来啦。”从门外走进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红着脸拿出一个白铜烟锅、玛瑙烟嘴、尺把长的烟袋,装上烟末,将烟袋叼在嘴里,划火柴点着,用手抹了一下烟嘴,双手递到李刚面前,低着头说道:
“李哥请抽烟。”
李刚被这阵章镇住了,窘在那里,手足无措,接不是,不接也不是,求助地望向王校长。倒是大爷先开了腔:
“孩子,这是我们满族人家接待贵客的礼节——大姑娘敬烟,你不能不抽,不抽就是瞧不起主人。”
李刚赶紧接过烟袋,猛抽一口,立即被呛的眼泪直流,咳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