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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担心后面还会有人追来，忍着浑身的酸疼劳累，没有人敢偷个懒，这回换做卢秀贞和邢大海走在前面带路，两人分辨着脚下往山上爬去。
天色终于泛白，雨也渐渐停了下来“感谢老天爷，再不停我贴身的衣服都要湿光”虞国平把帽子脱下来甩了甩“雨不下，后面那些人也追不上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边上就有条浅浅的山泉，他走过去先捧起来喝了一口，嘶，透心凉！
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找了几块大石头，一夜的惊心动魄让众人毫无形象地各自摊在那儿，树上的鸟鸣伴随着森林里独有的潮湿味道充斥在鼻尖，张开眼便能看见满山的绿色，半空中还飘着丝丝如雾如烟的云彩，真美啊！
“咕咕咕”不知道是谁的肚子突然打起了鸣，更煞风景地是接着又有好几个人腹部也不堪落后“对不住，对不住”瞿承华先跳了出来“实在是太饿，一时没忍下去”他们所有人的行李在过沟前为了安全就已经全扔掉了，现在可惜也没有用。
“刚下过雨，山里应该有不少吃的，插队的时候我也跟着老乡采过不少野菜，仔细找找总有能入口的”吴美文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再一看越拍越脏，不由气馁“对了，你们谁身上还有能点着的火柴啊！”
“我这有，就是不晓得能不能打着”邱勤从里面摸出来一盒。
“我也有，一会儿可以试试”虞国平也举举手。
“那你们男的去找点柴吧！一会也好烤烤火，省得到时候感冒又耽误事。”
“我跟你一拨，小卢，你呢！”鲁玲过去挽住吴美文的胳膊，转头看过来。
“我和大海一块，去附近转转，一会儿还在这碰头。”
“行，都别走远了。”
两人转到没人看见的地方后，秀贞回头望了望，赶紧拿出几个老早就放在空间预备好的馒头“快点垫垫，我都要饿晕了。”
大海也不多话，一个馒头三两口就下去了，秀贞见他这样赶紧又递过去一个“慢点，有的是，别噎住了”吃独食她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亲疏有别四个字就够解释的。
“兰笋山到处都是竹子，吃完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冬笋”九前冬笋进春烂，九后冬笋清明出，冬至前少数冬笋能化为春笋，剩下的虽说老了些，但现在拿回去裹腹相信没人会嫌弃。
一路寻过去，收获颇丰，他们在水坑里、草皮边发现了许多地朗菜，又叫地耳。暗黑色，有点像泡软的黑木耳，是一种真菌和藻类的结合体，可以做汤或者包饺子，当然凉拌和炖菜也可以，在皖州每次下过雨后，刘家屯都有不少妇女小孩出来捡这个，卢秀贞就是那时跟着大家学会的。
“光吃这个行么？”邢大海看着卢秀贞找到片大叶子把那些野菜包在里边。
“那怎么办，你可别傻啊！弄个什么兔子出来太打眼。”
邢大海挠挠头，晓得她说得对，抬头看看飞来飞去的小鸟“嗳！我上树掏点鸟蛋”话音才落就利索地窜了上去，秀贞抬头看看他，鸟蛋倒是行，只要会爬树都能得。算了，刚才背着人吃东西估计是有点难为老实人，只能对不住鸟妈妈。
一窝里还真有五个，捧着滑下来递给卢秀贞，他又窜到另一棵树上，这片鸟巢算倒了血霉！
等找到冬笋，两人拿出工具开始挖，除了剩在外面的十来个，剩下的全让卢秀贞收好储存着。
回到休息地，火已经升了起来，吴美文她们找到了草头和水芹菜，东西是好东西，再一看地耳大家才想到没有容器可以做饭，真是！哎！
好在令人欣喜的鸟蛋可以直接扔进去烤，最后一人分了几个算是塞塞牙缝“真香，没想到鸟蛋这么好吃。”
“那是你饿昏了，给你块树皮烤烤你也会说好吃的”瞿承华拎起水芹菜嚼嚼咽了下去，苦虽苦，说不定接下来几天都得这样过，但到底是离家里越来越近，再想想那些还困在皖州的知青，所有人心里都暗暗庆幸。
晚上八个人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升了几个火堆以后移开把软草当铺盖垫好，除了女孩，安排了人轮流添柴，总算熬过了冬日的第一个夜晚。
罗山有十二座山峰，海拔七十四米，蜿蜒腾挪十三公里长，山地面积估计八百余亩，林木葱郁，山地钟秀，一行人整整用了五天才走了出来，当踩到山下的泥土时，除了邢大海，大家都禁不住热泪盈眶。
再往前顺着公路走就是江海市的松县，接下来只要不断向前，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各位，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大家都在高兴着，卢秀贞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她“小卢，为什么要分开，我们一块走不是很好么？”陈元青不解。
“是啊！说不定路上还得碰到什么人，结伴才安全啊！”
“对不住诸位，我和我哥还有些事情要办” 卢秀贞握住吴美文的手，这个坚强果断的女孩她很喜欢，拿过身后一个简易小包“这里有这几天攒下来的吃食，你们带走！祝大伙都能平安顺利，我们都是江海人，总有相见的一天，到时大家再叙旧！”
众人又劝了一会，陈元青见她确实很坚决，看来肯定有不方便让他们晓得的事“有缘千里来相会，小卢，那也祝你顺利”走上前去抱了抱大海“兄弟，再会啦！”
几位男同志一一上前道别，临走时，鲁玲和吴美文一步三回头好不舍得，但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等他们背影终于消失不见，卢秀贞松了口气“好了，他们走了该说你了，你又闹什么，都到了江海，也不能马上就回苏省吧！我们逃走以后那里的检查力度肯定要加大，你单枪匹马想过多危险么？”
邢大海那天随口一说，下了山他就再原路返回，这会听着数落有道理也不敢还口，只好等她说完“那我就在这边逗留一阵，但市里你家我不会去的。”
“放心，我早想好在哪、怎么安置你了，跟我走吧！”挥挥手把自行车拿了出来“会骑吧！上。”
啧啧！这乾坤袋到底有多大啊！自行车都放得下，邢大海往车上坐好“妹子，朝哪边踩？”
“到前面岔路，他们去市里肯定是左边那条路，你先往右就对了。”
“坐稳了，走！”
第32章 到家
“就这儿，不过靠着水会不会觉得太冷啊？”卢秀贞站在土坡上举目远眺，这儿离最近的村子大概需要步行五公里，附近一片都是芦苇荡，湖泊不大但却是活水。
“挺好，平原的风哪有山上的凉，再说离水近用水还方便呢！就是我住哪呢？”邢大海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很低，但周围这人烟全无除了水就是土连个洞都没有，他有点搞不清卢秀贞的意思。
卢秀贞得意地冲他一抬下巴“看着”挥挥手，空地底下就多出一小堆材料，这还是前世顺手收集的集装箱活动房，想着末世真来的话，万一哪天逃命到荒山野岭，拼装起来就能住人。没想到现在一样能用上，真要为自己赞一个。
“这个叫活动板房，看见最下面灰色的没有，那块底板相当于房间的地面，四个角那里有槽口，一会我们先拼四边，最后再安房顶、窗户和门就行了”当时买的时候二十尺和四十尺各买了一个，现在邢大海一个人住，小的这个绰绰有余。
二十尺的集装箱弄好了里面大概也有二十出头点的容积，大海新鲜的到处摸了摸，都是轻钢结构的，看样子就知道并不复杂“秀贞，这可是好东西，哪能弄到？”
卢秀贞手一顿“要是被人看见你就说房子本来就在这，你只是借住的。”
“那怎么行，回头我走了，他们再把房子占了。”
“你走也得等我来过，我会再把房子收好的，这个可以重复用，来搭把手扶起来。”
等整个屋子架好，轮到门窗，秀贞又拿出一个兜子，里面是买材料时商家给配的五金件，用工具拧上就能用，很快地能挡风遮雨的房子就出现在了避风的土坡旁“秀贞，你从这里回去要多久？”
因为大海外地人的身份，不方便住到人群密集的地方，而现在的房子又都是公家的，想租一间也不可能，为了联系方便，他们足足骑了四五个小时才从罗山到了南县，南县离浦东比较近，这样秀贞可以坐摆渡再骑车到郊区来看他。
“骑回去大概要三个钟头，然后再坐船，上岸就离我家非常近了”好在空间里有钢丝床，拿出来摊好，又给铺上褥子放好被子、枕头“你在这别心急，反正在哪不都是一个人住么？最好能过完年再离开，等开春了你回去，我再想起你，至少心里不会担心你被冻到”走到门口，把煤炉、热水瓶、小锅、木盆之类的大件拿出来放在门后，这还是几年前她下乡临走时，凭居委会发的票买的“我每个礼拜会来看你一次，到时补充点东西什么的，平时别舍不得吃喝，这个炉子晚上点上睡觉暖和还能做点水。”
邢大海弄好大门进来看到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心里热乎的嘴里说不出话来，只能随着卢秀贞的絮絮叨叨点头“好了，大海，我得赶紧走了，晚了怕赶不上摆渡船，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真是对不住了。”
“说这些干嘛！等你回去摸摸底细再来也好，快去吧！”
“嗯，放柴禾那儿有刀，给你防身用的，保重，下周见！”骑出老远还见她回头往这边看。
***
卢秀华喝完粥就躺在床上不动弹了，肚子好饿，家里其实有吃的东西，无奈煤是有数的，再加上现在除了吃皇粮的干部还能去上班，其他人都闲在家里没事干，有点风吹草动回来眼睛都盯着你，没法解释！
梁慧兰端着一个碗走进屋“秀华，妈飞了两个水铺蛋，趁热吃掉。”
卢秀华咚地一下翻身起来，碗里果然是冲好的一个糖蛋“妈，你先喝一口。”
“妈又不饿的，你跟你姐姐一人一个，赶快吃掉啊！回来味道散出去就不好了。”
“快点”梁慧兰无法，只好小小喝掉点，这样卢秀华才喜滋滋地慢慢往下咽，楼上卢秀玉也吃完下来了，怕人发现碗也不敢拿出去洗，直接弄了点水晃荡几下倒在了马桶里“八点多了，泡个脚就睡吧！”
梁慧兰等子女都安顿好，自己回到床铺前忍不住唉声叹气，明天居委会要发煤了，冬天生火本来就很费的，这点煤省着用省着用也还是二十天就消耗个精光，能去哪里要呢？
运动一来，她娘家跟卢家一样被打倒了，几个兄弟姐妹这些年来也不敢多联系，孩子们的叔叔和姑姑早就和他们划清了界限！小叔虽说平日里口头上总要关心几句，但管家做主的是他老婆，美霞最怕的就是自家被他们拖累，所以她很少主动凑上去搭腔，要实在不行，尴尬的时候也只能腆着脸上楼借点了。
卢秀贞不晓得家里境况竟然是这样，她一路回来倒是挺顺利，既然已经安全进了市区，她的心就真正稳了下来。来到家附近隐蔽的地方就连人带车一块进了空间，她得先洗头洗澡才敢回去，从翻沟那天开始，她们这些女孩就顶着一身泥浆在山里生活，现在的气温就算遇到小河也只敢稍微清洗下胳膊和手脸，真洗头要冻出病的！她已经忍了太久了。
从里到外换了身新的，趁着晾头发正好把衣服给洗掉，她看了看时间，也九点来钟了，估计弄堂里很多人都该睡觉了，这样也不错，大白天回去招摇了点，晚上人家也不晓得你带了什么行李，真有点啥也好解释些。
来到自家门前，她从身后的大包里找钥匙，这幢很普通的石库门高四层，原本整个都是姓卢的，现在就只剩二层最里头的两间是她家的了，而她叔叔卢俊常则是一家五口搬去了四楼。
打开大门，小小的天井里停着自行车，放着一些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