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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宋林嘴里包着一大口饭的抬起头,眉头也微微皱着地望着白勋,模样委屈极了。
白勋见状心中一紧,忙放下手中的书,抬手帮他顺背,问道,“怎么了?先把嘴里的饭吞下去再说。”
宋林望着他委屈地摇了摇头,然后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觉得…如果现在我嘴里再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我就是猪了…”
白勋看着他的模样,眉一挑哈哈大笑起来,还不忘点头应道,“恩,刚才那样的确是有几分像的。”
闻言,宋林脸一黑,重重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瞪着某人。
白勋一愣,立即收敛了笑容,讨好地说道,“你宋林我可是看着长大的,你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么,你不就是觉得如果不吃完就对不起我,我会生气。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真是笨。吃不下就别吃了,干什么要硬撑呢,看得我真是心疼啊。”
听他这么说,宋林立即切了声,甩了一个白眼给他,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说道,“你看着我长大?我呸,你才多大。瞧你这几句话说得,真是笑死我了。”说完便大松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傻笑一声,另一只手则摸上那已圆滚滚的小肚皮,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张嘴喝着白勋递来的茶水。
这边宋林饭饱水也足了,立即朝白勋眨眨眼。
“有什么笑的,你我认识了也有八年了,所以我说的也算事实。以后无论什么事,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不用去顾虑我的感受。”白勋温和地笑笑移开了茶杯,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进厨房。
宋林抬了抬眼皮,目光随着离去的那个身影,微微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怎么能不顾呢,在这个世上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如果没有这些年的相处,或许还能做到不顾你的感受,我的心还能一直死下去,但如今…好似晚了…一切都晚了…”
最后一句话宋林说的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些事情在无形之中已悄悄改变,改变着他,也改变着白勋。然而白勋年少轻狂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而桃林村的一切都是如此简单,简单地喜欢着,简单地守护着,只是流年似水,经得起平淡,却回不了过去。
宋林垂下眼睑,白勋这一去回来时还会是现在这个白勋吗?想到这里,就觉得胸口微微痛。上一世经历或者是看过太多物是人非的他,心已变得很深很深,不轻易付出也不轻易接受谁的感情,然而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后,这一切好似都在慢慢改变,虽然不多,但却确确实实地变了。
随着思绪地越飘越远,他好似又回到了上一世,来到了生前走过地那条街道,看到倒在雪地里的自己,不到一会儿,就来了一辆救护车,宋林静静地看着自己如何被抬上救护车,看到最后医生用一张白布单盖住自己,又看到院长妈妈哭得瘫软在床边。他走过去想告诉院长妈妈不要难过,想告诉她,他很像她,他现在过得也很好,可是无论他说多少次,都无济于事。
纵然心底已经做好留下的准备,但当再一次能接触到那熟悉之极的世界时,原来在他还是想回去的。
白勋从厨房出来,就看着正一脸发呆的宋林,有些担忧地问道,“宋林,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宋林微微侧头眼神仍有些迷茫地望着他,嘴唇微张,好似在说什么。
白勋没想到进去放下碗,出来人就成这样,就好像半年前宋大元过世时,他也是这般没了生气。想到这里,白勋心中一紧,忙凑了过去,半响之后才听见他是在唤自己的名字,一急之下直接搂过他,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温柔地重复念道,“恩,我在这里,林儿不要怕。”
过了许久,宋林也慢慢回过神,抬头看了眼白勋,随即便低下头,突然看到前世心中多少有些波动,但是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努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宋林低叹一口气,收回心神同白勋商量道,“白勋,要不今天我们就不去了吧?反正下雨天路也不好走。”
白勋一怔,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吃的太饱,现在很难受?”
宋林轻轻推开他,浅笑道,“怎么可能!只是去了回来定是弄得一身泥,洗起来会很麻烦。”
“那云福的兔子呢?”白勋皱眉。
宋林起身拍拍衣服,不急不慢地说道,“晚一两天又没事,以前又不是没晚过,再说那么大个酒楼自然不会差我家这么几只兔子。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听他这么白勋便也放下心来,随即瞥了他一眼的肚子,笑道,“中午?你肚子都撑圆了,还能吃的下?”
宋林嘴角一抽,哼道,“还不是怪你……”
宋林话还没说完,就被院子外面的叫声打断了。
*
宋林愕然地看着院门口的人,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呆呆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他记得很清楚他昨天告诉过他,今天他不会在家的啊。
很显然来人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心情十分地不好,望着他的小眉头也是紧锁着。
宋林轻咳一声,看着满身是泥的人,无奈地又重复问了一次,不过这次语气比先前温柔许多。
苏清眼一斜,哼道,“当然是来看你的。”
“呃,我记得昨天给你说过,我不会在家的吧。”
“那你为什么又在家呢?”
说完苏清还愤愤地补了句,“骗小孩的人,不是好人。”
宋林一时愣住,喃喃道,“呃,小孩…”
“我好累,还不让我进去?”
宋林眨眨眼,这才注意到他背上的背篓,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背的什么东西?”
“花生,给你吃的。”
“花生?”
“还有半斤猪肉,很重。”
宋林哦了声,忙抬手接过背篓自己背上,一手拉着他,一边朝屋内走去。
“下次你自己来就好,不要再带什么东西了。好端端地给我送花生干什么,我又不喜欢吃。”宋林这话说的有些客气,也有些别扭,总觉得说完有些想自己抽嘴巴子的冲动。
苏清皱了皱眉,不悦道,“都说了骗小孩的人,不是好人。你昨天明明喜欢吃的,为什么今天就不喜欢了?难道你还要我背回去?”
宋林倏地顿住脚步,偏头望着苏清,有些无奈,道,“那猪肉呢?”
“阿么叫我送来的。”
宋林傻呵呵地点头,现在他脑中只有三个字子在盘旋:人情债。
这就是赤、裸裸地债啊,来而不往非礼也,这让他宋林还什么好呢?宋林微微皱眉,兔子一只?鸡蛋二十?
“昨天夜里下了雨,我估计你也进不了城,所以就顺便来看看你。”苏清打断他说道。
宋林笑了笑,道,“是啊,我刚刚还和白勋说来着,这个雨下的真讨厌。”
“白勋也在?”
宋林眼皮一跳,随后恩了声,他怎么就忘了,昨天这二人还吵架来着。
第二十六章
苏清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望了眼宋林,然后左右望望也没看到白勋,便径直走进堂屋,直接坐在小床边然后叫着白勋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白勋才从里屋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皱眉应道, “什么事?苏清。”
苏清望着白勋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回道,“没事,宋林说你在,我便叫叫你了。你在里面干什么啊?是在看兔子吗?”
白勋随意地应了声,便回头望向宋林,其实在听到苏清进院子的声音时,他就特意去了里屋,就是不愿和他碰面,却不想这他竟这般无聊。
宋林放下背篓,朝他微微一笑道,“苏清的阿么让他来给我送些东西来。”
一旁的苏清也附和道,“恩恩,是阿么让我来的。”说完便两手撑在床边,歪着头看着他们二人,而沾满泥的两只脚吊在床边轻轻地来回晃着,模样看过去乖巧极了。
见他这样,白勋倒不好在说什么,但让他和苏清待一起,他又不愿意,想了想还是先行离开了,只说对宋林说下午来找他。
等白勋一走,苏清便又恢复一脸冷的漠,伸手指着自己的裤子,对宋林冷冷说道,“都湿了,有一点冷。”
宋林望着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又变成这样,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应道,“那你先坐会儿,我给你找条裤子换上。”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苏清的声音,宋林回头却见他一脸地不耐,忙问道,“怎么了?”
苏清皱眉道,“随便一条就好,别翻了。”
宋林顿了顿,便真的随手拿了一条出来递给了他。
“自己换上吧。”说完,宋林拿着肉就去了厨房。
等他出来时候,苏清正站在床上,左看右看地看着身上的那条灰色棉裤。宋林笑了笑,走过去拿起他换下的裤子,扔进了院子里的木盆,又去茅屋拿了个簸箕过来。
苏清见他进来,便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穿的?”
宋林笑道,“大概和你一般大时候穿的,不过现在也能穿。”
苏清哦了声,看着他手中的簸箕,又问道,“你拿簸箕干什么?”
“反正没事,把这些花生剥出来。”
“你是想留种子对吗?”
宋林把簸箕放在桌上,又从背篓里捧出几把花生放簸箕里,才说道,“对啊,反正也吃不完。”
苏清点头,认真地说道,“这样也好,反正你家竹林旁那块地一直空着。多找点事来做,也比一个人在家闲得胡思乱想好。你现在还小,家里的田和地自然也做不了,租出去后,每年也能换些租子回来。不过等我们再大一点,就收回来自己种吧,乡下人再穷,只要家里有田自然就不会挨饿。”
宋林没想到小小年纪的他会说出一番如此老成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喷笑出来。
见他这样,苏清微微蹙眉,梭下床穿上鞋子,端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也拿起花生开始剥了起来。
“不用了,你去看看兔子玩。”
苏清不屑地瞥了他一样,然后沉默不语。
一瞬间,屋内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剥花生的声音
良久,宋林打破沉默问道,“苏清,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饭才出的门。”
“呃,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问的太没礼貌,便又换了句道,“如果没什么事,就留这里玩玩吧。”
苏清这才抬眼望着他道,半响才轻轻一笑说了句好。
接下来二人的相处倒是融洽多了,苏清也不再冷言冷语。宋林和苏清真正认识也不久,这会儿便逮着苏请一直问个不停。问完想问的后,宋林只摇头叹道,没能看着你长大真是损失。
那一刹那,苏清看着宋林的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他不是宋林,他虽然也没看到宋林长大,但从他有记忆起,宋林这个人就在他的脑中留下深深的印象。
他知道宋林平日里喜欢和谁玩,他也知道宋林和白勋走的很近,他知道宋林不是桃林村的人,他也知道宋林家中每一块地的位置,甚至每年都种了些什么……
他不是不喜欢和村里的孩子玩,而是好几次听到有人说宋林的坏话,开始还是争争吵吵,到后来的数次打架。渐渐地,村里人都传他性格不好,但都看他爹爹苏祺的份上,对于打架的事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让自家孩子不要再和他一起玩。
苏清虽天生聪慧,明白这其中缘由,但却始终是个孩子,所以对这些人他也便记恨在心了。再遇到时,不等别人先开口,他就先冷冷地瞪上一番,搞得现在村里的同龄人倒真的没人愿意和他一起了。
所以,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