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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骏听着他乱讲，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想自己刚刚怎么会为了薛景烨而焦躁紧张呢？他在自己的生活里，现在什么都不算。
会议结束之后，展骏收拾了资料，跟着丛飞白一起离开。会议很顺利，他的演讲引起了部分笑声，但总算是把项目都好好地介绍完整了，参会的股东们也都给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会上看到多日未见的丛飞白，庞景倒完全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丛飞白没正眼看过庞景，唯有在庞景提到“丛总监有什么要说的吗”时，他抬头对展骏鼓励地笑笑，随即摇头：“没有，挺好的。”
展骏心知他走得匆忙是不想给庞景截留的机会，而自己迅速离开则是因为薛景烨虽然坐在远离自己的位置上，但阴沉不明朗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他并不想在这样的目光里停留多片刻。
不过在电梯的门口，他还是被叫住了。
股东们和庞景都还留在会议室里商讨着事情，薛景烨一个人走了出来，远远地就喊了他名字。
丛飞白回头看到是薛氏的少东，想起他和展骏是认识的，便以为两人要叙旧，很快进了电梯。展骏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和薛厂长之间的那些事情，也不想丛飞白知道自己和薛氏的少东有隙，于是只好站在电梯门口等稳步走过来的薛景烨。
“那天在停车场门口见到你，好像过得不错？”薛景烨和展骏一起站在走廊尽头，从香烟盒子里弹出根烟夹在指间，自然至极地准备点上。他还没点燃，那烟就被展骏抽走了。
在薛景烨瞬间阴沉下来的目光里，展骏冷静地指了指墙上贴着的禁烟标志和感应器：“你一点烟，水就会喷下来了。”
薛景烨从他手里抢过自己的烟，狠狠攥在手里：“烦！”
展骏平和地面对他无端的愤怒。若是说在当时介入他和谭晓路的时候还存着罪恶感，看到他后来对付季修的那些手段，展骏也是心有余悸。罪恶感已经大大减少，愧疚还存着，对这个人的生理和心理性厌恶，倒是一点都没见少。只不过现在心里想着温珈言，那些肮脏的情绪基本就泛不起来了。
对于他的平静，薛景烨很吃惊。他打量着衣着整齐、精精神神的展骏，咬牙道：“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也真是为难你了，”
“托你的福，薛总。”展骏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了点讥讽的笑容。
薛景烨沉默了一会，低声说：“展骏，我永不会原谅你对我做出的那些欺骗。我是没真心对过你，但也算是磊落，你倒是很懂得利用我对你的那一点点……那一点点好感。”
“你和谭晓路的分开，我确实起了一些作用，不够光明正大。”展骏看他自然而然地说自己“磊落”，心里觉得稍有些好笑，平静地回答，“但我并不需要你的原谅。”
薛景烨怒极反笑：“展骏，你今日最好对我态度好些。我表妹和你们庞总的事情算是定了，到时候你可以看看自己还能不能留在庞氏，做你的小经理。”
展骏懒得再回他，正想告别离开，转头就看到会议室门开了，庞景和几位股东走了出来。看到展骏和薛景烨站在远处，庞景辞别了股东，大步走向他们：“薛总还没走？”
“和老相识说两句话。”薛景烨笑答。
庞景点点头，转向展骏：“展骏你过来，刚刚演讲有些细节我要跟你说说。”
展骏乐得能有个理由离开，立刻跟着庞景上了电梯，来到他的办公室。
庞景请展骏坐下，自己没什么仪态地窝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闭眼用修长指尖轻揉太阳穴。展骏等他说话等了至少有二十分钟，自己都快打瞌睡了。他当然不相信庞景把他叫过来是为了说演讲的事情，用屁股都能想到是和丛飞白有关的。
展骏瞌睡快打完了，庞景终于出声：“我要毁约了。”
“嗯？”展骏从恍惚中惊醒，“什么约？”
“合同，之前签好的合同。”庞景十指相交置于桌上，眉目沉稳，俨然有王八之气，把展骏看得心中暗惊，“不需要你再帮我和薛家的那个女孩分手了，我亲自登薛家门去说。”
展骏呆了。
“这种事还需要别人的帮助，是我太不像样。不能在一起那就不能在一起，坦坦荡荡说开了也好。”庞景说，“还有小白的事情，也不需要你帮忙了。之前你给了我那么多帮助实在非常感激，你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想了很多。把小白和那些事情放在一起衡量，是我看轻了他。”
展骏继续呆滞地看他。
“昨晚终于跟小白联系上，虽然说的是公事，但他也在私事上给了我一个明确的回复。他说我们结束了，但我不认可。”
展骏终于找回自己的神智：“庞总，丛哥真的拒绝了你？”
他没想到丛飞白对于感情的分野如此看重，原本以为庞景若是能放低姿态和他沟通，一切都还有回转余地，可丛飞白在断了那么多天联系后给出这样的回答，确实是展骏没想到的。
“嗯。但我没有放弃。”庞景居然还笑了笑，“我把很多事情都弄错了，分寸、轻重，从来都没有搞清楚。这一次绝不能这么随便了，我要自己把他追回来。”
庞景又一次对展骏说了多谢，展骏被他握着手，人还愣愣的。
在电梯里的时候他想起丛飞白压抑的哽咽，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才是最合适的方式。恋人之间永远无法被别人介入的部分，本就应该由彼此来解决，和好或者分开，都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只是……展骏哆哆嗦嗦地把手机掏出来。只要一想到王钊君在知道这个单子的神展开后会有什么表情，他就觉得自己真特么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内正文揍结束啦。
、62。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让王钊君接受这个单子没了的事实，大概费了展骏七个电话的时间外加无数口水。
展骏跟王钊君第一次说的时候王钊君沉默半天，叹了口气说展骏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心情是不太好，但是开这种玩笑对你恢复心情也没帮助啊，而且我也不会笑对吧，王豆豆说的冷笑话都比你的强。
在第七次通话里王钊君终于相信“庞景真的撤单了这个活儿确实没了”，于是捏着电话嚎叫了十分钟。展骏把手机放在床上，关了房间门，悠悠然去泡了杯咖啡回来，正好赶上王钊君抽着气说“姓庞的真他妈是个孙子要分就分啊干嘛拖拖拉拉的这不是毁约吗我告儿你啊然后你得转告他毁约是要赔款的合同上面可写得清清楚楚呐”，顺溜得展骏想插个标点符号都做不到。
“赔啊。”展骏拿起手机慢吞吞说，“庞总说一切按合同来，他还会多付百分之十，因为我始终是干了活的。”
王钊君那边立刻没声了，好一会才温温柔柔地说：“庞总厚道，厚道啊。”
展骏对深陷钱眼的王钊君早就习惯了，边开了电脑看资料边说：“接下来的交接工作就是你的了。”
“哎呀说到工作，我这里有……”
展骏立刻截断了王钊君的话：“停停停！肥佬，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搞这个，找别人吧。”
王钊君不肯放弃，继续劝他：“老展，你现在是名声在外，那个圈子里都知道你是专业的。我手上正好有两个客户呢，你选一个行吧？两个都是同性恋人分手的，你太熟悉这流程了对不？”
“熟悉个鸟！”展骏边笑边骂，“你怎么老给我接这种类型的？还有什么圈子啊？是分手师的圈子还是基佬圈啊？”
“你这白眼狼说什么话呢……不是你跟我说心情不好想帮人分分手的么？要不是抚慰你心情我用得着那么劳心劳力给你找生意？而且你不是说要什么离开还是远走高飞地玩文艺么，我是配合你。你没钱的话最多就是个穷逼青年，去他的文艺。”
展骏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王钊君居然记在了心里，还默默做了那么多事。他合上电脑，认认真真地回答王钊君：“肥佬，我很谢谢你，真的。但最近我工作真是特别忙，而且现在，心情也蛮好，也……也不想给人分手了。”
王钊君哼了一声：“好个鸟哦，小温和你分了你还好个鸟。”
展骏笑而不答。
沉默了一会之后王钊君嚷了起来：“我去！你和小温又好啦？！”
在电话另一端王钊君老婆尖利的“死肥佬你又把豆豆吵醒啦”的背景音里，他扯着嗓门对王钊君吼：“对啊！我们又好了！”
王钊君不管他老婆和王豆豆此起彼伏的喊声，大笑了很久。展骏很久没听过他这样的笑声，毫无顾忌，真心真意，听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等彼此都笑够，展骏才把这段时间里自己和温珈言的那些事情大略地跟王钊君说了。得知温珈言的妈妈正住着院，王钊君说要跟展骏一起去探望。征求了温珈言的意见后，展骏很快和王钊君约好了探病的时间。
温妈妈的恢复情况良好，在吃了好一段时间的流食之后最近终于可以开始一日五餐了。展骏有空的话会根据营养师开的食谱做点合适她吃的东西送过去，在温珈言工作太忙抽不开身的时候也会去陪一陪，温妈妈和同病房的另一个大妈非常喜欢他，见到他就小展小展喊个不停。温珈言在目睹几次自己被母亲忽略而展骏备受关注的情况之后，简直要吃醋。
王钊君边听边开车，笑了一路。
“那现在他妈妈是承认你了？”
展骏脸色一滞：“没有。她不知道我和温珈言的关系，就把我当做是他的一个好朋友。你知道，温珈言在这里读大学，同学之间关系也很好，去探病的他的朋友不止我一个，所以……”
“明白了。”王钊君点点头，把车开进了二医院的地下停车场，“不过这也挺好的。其实小温不需要把话说得太清楚明白，瞒着就瞒着呗，你们俩在这里好好过日子，他妈妈在自己家里也能好好过日子，大家都开心。”
“……难。”
王钊君瞥了展骏一眼，对他的消沉很不以为然：“你别多想，好好过日子才是第一要务。我知道小温心疼你，你也离不开他，这就行了啊，想那么多你累不累。有这个空闲时间不如接了我手上那两个客户，都是壕啊可有钱啦展大师你就从了我吧。”
展骏呵呵几声，断然下车。
出停车场不远就是门诊大楼。展骏带着王钊君穿过门诊大楼，抄近路准备进入住院大楼的时候，两人同时在门诊大楼大厅中央的问讯处前站定了。
问讯处那里有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正在大吵大嚷，说自己在医院里等了两天了连个门诊都没看上。声音很大，嗓门很高，王钊君和展骏都认出了给他推着轮椅的年轻人正是展韦。
展骏原本还不错的心情顿时落到谷底。展韦也就罢了，可展立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展立国还在那里和问讯处的护士争执，医院的保卫人员已经走了过来。展韦连连道歉，推着依旧骂骂咧咧的展立国准备上电梯时，被展骏拦住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展骏毫不客气地盯着展韦。
展韦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哥”了半天，最后长叹一口气垂下了肩。
并无什么意外，展韦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可能是展立国。
展立国跑到展骏那里寻衅不成，钱也没拿到反而被宿舍区的保安赶了出来，并且再也进不去了。他来这里的钱都是从展韦那里拿的。他告诉展韦自己和朋友合伙在夜市摆了个烧烤摊，要拿三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