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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原乱-第5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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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勾辰微微点头,但心中却是莫名滋味,他很清楚宗师强者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宗师之间交手,若是一对一的话,只要不是在双方都有死战之心的情况下,那么基本就不会出人命,一个宗师可以被同级高手打败,但他只要想脱身,一般来说,总会有办法,所以想要成功击杀一名宗师,应该要有两到三名宗师才是,而师映川却是以一人之力,生生抹杀两名陆地真仙,而且看样子似乎也没有受什么伤,至少没有明显的伤势这就是大劫宗师的手段么?

且不论晏勾辰心中作何感想,师映川眼下却是有些累了,毕竟他刚刚踏入五气朝元之境不久,连续与两名宗师激战并将其杀死,又在短短的时间内急速赶路,长途奔袭,任他修为高深,精力充沛,也有些累了,虽然抽取两名强者的生机令他肉身并不觉得疲惫,但精神上却是不免倦乏,当下便坐在榻上,抬手扶了扶额头,几不可觉地瞥了晏勾辰一眼,心中自有计较,对方是他当年还势微之际就结交之人,与现在相比,那时两人的处境都是不值得一提,这些年互相扶持着艰难走过,然而终究是岁月无情,转眼间已是各有心思……师映川心中明镜也似,只是并不说破,一面闭着眼轻揉太阳穴,一面说道:“让人给我备些热粥罢,待喝过之后,我再洗个澡,就休息一会儿。”晏勾辰此时也已经仿佛浑然无事一般,脸上带了恰倒好处的柔和笑容,抿唇一笑道:“正该如此,你且歇着罢。”说着,已伸手在师映川肩上按了按:“你可曾受伤了么?若是有,那就先快些处理一下才是。”师映川脸上异样的红晕还未褪去,灯光下,有些近乎妖魅的美丽,诱人,也慑人,他漫不经心地捏了一下晏勾辰的手,道:“没什么,你放心。”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道:“陛下,君上,奴才有事要报。”

晏勾辰皱了皱眉,就道:“进来。”话音方落,一名红袍内侍便匆匆进到殿中,见到两人,脸上便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晏勾辰见状,就沉声道:“你这奴才,有事还不快与朕说!”那内侍不敢耽搁,当下就将师倾涯与晏长河今夜在东宫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半点也未曾遗漏,晏长河固然不许周围人胡乱将此事说出去,但晏勾辰身为皇帝,对各方的掌控力岂是普通人能够想象,又有多少事是能瞒得了他的,因此之前东宫那边事情一出,很快宫中就已经接到了消息,只不过晏勾辰当时还没有回来,这才没有立时得知,后来晏勾辰回宫,但却是发生了刺客之事,如此一来,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他面前提东宫之事,直到后来师映川回来,下面的人知道多半是无事了,这才敢向两人汇报今夜在东宫所发生的事情。

师映川与晏勾辰听过这内侍禀报,顿时都是意外,只不过面上没露出来罢了,但两人心中却是各有想法,一时晏勾辰挥手让那内侍退下,转脸向师映川苦笑道:“此事……罢了,孩子们大了,这就开始胡闹起来。”师映川眉头动了动,抬起眼皮,也不知在想什么,面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却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淡淡说道:“我在这个年纪时,已是做了父亲,左右‘倾涯那小子已经跨过凝真抱元这一坎,既是如此,只要不过分,他爱怎的便由着他就是了。”晏勾辰轻咳一声,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脸色有些古怪,说道:“只是原本以为……怎知长河这孩子却是这般不济……”师映川岂会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当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晏勾辰,纤细指尖轻敲着大腿,说着:“倾涯这小子是我的种,自然像我,最是心高气傲不过的,哪里有人能降得住他,长河虽比他大着几岁,也只得听他摆布,这也罢了。”

一时热粥送来,师映川喝了些,又沐浴换了衣裳,便在晏勾辰这里歇下了,且不论这一夜由于两人遇刺以及后来事态发展所引起的一系列动荡,尤其是师映川已晋升五气朝元大宗师的这个消息,已通过各种渠道被人探知,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到了京中的大人物们的案头,若说从前的师映川虽然强大,但被敬为天下第一高手,似乎总有些底气不足,然而经过了这一夜,师映川身为大劫宗师的事实,使得他自此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

翌日一早,晨曦微露,天色微明,师映川出了皇宫,往城东而去,这是清晨时分,天还只是蒙蒙亮,师映川到了东宫,径直而入,一路上谁敢拦他,甚至连个奔去报信的人也没有,一时师映川直接进到太子起居所在,一群内侍也不敢吱声,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对方撩帘而入,师映川进到里面,只见帐子遮得严实,以他耳力,自然听得见帐内有清浅呼吸声,师映川走过去,掀开帐子,就见里面大床上并排睡着两个少年,都是穿着寝衣,齐胸盖着被子,倒没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景象,而这时帐子被一把掀起,床上两人都是武者,自然有所警应,顿时醒了过来,原本以为是伺候的人来打扰,哪知一睁眼,却见一个眼神清冷,整个人也是皎洁如幽冷明月般的少年正站在床前,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当即骇得三魂走了七魄,几乎下意识跳了起来,急忙挣手挣脚地爬起,但晏长河这么一动,当即就牵动了伤处,不由得闷哼一声,师倾涯立刻伸手将对方扶住,一张俊秀脸蛋已是红白交加,两人都是讪讪的不敢出声。

师映川一双赤色眸子就这么淡淡看着两个初尝禁果的少年,他目光犹如月色一般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恼火之类的意思,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这样的眼神落在两个少年的眼里,却是让两人的面孔微微发烫,想要说些什么,那嘴却好象被黏住了似的,张不开来,师映川仿佛没看到这些似的,只对师倾涯道:“起来,穿上衣服,随本座回去。”师倾涯看了一眼面色尴尬的晏长河,起身下床,匆匆穿了衣裳便跟着师映川出了东宫,一时父子两个回到青元教总部,师映川让人准备了些白粥小菜,坐下来吃着,师倾涯只得硬着头皮陪在一旁,等到吃过饭,师倾涯终于忍耐不住,索性就直接开口道:“父亲是生气孩儿与长河做了那等事么?”

师映川慢慢呷着茶,道:“你也已经大了,不是懵懂稚子,既然如此,本座还拘着你做什么。”师倾涯听了这话,却品出一点奇异微妙的感觉来,忍不住就看向师映川的眼睛,却发现父亲的眼神平静而沉稳,不由得心中略觉一丝忐忑,但随即又是一沉,猛然之间就泛出了一丝微微的凉意,低声问道:“父亲是……不希望我与长河在一起?”师映川屈指轻轻一弹指甲,神情之间有些模糊不清的东西,说着:“本座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长河那孩子,未必是你良配。”这样说着,师映川就仿佛笑了笑,他的笑容极美,但却似乎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意味,又或者只是错觉,师倾涯下意识地迎上师映川的面孔,突然就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其中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淡漠如水,又冷酷如冰,这样的眼神,令人莫名地为之心颤……这时就见师映川淡淡挑起嘴角,眉宇之间随之流露出一丝几不可觉的冷峻之色来,望着师倾涯缓缓说道:“我儿,为父告诉你一句话: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说罢,也不给师倾涯再说话的机会,只漫不经心地一拂袖,道:“去罢。”

师倾涯只得行了礼退下,穿过花廊,满腹心事地走出寝宫,距离这里不远处有种满荷花的湖泊,并不大,但看起来碧波荡漾,很是清爽,偶尔可见一两间凉亭点缀其中,与湖光相映生辉,翠色荷叶连绵如盖,一眼望不到尽头,师倾涯一直走到自己的住处,还未走近,远远就见一个蓝色身影正怀中抱着长剑,倚在一株笔直的芙蓉树旁,淡淡的日光照映下,只见对方身材匀称,四肢修长,腰间束着黑色绦带,看起来身上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肌肉分布,但只要稍微认真起来,就立刻会从懒洋洋的打盹儿花豹瞬间变成一头危险的猛兽,师倾涯这时看到此人,这才猛地想起一事,原本两人是约好了昨夜一起切磋剑术,自己打算在与晏长河鉴画之后,便回来赴约,哪知计划不如变化快,竟是一时稀里糊涂地就和晏长河有了肌肤之亲,如此一来,心神动荡之余,哪里还能记得其他事情,眼下看见对方,这才蓦然想起此事。

此时蓝衣人也已经看到了师倾涯,清秀面孔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过来,待师倾涯来到近前,才将怀里抱着的长剑挂在腰间,温和问道:“昨晚是有事么?”师倾涯看了一眼对方还沾有露水痕迹的衣裳,有些意外:“阿穆,你一直都等在这里?”

千穆点了点头,原本淡漠的目光带着些倦意,现在却已和缓灵动起来,比起师倾涯,他要年长一些,但又远不是青年,正是茶刚入味,花开正好的时节,千穆此人虽然父母只是资质平平,但他本人却是意外地有着颇为不错的天资,在这一代的年轻武者当中,可以说是非常出类拔萃的,不久之前已经与师倾涯结为道侣,这道侣与伴侣是有本质区别,只是彼此在修行之路上互相扶助,共同进步的一种方式,一些成为道侣的武者往往彼此之间是好友甚至血亲的关系,也由此千穆与师倾涯的关系之亲近,可见一斑,这时千穆已微笑说道:“我等了你一夜。”师倾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本是记得昨晚和你约好了比剑,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就忘了此事。”千穆听他说着,便道:“这没什……”

话刚说了半截,就突然止住了,千穆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师倾涯露在衣领外的修长洁白颈项,那优美如同天鹅般的纤细颈子上,点点殷红仿佛盛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刺目无比,那样暧昧的印记,只有懵懂孩童才会不知道究竟是意味着什么!一时间千穆脸色顿变,胸膛缓缓起伏,有些东西从心底一下子爆发出来,捂都捂不住在他的预想中,绝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千穆眼中一瞬间闪过太多晦涩不明的东西,他似是不信地道:“你,你昨夜……”师倾涯何等聪明,见千穆如此表现,瞬间就已明白了原委,他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眼睛看着千穆,声音却很平静,甚至近乎于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昨晚是在长河那里过的夜。”

千穆的呼吸微微变得快了几分,他似乎正在让自己保持冷静,而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他终究已不能继续保持着这笑容,他望着面前的少年,深深吸了口气,便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说话时的语气还算平静,但脸色已是十分阴沉,目光认真到甚至有几分凶狠地盯住了师倾涯,脸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了几下,而师倾涯的表情似乎有些许的变化,但也仅此而已,他双手缓缓笼入袖中,语气平和地道:“昨夜是我忘记了,没有来与你切磋论剑,但是说实话,即便我没有忘,我也还是会留在那里陪他,毕竟长河他身体不太舒服……”

“我不喜欢听到这些话,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千穆突然用一种极其冷静也极其压抑的口吻打断了师倾涯的话,并不轻柔的声音中却显得有些苦涩,仿佛是荒枯的芦苇在风中摇曳,他缓缓攥紧了拳头,一双已经冷得犹如冰雪般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正静静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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