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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哭小嫁娘-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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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硬的愤怒、冰冷的僧恨,小女人的目光无限痛恨的咬住沐晨。

“你终于等到机会了,你迫使我公公在战场上战死,以为这就不能算是你害死他的,我娘也就没有理由再来杀你,但你没料到的是,我娘把我嫁给了方锳,因为方家是香家的大恩人,也因为娘要我代替她守护方家,所以……”

小女人坚定的扬起纤巧的下巴。

“此刻,我不是香家的人,而是方家的媳妇,不谈当年香家满门的血仇、只论今日公公的冤死,你害死了公公,一命还一命,你非死不可!”话落,她飞指点开他的哑穴。“现在,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我已经是个迟暮老人了,你下得了手吗?”沐晨冲口而出,想动之以情,博得她的怜悯,“我都七十岁了,头发白了、胡须白了,还能活多少年?”他硬挤出鼻涕泪水来。“你不能可怜可怜我,让我用剩下的时光来忏悔做错的事吗?”

小女人轻蔑的冷哼。

“别用这一套来哄我,老而不死是谓贼,你就是那个贼。为了灭我公公的口,你连带着也害死了公公麾下那四千士兵,又有谁来可怜他们?不,你不是迟暮老人,你是千年祸害,不杀了你,我方家永无宁日;不杀了你,我公公和那四千士兵如何瞑目;不杀了你,我又如何向那些未来将会被你害死的人交代?”

没想到看上去那样纤细柔弱的小女人,竟有一颗无比强悍冷硬的心,沐晨不禁慌了、乱了,死亡的恐惧牢牢攫住他的心。

不管还能活多少年,他现在还不想死啊!

“你不能杀我!”沐晨再度脱口而出。“我是黔国公,是云南总兵,是征南将军,你要杀了我,朝廷不会放过凶手的!”

小女人一点笑意也没有的笑了一笑。

“你忘了吗,黔国公,就在刚刚,前面大厅上,你对皇上的使者怎么说的?”

沐晨面色骤变,青了、绿了、黑了。

“辜负了皇上的厚恩,卑职理当以死谢罪!”小女人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念出来。“你是这么说的,对吧?所以,你要是服毒自杀以死谢罪,也没有人会怀疑,对吧?”说着,她先倒了杯茶,再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忽又一指点出…

“明明知道来不及,何苦要试呢?”

她慢慢的把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倒入茶水中,再端起茶杯,徐徐走向沐晨;后者想叫不能叫、想动也不能动,怒瞪的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希望承嗣你的沐氏不像你这般懦弱无能。”

小女人轻喃,然后硬撬开沐晨的下颚,毫不迟疑地将茶水倒进去……

因为辜负皇恩,故而以死谢罪。

果然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沐晨服毒自杀死了,而且死得可惨了,七孔流血、双目暴凸,连舌头都咬烂了,看得出他死前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尚未死前他一定很后悔,干嘛要服毒自杀,一刀戳入心口不更快!

没辙,皇上的使者只好回京“据实”禀奏,不是他劝解不够力,而是沐晨太死心眼,说要死就非死不可。

就在这日里,方锳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

他没有说话,因为说不出来;他也没有动,因为动不了,但他愤怒的眼神清清楚楚的传达出他心里想说的话——他的话是对香坠儿说的。

该死的女人,你跑到战场上来干什么?

第六章

人谓昆明无冬夏,四季皆如春,其实也不尽然是,冬天还是得穿厚袍子,夏天也得穿薄衫,说是冬暖夏凉可就贴切一点了。

而且昆明的昼夜冷热变化相当大,可说是夜冬昼夏,特别是雨后的变化更大,一整天下来,可能会让人觉得刚从夏天走入冬天,转个眼又从冬天走回夏天,不是四季如春,而是四季照轮,在一天里。

“夫君!”

方锳闻声回眸,只见香坠儿臂上搭着一件袍子,匆匆忙忙跑来,尚未停步就忙着把袍子往他身上披。

“你又忘了先披上袍子再出来了!”

“不冷呀!”

“早上刚下过雨,才冷呢!”香坠儿一边硬拉他手臂穿上袖子,一边咕咕哝哝碎碎念。“尤其是你的伤才刚好没多久,整整四个多月耶,有什么大病都该痊愈了,但二叔竟然还说最好让你再静养一、两个月,好让身子底养壮一点,免得老来多病痛,可见你这次伤得有多重,你还……”

方锳笑笑,扶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

“你根本就不冷,对吧?你有内功,再冷也不怕,对吧?”

香坠儿不甚自在的垂下眸子。“其实,要是冷到结了冰,我也会冷的。”

“因为你的内功不够深。”方锳放下手,环住她肩头往前走。“岳母告诉我,你不喜欢练武,总是练会了就算应付过去了。”

香坠儿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练武功又不好玩。”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会武功呢,”方锳喃喃道。“怎么看都不像,真是不可思议。”

倘若不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再给他多一副脑袋,他也想不到他这个胆小又爱哭的小妻子竟是位身怀武功的女侠,幸好她的性子温驯和顺,不然一定是个男人婆中的男人婆,那他可吃不消。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夫君的,那我就可以跟随夫君……”

“来干什么?打仗?”方锳啼笑皆非的横她一眼。“你在开玩笑吗?当时你还身怀六甲尚未生产啊!”

“穆桂英也是在战场上生孩子的嘛!”香坠儿嗫嚅道。

“少胡扯,”方锳嗤之以鼻的翻了翻眼。

“那只是小说里的故事,事实是,根本没有穆桂英那个人!”

“咦?”香坠儿错愕地仰起脸来看他。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杨文广是杨六郎的儿子。他娶了四个老婆,杜月英、窦锦姑、鲍飞云和长善公主,杨宗保是杨五郎的儿子,娶什么老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绝不是穆桂英。”

杨文广不是杨宗保的儿子吗?

“那跟我听到的故事不一样了嘛!”

“废话,故事就是故事,总是跟事实不太一样的。”

“那杨家的人都是像故事中那样壮烈战死在金沙滩一役的吗?”

“哈哈,除了杨业之外,其它都不是,而且杨家七兄弟都有后代……”

两人一边聊一边来到昆明湖畔,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方锳依然揽着香坠儿的肩,香坠儿则亲昵的罪在方锳胸前,静静的观赏那花光树影,渔帆点点,好半晌没人出声。

“夫君。”

“嗯?”

“你在想什么?”

“我想回京去拜祭爹的坟,但恐怕暂时是不可能了。”

因为方政战死了,他是长子,得继承父亲的军职,莫名其妙就成了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驻守云南府。

若是在一年前,他一定会设法把军职转给方瑞,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那,你不生气吗?”

“沐晨死都死了,我还有什么气好生的?”

“不,我是说……”香坠儿迟疑一下。“娘,还有……我。”

“岳母和你?”方锳俯下眼来,满脸困惑。

“为什么?”

“如果……如果十年前我娘就杀了沐晨的话……”香坠儿低头呐呐道。

方锳轻哂,“我懂了,你以为我爹是沐晨害死的,所以追根究柢都要怪岳母和你?”他摇摇头。“不,不是那样的,其实我爹早就料到他出兵的话,沐晨可能会乘机灭他口,倘若要避免,爹还是避得了的,但他还是不顾一切的出兵了……”

“为什么?”既然公公都很清楚,为何还要自己踩进陷阱里头去?

“为了我。”

“为了夫君?”

方锳仰起脸,带着追思的表情,唇上泛着一丝笑。“因为爹要教导我,身为一个男人,要如何才能够俯仰无愧于天地,行思无愧于人心,身为一个武人,什么是我应尽的责任,什么又是我该做的抉择,他不在乎牺牲他的生命,只在意我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教导。”

虽然听不太懂,但……

“公公好伟大!”香坠儿低哺,鼻头忍不住又酸起来了,她真的好想念公公。

“的确,身为男人,他很伟大;身为父亲,他更伟大!”方锳崇仰的赞叹。

“还有,他是世上最好的公公!”香坠儿重重道。

“而且对娘来讲,他应该也是最好的丈夫。”方锳戏谴地道。“还有吗?”

香坠儿没吭声,久久后才怯怯地仰起眸子。

“但是,无论夫君怎么说,事实是,如果沐晨当年就死了……”

还提,这小女人有时候还真是顽固呢!

“就算真是如此,但在最后一刻里,我爹还要我转告岳母一句话……”方锳搂住妻子的手臂紧了紧。“他不怪她。瞧,爹能体谅岳母放过沐晨的原因,或许岳母真的错了,但追悔已无可挽回的过去是最无意义的事,爹就是在告诉我这一点,所以我也能体谅岳母的错,更不想浪费时间做无意义的事,想想未来该做什么,这才是我想做的事。更何况……”

他轻啄一下她的唇。“好吧,我老实说,我实在舍不得责怪你,当年你也不过才六岁,根本还不懂事,责怪你太没道理了,所谓爱屋及乌,既然舍不得责怪你,我也不想去责怪岳母,反正无论如何,我爹都活不回来了,你们也不是有意的,那何不放开心胸,干脆忘了这件事,只要记得我爹是轰轰烈烈战死的就够了。”

竟然为了她,他就如此轻易便宽宥了她娘亲和她所铸下的大错,这世上还右谁比他对她更好、更温柔的?

“夫君,你……”香坠儿哽咽了。“你对我太好了!”

“舍不得对你不好,只好对你好哕!”方锳滑稽的挤着眼。

“夫君!”香坠儿偎在他胸前抽泣着,好想告诉他她有多么爱他,但她说不出口,不过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因为他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体贴她呀!

“好了,老婆,别哭了,我会心疼的!”扶起她的脸儿,方锳温柔地细细吻去她的泪水,问题是,她的泪水似乎怎么也止不住,他只好吻个不停,嘴都有点酸了她还在哭。

算了,他索性横起手臂用袖子抹过来抹过去,这可就快多了。

带泪的眸子从睫毛下偷觎他。“夫君,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了吗?”

方锳笑了,放下手臂,用力搂了搂她。“失去慈父,哪能不难过,事实上,我是痛苦得要死,恨不得跟爹一起并肩战死在沙场。不过……”他的眼微微眯起来,在回忆。“记得爹最后一件教导我的事,他要我记住,人必须一直往前走,可以休息,也可以回头看,但绝不可被过去牵绊住,更不能停滞不动,所以……”

他再度拾高下巴,坚定的意念显露无遗。

“我痛苦、我悲伤,在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那段日子里,我用全部的心灵去哀悼他,不时在你们看不见的时候埋头痛哭。但是当我可以下床之后,我知道我必须继续往前走,我可以回头想念爹,但绝不能被失去他的痛苦牵绊住,否则便是辜负了他的教导……”

眸子又垂落下来凝住她。“是的,现在我一点也不难过了,我深深怀念爹,但不会为此感到痛苦,不然爹会对我失望的,如果他还在的话,八成会叫我在祖先牌位前罚跑三天。”

香坠儿马上抽抽鼻子,硬眨回泪水,拚出一抹笑。“我会努力的。”

再一次横手臂用袖子揩去残留在她脸上的泪水,方锳俯唇亲她一一下,“对嘛,这么是我的好老婆嘛!”他笑笑,再转眼望向滇池,三两鹭鸶优雅点飞过水面而过,惬意面悠然,就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不知道我能不能像他们那样飞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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