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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归来-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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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白檀已经取了药酒与药棉来,宁渊先用药棉浸了药酒在自己手背上试了试,才轻轻涂到呼延元宸膝盖上淤青的地方,并一圈圈细细地按摩。

药酒散发着一丝凉意,呼延元宸的注意力却没在那个上边,而是情不自禁落在了宁渊脸上。宁渊表情极为认真,一旦酒液从药棉里浸出来,顺着呼延元宸的小腿往下流,都会被他立刻用手指拂去,那一瞬间的接触,与宁渊指腹上的温度,总让呼延元宸心底有种捉摸不透的异样。

078 初临香河

涂完了药酒;宁渊又让白檀取来了一种晒干的红色花瓣,放在嘴里嚼碎了些;又按在呼延元宸膝盖上,再用纱布细细地包上一圈;才算处理完毕。

“你平日里若是磕碰着了;也会打理得这般麻烦?”呼延元宸奇异地看着自己被抱得十分妥帖的膝盖;“不过是一块淤青而已,这也太过了些。”

“我只是想求个心安,到底是我踢出来的,自然是想让它快些好了。”宁渊将药酒与纱布收好,“我方才在你膝盖上用了红花,这东西破於除肿的效果最好;到明日那块淤青差不多就该消了。”

“我却是头一次发现,宁兄对这些照顾人的事似乎很是熟稔,一点不现生疏,不像我,平日里粗枝大叶惯了,难得理会这些小节。”呼延元宸眼角含笑,“那夜我突染风寒,也多亏了宁兄照顾,还未向你道谢。”

“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心头愧疚么。”宁渊斜着看了他一眼,“你的内伤和风寒,到底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沾染上的,我若是不多花点心思亡羊补牢,岂不是显得太没人性了?”顿了顿,宁渊又掀开车窗的帘布,看了看骑着马不紧不慢跟在马车边的闫非,继续道:“不过你这样的身份,常带在身边的随从居然只有一个护卫,多少也该有一两个照顾衣食起居的丫鬟之类的,那类讲究细心的事情,许多男子可做不来。”

“我不喜欢拘束,整天骑着马到处跑,若像宁兄这样整日带两个丫鬟,岂不是十分累赘,而且你说那类细事男子做不来,可我瞧宁兄你不就做得很好,那我也大可不必带丫鬟在身边那般麻烦,若真需要,跟宁兄你学上一学不就行了?”

“呼延公子若是想学那些,那你可找对人了呢,我们少爷当真什么都会,就连缝补的手艺都要强过我和我姐姐,咱们馨儿小姐的一些衣裳,除了唐姨娘,便是少爷缝补得最多了!”白梅听到二人聊天,终于忍不住回头插了一句嘴,可她刚说完,就被身边的白檀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吐了吐舌头,又乖乖把头转回去。

宁渊一时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一个男子擅长缝补的活计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脸上装作没听见般满不在乎,可还是斜眼悄悄打量呼延元宸的表情,果真见他嘴角越勾越开,笑得很是肆无忌惮。

“想笑便直接笑出声来,这的确很可笑的不是么。”宁渊扭头道了一句。

呼延元宸却摇着头说:“不可笑啊,哪里可笑了,若是宁兄真的连缝补手艺都擅长的话,我倒还真想学一学。”

他的话让宁渊微微一愣。

“宁兄方才也没说错,身边没两个照顾衣食的丫鬟的确不方便,尤其是一旦衣裳破了,我和闫非可都不会缝补,便只能扔掉,实在是浪费得很。”呼延元宸眼神认真,瞧上去也不像是开玩笑。“宁兄可愿意教教我?”

“当真,当真无趣得很。”宁渊没理他,而是直接背对着呼延元宸躺下身去,一面道:“白檀白梅,把灯灭掉,休息了!”

白檀应了一声,同白梅将车内的东西整理好,熄掉了车内的油灯,然后抖了抖刚替宁渊缝好的外袍,想替他盖上,可还未起身,却见到呼延元宸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她手里拿过那件外袍,然后轻轻盖在了宁渊身上。

白檀见状抿嘴一笑,对呼延元宸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才靠上角落坐着,同白梅一样闭眼歇息了。

很快,周围便只有车轱辘滚动声和细密的马蹄声,呼延元宸坐在那里却睡不着,他将身侧的车窗帘布撩开一条缝,外边月光正好,给周围一片广阔的原野都镀上了银色。忽然间,呼延元宸想到了方才的那几个刺客,眉头皱了皱眉,轻唤一声:“闫非。”

闫非立刻策着马儿靠过来,“少主有何吩咐?”

“你去替我办几件事情,办好之后再来香河镇寻我。”说完,呼延元宸对他低声吩咐了几句,闫非立刻点点头,拉着马缰掉头,朝来时的路去了。

到这时,呼延元宸才躺下身子,见宁渊依旧背对着他,脑袋就这么侧搁在车底板上,不禁轻声道:“宁兄,你这么睡着脖子可难受?”

等了一会,见宁渊没反应,他悄悄探过身去看了看宁渊的脸,借着月光,宁渊虽然闭着眼睛,努力装出一副睡着的模样,可依然被呼延元宸注意到了他不断轻颤的睫毛。呼延元宸忍住笑,忽然起了玩心,又道:“宁兄若是不介意,我的胳膊可以借给你枕一枕。”

见宁渊还是没反应,呼延元宸居然自己动起手来,拖着他的脑袋枕到自己的右胳膊上,同时左手环过宁渊胸口,整个摆出一副将人圈在怀里的架势,“夜里天凉,车里地方也不宽敞,宁兄不介意同我挤上一挤吧。”

“鬼才不介意。”宁渊面上虽然一直装睡,可心里早已骂开了,但瞧着呼延元宸说完那句过场子的话后便不再动,想来是已经睡着了,而且枕着他的胳膊确实比脑袋搁在硬邦邦的车底板上舒服得多,宁渊心里别扭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而是心虚地接受了这样的睡姿。

并且,背靠着呼延元宸暖烘烘的胸口,宁渊甚至还有一刹那的错觉,这感觉好像他什么时候经历过一样。

是什么时候呢?

严氏穿着睡袍从卧房里出来,徐妈妈立刻迎上去,替她披上外袍,透过房门的缝隙,可以看见宁如海强健的身躯赤裸地躺在里间的床上,浑身出着曾细密的汗,一动也不动,想来是累得睡着了,徐妈妈收回目光,又看了看严氏红光满面的脸,恭维道:“看见老爷与夫人恩爱如初,奴婢真是打心眼里替夫人高兴。”

“是吗,我倒是觉得,老爷从未与我生分过,只不过有时候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严氏轻笑一声,“浴房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奴婢这就领着夫人前去沐浴。”

严氏躺在洒满了花瓣的硕大澡桶里,手里执着一柄镜子正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脸,镜中的女人皮肤如鹅蛋般光洁柔白,风韵不减当年,只是年岁到了,脸颊免不了有些下垂,但细细瞧来,严氏发现自己的面容,竟然比几天前瞧着要年轻许多。

“徐妈妈,你瞧我是不是变年轻了?”她惊喜地对身后替她搓揉头发的徐妈妈道。

“夫人一直都很年轻貌美。”徐妈妈狗腿地拍了个马屁。

“如此瞧来,这功法果然有效,四殿下诚不欺我。”严氏忍不住勾起嘴角,不断欣赏镜子里的容颜,“自从我练了这功法以后,不但重获了老爷的宠爱,竟还真有返老还童这等奇效。”

“只是,夫人。”听到严氏这么说,徐妈妈忽然露出一抹担忧的表情,“咱们收了四殿下的东西,可四殿下交代的事情,夫人您看……”

严氏扭头道:“他不就是想知道宁渊那小子背后都有些什么后台吗,当真是可笑,一个娼妓生下来的儿子,能有什么后台,四殿下也不知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尽然连这种荒谬的事情都会相信。”

“既然这样,那夫人为何不实诚地告诉四殿下,反而要推脱说得慢慢探查呢,说得好像……”

“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严氏笑道:“徐妈妈,你钓过鱼吗?”

“钓鱼?”

“但凡在鱼上钩之前,你可以往鱼钩上挂各式各样的鱼饵,可等鱼上钩之后,你难道还会继续给它喂鱼饵?”

“夫人的意思是……”

“咱们现在同四殿下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互相在钓着鱼罢了,他手里有我想要的鱼饵,我手里也有他想要的鱼饵,可如果让他发现我并不是他想要的那条鱼,他还会给我吃鱼饵吗?”严氏轻哼一声,“他既然怀疑宁渊那小子有后台,我不如装作那小子真有什么隐秘的后台,既然他想要我帮忙探查,自然会给我所有我想要的鱼饵,而若今晚事成,宁渊那小子一命归西,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去回复他说,实在是对不住了殿下,宁渊死了,您交代的事情,或许是查不出来了,我堂堂武安伯正妻,三品诰命夫人,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夫人英明,是奴婢蠢笨了。”徐妈妈心领神会地鞠了一躬。

“这个时辰,赵山那边的功夫,应当已经了结了吧。”严氏放下手里的镜子,惬意地靠上澡桶,望向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事成之后,只要把罪名往那些拦路抢劫的鸡鸣狗盗之辈身上一推,别人就算想查也没有头绪,荒郊野岭地,杀人越货,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此时,有个丫鬟走进浴房,手里端着一个四四方方的锦布盒,对严氏福身一礼道:“夫人,奴婢在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个锦盒,也不知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

“锦盒?”严氏一愣,徐妈妈听后,立刻道:“夫人,你说会不会是老爷……?”

“老爷也真是的。”严氏也明白了徐妈妈的意思,本就被热水泡得通红的脸上飞上两块鲜艳的红霞,“都老夫老妻了还弄这些,偏生也不害臊。”

“夫人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正是老爷心疼夫人啊。”徐妈妈立刻取来了布巾,扶严氏从澡桶里起身,替她换上干净的睡袍,严氏走到那丫鬟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锦盒,又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出去。

锦盒颇有分量,外边看上去也华丽异常,随着动作,能感觉到里边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严氏不禁猜测起来,能用这样一个锦盒装着的,会是什么呢,是先朝的古董,还是名贵的玉器?

一边想着,严氏一边打开了锦盒的盒盖。

浴房里氤氲着迷蒙的雾气,可烛火明亮,还是让严氏一下子便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不是古董,也不是玉器,而是……她瞳孔猛然一缩,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几乎是闪电般将盒子扔了出去。

那声惨叫惊恐异常,将徐妈妈都吓了一跳,徐妈妈心中疑惑,莫非盒子里不是老爷送给夫人的礼物吗,此时被严氏已经哆哆嗦嗦地退到了浴房的墙角,双手用力抓着胸前衣襟,脸色一片煞白,嘴唇颤抖,看情形像是被吓狠了,竟连话都说不出来。至于那个被他用力扔开的锦盒,则撞到了墙上,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里边掉了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然后滴溜溜滚到了徐妈妈脚边。

徐妈妈好奇地落下眼,顿时也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一面同严氏一样尖叫,一面双脚用力揣着,想将那东西踹开,可那东西却像是活的一样,每次被徐妈妈踹开,都会撞到什么东西再滚回来,直到徐妈妈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扶着严氏像逃难一样出了卧房,那东西才真正停下,只是上边一双血淋淋的眼睛,依旧大睁着,遥遥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那是一颗满脸血痕的人头!

“少爷,我们到了。”

宁渊神清气爽地跳下马车,天色刚刚放亮,周遭的空气里还隐约弥漫着一层雾气,白檀从行礼里找出一件披风出来为宁渊批在肩上,宁渊伸了个懒腰,才回头对那个在他后面不断揉着自己脖子的俊朗青年道:“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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