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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熊罴王得了手,不回黑风洞,就在山脚处降下云头,拔了一把毫毛,吹了一口仙气,就变作七八十个小沙弥,各自手执铜锣,一路敲响,大声呼喊道:“来人哪,救火啊,禅院起火了。”他却将身形隐了,没在暗处偷笑不提。
这山脚处原有百余户人家,都在附近打猎种田为生。此时夜深,众人都已睡下,山顶禅院离得远,喧哗之声传不到山下来,是以仍在熟睡,突然被锣声惊醒,各各穿衣下床,推开窗看时,呀,但见山顶火光晃亮,照地半边天红通通一片,均是大惊,这座禅院在方圆千里之内甚有名声,香火极盛,信徒也是无数,山下百姓日常多有来拜菩萨、进香油地,此刻见禅院失火,当下抬桶的抬桶,拿瓢的拿瓢,都来灭火。赶得上山,见山门已被烧毁,众人不敢迟,一拥而进时,却都呆住了。
只见那院子中央,堆积了无数财宝,光是红木漆笼的大箱子就有十数口,有几口箱子由于匆忙,就这么敞开着盖儿,里面物事看得分明:有巴掌大的金元宝、有马蹄状的银坨子、珍珠玛瑙串成的项链、翡翠玉石刻成的摆设,林林种种,皆是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众百姓都是穷苦人家,只怕三辈子轮回也没有见过这许多财物,一时忘了救火,都在面面相觑。
那和尚正在救火的救火,搬箱的搬箱,仍有不少箱子从各处云房内不断搬出来。那些和尚看见山下百姓赶至,急切之间哪里想得到这财宝堆在众人眼前是何等碍眼?大呼道:“快来救火啊,莫在一旁干看。”
那些百姓终究是淳朴之民。虽然见了禅院财货如此丰厚。心中各有不平之意。但仍是向前。与那些和尚一道救火。孙悟空在房顶上见了。自忖道:“那些凡人与此事无关。要是烧伤烧死了人。却是作孽了。”口中念念有词。风势骤止。风一停。火势便小。众和尚喜出望外。拼命扑救。好半天。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些火势俱都熄灭。待安定时。每个人都是衣衫破烂。头脸熏黑。与叫花子无异。哪里还有平日道貌岸然地样子?
纷嚷了一夜。已然是太阳星初上。那些和尚筋疲力尽。瘫软在地。附近百姓相助着灭了火。倒也并未离开。三三两两地站在旁边。对着院中那堆财宝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个道:“原来这观音禅院如此富贵。
地金银。只怕远近有名地王老爷、宋老爷和马老爷家中地金银加起来。也远远不及。”
那个道:“还不知烧掉地有多少哩。这出家人不是讲究四大皆空么?怎如此能够聚财?”
另一个道:“是啊。是啊。去年山下遭旱。这观音禅院也未施粥。也未捐赈。只推说有心无力。原来竟然暗地里收藏了这许多钱财。他们不耕不织。真不知钱从何来。”
再一个道:“还能哪里来?还不是我等平时捐地香油么?早知道他们如此一毛不拔,我真不该从嘴里省下来捐给他们,平白养得这群和尚肚满肠肥,殊为可恨!”
这些百姓你一言、我一语,非议那些和尚,渐渐的声音由低转高,再也不加掩饰。那些和尚听在耳里,面现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就在这时,孙悟空推开门,与唐僧一并走出。原是孙悟空又借隐身法从房顶下来,变化了溜入房中,不曾惊动了院中众人,回房见到唐僧犹在熟睡,便解了瞌睡虫咒语,唤醒唐僧。唐僧哪里知道着了孙悟空的道儿?还道昨夜一晚无梦,睡得很是踏实。孙悟空心里暗笑,施施然出了禅房。唐僧抬头只见些倒壁红墙,不见了楼台殿宇,大惊道:“呀!怎么这殿宇俱无?都是红墙,何也?”
孙悟空只装作一无所知,道:“老孙昨夜也睡得死,一概不知。你可问问那些和尚去来!”
那些和尚忽的看见他师徒牵马挑担而来,唬得一个个魂飞魄散道:“冤魂索命来了!”
孙悟空喝道:“什么冤魂索命?这里发生何事,怎的变成一片白地?”
其间有两个胆量大的和尚道:“老爷,你们在禅堂里已烧死了,怎地又光天化日现了形,端的是人是鬼?”
孙悟空笑道:“这伙孽畜!那里有什么火来?你去前面看看禅堂,再来说话!”
众僧们爬起来往前观看,那禅堂外面地门窗~扇,不曾燎灼了半分,个个大惊道:“别处都烧,怎的此处无火?莫非是神人庇佑,教我们不得加害于他?”
孙悟空咄了一声道:“什么加害于我?这火难道是你们放地么?”
众僧一齐跪倒叩头道:“爷爷呀!冤有冤家,债有债主。要索命不干我们事,都是广谋与老和尚定计害你的,莫问我们讨命。”
孙悟空心里大笑,只明知故问道:“到底是怎地一回事?细细把前因后果说与我听。若有半句虚假,我显个手段于你们瞧瞧!”他掣出棍子,照那火烧的砖墙扑的一下,把那墙打得粉碎,又震倒了有七八层墙。
众僧见了,个个骨软身麻,那其中有几个和尚壮着胆子把前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通。旁边百姓听了大哗,有几个血性之辈已然骂出口来,皆道:“看似悟法明道的高僧,原来是谋财害命的鼠辈。觊~别个的袈裟,要伤人性命,反把自家烧个精光,真是老天有眼!”
孙悟空徉怒道:“你们这些剥皮,竟敢谋害你孙爷爷,我把你们统统打杀了!”举起棍子作势便要动手。吓得那些和尚个个屁滚尿流,不住磕头求饶。
唐僧怕孙悟空真个动手,犯了杀戒,连忙止住道:“大圣,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况且你我又不曾为他所伤,便饶了他们的性命罢!”
孙悟空也只是做做样子,闻言当即收了棍,喝道:“既然如此,且饶了你们。只拿袈裟来还我走路!”
众僧一齐上前叩头道:“我等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下界!你的袈裟在后面方丈中老师祖处哩。”当即引了孙悟空与唐僧入内。
众僧抢入里面,叫道:“公公!唐僧乃是神人,未曾烧死,如今反害了自己家当!趁早拿出袈裟,还他去也。”
这老和尚寻不见袈裟,又烧了本寺的房屋,正在万分烦恼焦燥之处,一闻此言,怎敢答应?因寻思无计,进退无方,拽开步,躬着腰,就要撞墙。众人隔得远,又是事起突然,均来不及阻挡,眼看就要撞得脑破血流魂魄散,却见一个身影一闪,飞快向前窜出,伸出毛茸茸的手,一把扯住老和尚后颈衣裳,硬生生拉住,惯在地上,只听得孙悟空骂道:
“老秃驴,到得如今,便想一死了之?先说个明白再死!”
第一百五十章:唐僧,你知罪否?
老和尚适才只是一时羞愤才自投死路,被孙悟空救回丧,再也生不起寻短见的念头,软瘫在地,嚎啕大哭,捶胸顿足道:“是我鬼迷了心窍啊,不该生出贪念,更要害人,如今自作自受,皆是报应!悔不当初啊!”
这老和尚活了两百多岁,长得又是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附近百姓都称之为活神仙,平时见了面都是肃然起敬,此刻亲耳听到他承认谋财害命,更是义愤填膺,纷纷戟指痛骂。更是叫那老和尚无地自容,缩在地上,袖子埋住面目,不敢见人。院中大小和尚也都是面红耳赤,抬不起头,只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孙悟空正是要把这禅院的名声搞臭,冷眼待众人发泄了一通,上前把那老和尚拉扯起来,朗声道:“原来这观音禅院名满天下,不过是个藏污纳垢之所!如今正好叫你露出真面目给天下人看看,到底是如何一位活神仙!”
众人又是好一顿臭骂,那老和尚浑身如筛糠,伸手掩面,鬼哭狼嚎一般的干号。唐僧本来是个一心向佛的长老,对观音也是敬拜,虽然心里颇为不齿这老和尚的所为,但听人这样骂法,身为佛教弟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当下劝道:“大圣,这老院主诚然做了错事,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为已甚,放过他罢!”对那老和尚道:“贫僧那袈裟呢?还请交了出来。我们也好赶路。”
老和尚大哭道:“昨夜火起,乱作一团,及至寻时,袈裟已不见了也!”
却说熊罴王盗得袈裟,又鼓动山脚百姓上山救火,邓坤交代的事情一件不少,当下喜孜孜的回转黑风洞,见洞里早已坐着数人,当中的是牛魔王邓坤,左右排开,便是那蛟魔王、鹏魔王、狮陀王、胡支祁、袁洪、候聪、九头虫、谢瑛,除去黄风王派往别处做事,另有刑天明月兄妹在三山一岛镇守,其余妖王都至。熊罴王与各位兄弟相见毕。邓坤笑问道:“如何,那袈裟可到手了么?”
熊罴王笑道:“大哥妙计,自然手到擒来。”就把袈裟在洞里展开观看,只见光灿灿,灵光绽现;明晃晃,宝气粲然。万道金光,千条瑞气,教人睁不开眼。众兄弟上前细观,都是赞不绝口,皆称:“端地神物!”
邓坤捧起袈裟,细细看去,过了半晌笑道:“果然如陆压道长所料,这本不是一件袈裟。”
众人都奇,这袈裟明明摆在眼前,怎的又说不是一件袈裟?这事儿又跟陆压有啥关系,都来相问。邓坤只笑道:“如来虽然下了些功夫掩饰,也不过是些掩样法儿罢了。”
原来当日邓坤最初谋划观音禅院这一节时,打的本是观音手里另外两个圈儿的主意,无心真要了那件锦澜袈裟。原著当中,观音以熊罴王盗了袈裟为由,给他戴上了禁箍儿,收了做守山大神。
邓坤已然把紧箍儿骗到手。便想依样再画一次葫芦。把禁箍儿也笑纳了。这些圈儿可是难得地宝贝。圣人以下。哪管是再牛地人物。一但戴上了也就只能俯首听命。等于平白多了三个打手。邓坤一直心里YY。想到要是能给燃灯那老小子头上戴一个。可真是大快人心——至于那袈裟。虽说穿上能免遭轮回。不受毒害云云。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至少唐僧走了十万八千里路。没见那袈裟发挥过什么效用。该被妖精抓地时候还是照抓不误。要不是孙悟空到处搬救兵。早被妖魔做了下酒菜。连骨头都啃地干净了。想来那袈裟地所谓妙用不过是佛教吹牛罢了。邓坤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就在邓坤打鬼主意时。骤见一道长虹自天边而来。落在身前。化为陆压。这陆压老兄也不知道有什么秘法。来去自如。把那金鳌岛地护岛大阵视若无物。邓坤忙拜见了。说道:“道长此来。又有什么见教?”
陆压笑道:“那取经人不日即将经过观音禅院。以你地心性。定然又生不良之心了。说来与我听听。我替你斟酌一番。”陆压一直站在邓坤这一边。是以邓坤也不他。便把心中地算计详细说出。不料陆压听了。嗤笑道:“弃美玉而取顽石。愚不可及。贫道此来。就是要提醒你一句。那锦澜袈裟万万不可放过了。定要拿在手方好!”
邓坤奇道:“这是怎么说?”
陆压道:“你可知道那锦澜袈裟究竟是何物?便要放过。”当下道破因由。听得邓坤脸上
色。心里如同打鼓一般。眼里冒出贪婪之色。
此时袈裟便在眼前,邓坤对众妖王笑道:“难怪你们看不出来,这袈裟原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只是如来施了法,故意掩人耳目。要不是陆压道长提醒,便是摆在我等面前也认不得。还好,我得陆压道长传授秘法,可以将宝贝归本还原。你等替我护法,待我施为。”
众妖王领了命,各自站定方位,护持邓坤在其中。邓坤依着陆压所教,念动真言,手上扣动法诀,周身蓝光大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