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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瀚海只听得浪潮喧嚣,海面之上三千丈,却有一道首尾相衔的盘曲黑水,上生千百晶莹水莲,在明月照射之下熠熠生辉,分外惹眼。
此刻已是吕乾阳与胡(蟹)平卉相见的第十二个晚上。
这对怨侣两百来年不见,自有说不完的衷肠情话,表不完的旖旎缱绻。
吕乾阳知晓许听潮就在附近,于是将元水幡祭起,化作涛涛黑水,蜿蜒纵横,生生隔出一方天地,他与胡(蟹)平卉躲入其中,也不虞有人偷窥。
许听潮与南海一干妖修坐云论道,倒也不嫌无聊。几个妖修修行年月长久,诸般心得多有,而许听潮参阅过的顶尖功法比几妖加起来还多,又曾听合道境老怪讲道论法,交流过的虚境更是极多,算得上见识广博,似这般彼此互补,自然都受益极大。不过相比之下,还是南海四个虚境老妖更占便宜。
雷政等本还只将许听潮当做福缘深厚的晚辈,但这一番论道却让他们吃惊不小!
许听潮所见所闻,胜过自家十倍,而欠缺的不过是锤锻打磨,假以时日,修为成就必定远超想象!
如此人物,焉能不早早与之结好?
所幸灵狐宫已将他奉为副宫主,想来于南海也应当大有裨益。
许听潮自是不知这些个老妖如何想法,只觉这一番交谈,也不枉了十余日的等待。
晶莲砰然破碎,黑水收敛,吕乾阳牵了含羞带怯的胡(蟹)平卉走将出来,抬头来看高空之上那悬停了整整十二个日夜的云朵。
原本志得意满的面色微微一变,吕乾阳向身旁低眉垂首的胡(蟹)平卉说了什么,这狐妖立时一个激灵,猛然抬起头来!
“你这丫头……唉!”
胡姬在高空现了身形,低头看来,目光又是懊恼又是无奈。
“娘,娘亲……”
胡(蟹)平卉期期艾艾,胡姬也不理她,径直对吕乾阳道:“贤婿且随我来,有些话要与你分说!”
声音虽然温软如昔,却不似对许听潮那般自然,很有些生硬。
“遵命!岳母大人稍待!”
吕乾阳倒是大大咧咧,先拱手一礼,又安抚了惴惴不已的胡(蟹)平卉,身上方才腾起一阵雷光。
胡姬周身粉霞一闪,便投东方而去。
吕乾阳洒然一笑,也化作一道百丈雷芒跟了过去。
胡(蟹)平卉独自一人留在原地,目送两人消失在天际,满面皆是忧虑。
“小姐!”
胡绮刃不知何时已然遁至她身旁,同来的还有许听潮。
这狐妖猛然回过头来,两只明眸掠过胡绮刃,见得许听潮,面色陡然一红,小声唤道:“许师侄……”
“见过师姑!”
许听潮露出个浅淡的微笑。
胡(蟹)平卉目光却有些慌乱,匆匆避开之后,才问道:“沂、沂师妹可好?”
许听潮觉着这位师姑委实有些奇怪,也不知和自家那吕师叔躲在元水幡中做了什么好事……不过话还是要说的。
“沂儿与孟师弟在太清别院之中,却是安稳得紧。”
“灵狐宫的女儿,为何总是逃不开你太清门弟子的手心……”
胡(蟹)平卉并未回头,只幽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六九三 凄凉别后两心同,今作鸳鸯月明中(八)
“灵狐宫的女儿,为何总也逃不开你太清门弟子的手心……”
幽曳的呢喃传来,许听潮颇有些啼笑皆非。
前几日您老人家与吕师叔不还柔情蜜意,你侬我侬么?怎的忽然就生出这般抱怨?
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她与吕乾阳相恋,致使灵狐宫和太清门生出龃龉,及至太清门势大,不得不举派牵来南海,众多同门因此受了牵累的缘故。不过就算没有她二人的事情,太清门恐怕也不会容忍一妖修门派安然留在大夏境内。
再者,倘若反过来看,未尝不是太清门弟子为何总也逃不出拜倒在灵狐宫女妖石榴裙下的命运。
情情爱爱的事情,哪个又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她与吕乾阳师叔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其实在许听潮眼中,人妖均为这天地间的生灵,委实没什么高下尊卑之分,何苦要凭空生出那许多争执?
有此想法之人决然不会多了,他也是因为自家身份遭遇极为特殊,方才将人妖之别看得极淡。
总而言之,人妖纷争自两族诞生之日起就冲突不断,早已绵延不知多少亿万载岁月,往后无尽时光中,定然也不会尽数消弭。
许听潮再是惊才绝艳,福缘惊天,也不会有法子说和两族,从此亲如一家。此事多想无益,当务之急,将钧天上院经营妥帖了才是正经。
他能做的,也只是打理好自家一亩三分地而已。
胡(蟹)平卉见许听潮只顾沉思,分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不禁暗暗摇头。这位师侄的性子,委实也太过沉闷了些。胡绮刃见惯了许听潮这般模样,倒是不以为怪,面上反倒现出几分缅怀。只可惜当年在翠屏山的日子一去不返,如今的听潮儿,再也不是当初那懵懂青年了。
雷政、桃花圣母及其两名侍女,还有那雷闯都留在高空云团之上,并未下来与胡(蟹)平卉相见。前四人乃是虚境,自恃身份,不来也属正常,但雷闯既与胡姬结成道侣,却也不理会,就有些不大寻常。
胡(蟹)平卉又踟躇了一阵,方才说道:“绮刃,许师侄,我三人还需早些去见过诸位长辈,以免尊长久等。”
“师姑请!”
……
“不肖弟子胡(蟹)平卉,见过诸位前辈。”
胡(蟹)平卉盈盈下拜,雷政微笑颔首,桃花圣母却叹息一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轻拉了起来。
“你呀……”
言语中既有宠溺,又有无奈,还有三分愠怒。
个中缘由,自然不必多说。
“平卉让前辈失望了。”
这狐女甚是恭敬,语气中却并无多少亲近。
灵狐宫迁至南海不过十来年,虽说循着雷闯的关系,能与桃花圣母攀上关系,但胡(蟹)平卉并不如何认同。胡姬是她生身之母,但如今的其侣雷闯却与她无甚干系,这两百年来,她日思夜想的只是吕乾阳一人,如何还会有心思理会旁人?且桃花圣母宠溺自己,除去这些微关系,定然还掺杂了功利心思,想要借此结好许听潮立下的钧天上院。
在她的眼中,与许听潮都要比桃花圣母都来得亲近。毕竟许听潮是自家贴身丫鬟胡绮刃收养的孤儿,还曾以身犯险,拜入太清门,将自家准备的信物送到吕乾阳手中。
其实这狐女的想法委实有些偏颇,桃花圣母和雷政宠她,固然有些功利的心思,但未尝不是出于亲昵。修行中人,修为越是高明,孕育后人的几率越小,且其过程更见凶险!桃花圣母和雷政都晋入虚境数万年,几乎不会再生育子女,雷闯又是雷政嫡孙,如今与胡姬结为道夫妇,两方关系自是非同一般!正因如此,尽管胡(蟹)平卉并非雷闯亲生,也被他二人当做后人来看,此次吕乾阳赶到南海,欲与胡(蟹)平卉相见,他们设下重重阻碍,便是不想其嫁了人受委屈,存了考校的心思。
胡(蟹)平卉柔柔弱弱地悔过,桃花圣母将她拉住好一阵叮嘱,直将这狐女说得面红耳赤,含羞带怯。
不旋踵,吕乾阳也随同胡姬赶了过来。
胡姬见得自家女儿,自然又是好一阵责备。
似这般,吵吵嚷嚷半天,桃花圣母和雷政方才邀请许听潮到自家洞府做客,吕乾阳自是要与胡姬一道,去灵狐宫小住几日的。
……
妖族之地,风物人情自是不同。
在天道界的时候,许听潮就投身万妖谷,纵然两界妖修极为不同,但总有些想相通的地方,因此倒也还住得习惯,如此倒教特地赶来相见的众多虚境老妖十分高兴。
许听潮在南海过得十分逍遥,吕乾阳就颇不受待见。
虽然胡(蟹)平卉早早跑去与他相见,但之前定下的考校并未就此作罢,守关的老妖纷纷跑来,时不时约他争斗一番。更有争强好胜的妖族小字辈俊杰也来寻他的麻烦,甚至十多个争风吃醋的元神境小妖寻衅滋事,让胡(蟹)平卉恼恨不已,生怕吕乾阳想岔了!
吕乾阳并非那等小肚鸡肠之人,但凡前来挑衅的元神境妖修,统统都摧枯拉朽一般击败,声名传遍南海!他并不关注自家名声如何,但凡得空,必然会胡(蟹)平卉在一起,个中旖旎,言道不尽。
这等日子足足过了一个半月,吕乾阳才携了胡(蟹)平卉,与许听潮一同告辞离去。
他两人久别重逢,正是柔情蜜意的时候,一路乘云而行,也没个特定的去处,但凭云头飘荡。
许听潮却急着赶往北极冰原去寻月半,自是不愿与他们磨蹭。
这一日,许听潮找上吕乾阳,说道:“不知师叔与师姑意欲何往?”
吕乾阳懒洋洋道:“师侄有事?”
许听潮微微点头:“正欲前去极北寻月半师兄。”
“原来是他啊!”
吕乾阳顿时来了兴致,胡(蟹)平卉则抿嘴而笑,似乎也知晓其人其事。
“早就听闻月师侄偷了一头小金凰的心,此番正好见上一见!”
他能如此说,正合了许听潮心意,只听这小子道:“请师叔与师姑进来飞梭。北极不远,转眼便至。”
吕乾阳和胡(蟹)平卉欣然答应,许听潮就将元磁极空梭祭出,云头之侧顿时出现一道千丈才长的璀璨星芒。
待得吕乾阳和胡(蟹)平卉携手遁入其中,许听潮才散去云头,化作一道五色清光,没入星河之中。
六九四 青丝常在何愁年,雪原琼芳舞翩跹(一)
流风回雪,堆琼砌玉,远处隐约起伏的群山连绵不绝,好似无数蛰卧的银色蛟龙。
一道璀璨星光在这漫天大雪中突兀闪现,倏忽长作千丈长短。
星光明灭闪烁一阵便即宁定,从中先后走出三个人来,正是吕乾阳、胡(蟹)平卉和许听潮。
“美哉!”
吕乾阳一声赞叹,就侧头去看身旁红颜,见得一副欢欣雀跃的笑容。
许听潮挥手,千丈星光化作一百丈长短的黑黄飞梭。有五色清光洒下,这飞梭顿时就不见了踪影。
“听潮,你可知月半师侄所在何处?”
吕乾阳反发问,胡(蟹)平卉也将一双剪水秋瞳往这边看来。
许听潮微微摇头,淡然道:“不知。”
噗嗤——
胡(蟹)平卉掩嘴而笑。
“北极茫茫大地,你打算如何找寻?”
“或可前往忘情宫一行。”
许听潮倒不是胡说。想当年阮清转世去了巨人界,一众交好的同门都决意前去接引,哪知事到临头,月半却被派到这北极的忘情宫中公干。他在忘情宫一逗留就是百余年,其间与那金凰相识,坠入情网,一发不可收拾,甚至绝了回转门中的心思。
太清门容不得门下弟子与妖修相恋,若非月半授业恩师虞奁贺晋阶虚境,多加护持,只怕已然被擒回门中问罪了。而如今想要寻找他与那金凰的下落,到忘情宫中问上一问,断然没错的。
许听潮是个闷葫芦,并未将此番缘由说出,吕乾阳和胡(蟹)平卉也不多问,只叫他快些驾云赶路。→文·冇·人·冇·书·冇·屋←
……
忘情宫山场建在大夏地图上标示的“不夜州”东南、濒临广寒州处。许听潮驾驭飞梭载了吕乾阳和胡(蟹)平卉挪移而来,正好落在广寒、不夜二州交界所在。
太清门与忘情宫速来交好,此次又有事相求,许听潮行止更关乎钧天上院声名,自然不会做径直挪移到人家山门处那等张狂无礼的事情。
不过此处距离忘情宫也就数万里路程,照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