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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作者:四下里-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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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前方岸上的北堂尊越一双泛着野兽般晶黄之色的眸子正冷冷盯着自己,长眉若剑,眉下仿佛有两团烈焰正在燃烧,让那双无情冷酷的眸子宛若冰火交融一般地散发出绚丽的色泽,就好象在炽烈的怒火下有无法解冻的寒冰

北堂陨黑鬓如漆,神色间淡淡无波,却有些神采飞扬的意味,毫不掩饰地望着北堂尊越的眼睛,却突然惊觉自己竟然在这一瞬间心神失守,顿时在瞬间收敛了所有情绪,看向神色漠然的北堂尊越,眼中诡异炽热之色一闪而逝

而北堂尊越在蓦然抬头的一刻,北堂陨那短暂的失神并未瞒过他的眼睛,只不过在他眼中,这种奇怪的反应却变成了某种疯狂的体现,并没有引起北堂尊越的注意,他冷冷看着乘舟而来的北堂陨,即使面对着自己这个仇敌的时候,也仍然能够维持绝对的冷静。

此刻月色柔柔,一条颀长的人影就站立在船头上,北堂陨白衣胜雪,丰神如玉,哪里有一丝中年人的模样,整个人英姿勃发,就仿佛时光倒转,再次回到二十年前一般

他示意那驾舟的劲装汉子停下,英俊的面容上突地露出了粲然而异样的微笑,神态平静。一动不动,只朗声道:“二弟,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却还是半点没变……

你果然还是来了。”北堂陨淡然而平静地道,说完,眼中突然呈现出利剑一般的光芒,嘴角带笑,这不同于从前那般令人看了就觉得隐隐心寒的歇斯底里微笑

北堂陨此时的这丝微笑居然宛若初春时分的日光一般,几乎可以驱散种种阴霾,但其中也有着十分诡异的炽热,北堂尊越闻言,却蓦然发出一声轻哂,一双金色的眸子敛去了方才积蓄的杀意,变得清澈透净,就连一直负在身后的双手也缓缓松了下去

目光笔直地转向水面上的北堂陨,也放肆笑出来:“……北堂陨,你终于来了。”

“嗯,倒是让你久等了。”北堂陨的神态出奇地平静,气势如渊如潭。

他忽然微微一偏头,船尾驾舟的汉子会意,立刻一摇木桨,令小船掉过头来,朝着一处方向驶去,北堂陨面上似笑非笑,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身后负着的两柄古剑,以貌似非常不经意的口吻,一字一句地缓缓问道:“……二弟,可要随为兄一同前去?”

北堂尊越见状,突然狂笑:“……有何不可?”

沉谧宁静的夜幕之下,月光淡淡散落湖面,如同铺上了一层碎银,粼粼波动,仿佛茫茫星河坠入凡间,这般略显迷离的醉人美景,实是令人心神畅快

北堂尊越自恃武功盖世,浑然不惧对方是否提前布下了什么阴谋诡计,因此当下丝毫也不迟疑,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北堂尊越踏足提气一纵,整个人已自岸上倏然动身涉水,踏波而去,足下踩着清清湖水,不紧不慢地跟在小船后面

约莫不长时间之后,笙歌莺语已渐渐远去,周围开始安静了下来,四下无人,只见前方出现一艘船身狭长阔大,外观颇为华丽雅致的游船

主桅上高高悬着纱灯,幽影幢幢,等到小船快靠近过去之际,北堂陨忽然飞身纵起,犹如一只白色的大鸟一般自舟上掠向大船

此时夜色愈深,月上中天,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几丝薄云,将如银的月光遮住了些许,但散布遍天的星子却还是依旧如故,发散着点点璀璨光芒,跟在小船后面的北堂尊越见此情景,并不迟疑,只见一道紫影一闪

下一刻,北堂尊越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甲板上,一头黑发被夜风吹得四散舞动,目光深凝间,暗暗运功,立刻就将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尽收耳内。

此时原本驾着小舟的汉子忽然手握木桨用力一划,小舟顺势便很快离开了大船附近,且越划越远,迅速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这驾舟的汉子一走,顿时周围就只剩下北堂尊越与北堂陨兄弟二人,四下清风送爽,空中明月高高,格外地宁静

北堂尊越站在甲板上,以他如今的修为,只凝神听了片刻,就已经知道这船上并没有藏着什么人,就连水下也不曾有人埋伏,也就是说,在方圆一定的范围之内,只有他与北堂陨两个人而已,似乎并不曾设有什么陷阱。

北堂尊越心下正有些狐疑之际,另一边的北堂陨却忽然扬眉露出些许古怪的笑意,似是看透了北堂尊越的想法,低笑道:“……二弟大可以放心,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担心为兄动了什么手脚。”

北堂尊越闻言看去,二人顿时四目相投,在这一刹那,北堂尊越的模样就好象近在眼前,北堂陨看着男人在月光下那神采飞扬,魅力尽显的俊美面孔,不由得心头闪过一阵异样的兴奋,随即又闪过一阵无法言说的毁灭渴望

北堂陨忽然好象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们两个人,原本倒也是可以兄友弟恭,只是……真的是可惜啊!”

北堂陨这话倒也出自于真心,若是认真论起来的话,不管是北堂尊越还是他北堂陨,无论在心性、手腕、决断、武功还是魄力等等方面,都绝对是天下杰出人物之中的佼佼者,远非他人能比

像这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站在彼此对立的立场上的话,很有可能生出惺惺相惜与互相欣赏之意,但很可惜的是,道不同,则不相为谋,从当年北堂尊越出生在无遮堡的那一刻起,这兄弟二人之间就注定要分出个胜负,毕竟在无遮堡当中,永远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事已至此,北堂陨,你又何必在朕面前说这些?”

北堂尊越此时目光淡然地看向远处的北堂陨,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贸然动手去捉拿对方,只因北堂陨既然敢飞鸽传书邀他来此,又独自一人前来,若说手里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依仗,北堂尊越却是绝对不会信的

他虽然自傲,却决非妄自尊大的莽撞之辈,在没有摸清楚情况之前,北堂尊越并不会轻易动手。

然而北堂陨却并没有理会北堂尊越的话,只自顾自地抬头望了望月色.既而收回了目光,不再以狂狷之态掩饰自己,只微笑道:“……时间还早,今夜月色尚好,不如饮上一杯茶如何?”

北堂尊越听了,虽然有些奇怪,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倒也不介意看看对方想做什么,两人一前后走进船内,彼此之间都谨慎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空气中静静弥漫着某种古怪微妙的气氛

等到进了船内之后,就见偌大的船舱中灯火通明,里面陈设也是十分简单,两张小几远远相隔,互踞一头,北堂陨走到主位,拿起面前一个装茶叶的陶罐,说道:“这茶乃是我珍藏多年之物,当年你在无遮堡时也算是懂茶之人,想必也不算浪费了这种绝品好茶。”

说着,将陶罐随手抛了过去,北堂尊越舒袖一卷,已将陶罐稳稳接住,同时走到客位坐下,兄弟两人之间相隔足有五六丈的距离,一时北堂尊越接住陶罐,先凝神端详了一下,在确定里面不会有什么花样之后才将其打开

然后细细看了一下茶的成色,又略略一嗅,面上便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道:“……果然不错,想必是白雾银针?年头倒果真是久远。”

北堂尊越说罢,将罐子重新抛回,只见那陶罐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北堂陨面前的小几上

原本陶制品十分易碎,但在北堂尊越巧妙的手劲之下,却是丝毫也没有受损,北堂陨闻言,低低笑道:“你倒是识货。”

他盘膝坐着,摆上早已备好的茶具,待取水净手之后,便点燃了一旁的茶灶,一面从水罐里舀水倒入茶釜之中,将茶釜安安稳稳地放到火上,等着水被烧开,片刻之后,反手探了探温度,又朝灶里添了些木块,以便让火燃得旺些。

红泥小炉吐着橘黄色的火舌,浅浅舔过釜底,北堂陨淡淡地瞥了一眼正燃得欢快的火焰,忽然轻笑道:“当年我也曾经亲手做过这些杂事,与你烹茶论武,想不到事隔多年,倒又有了这么一幕。”

北堂陨说着,反而让心情发生了变化,眼中闪过一丝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怅然的色彩,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一般,嗤道:“那时候,我倒是年轻得很。”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立刻又住口不言,一时间昔年往事历历在目,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滋味,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北堂尊越,眼中隐隐有着奇异之色

北堂尊越见状,原本已经觉得北堂陨此人经过这二十年的蛰伏,已变得疯狂冷血,甚至对自己的生死可能都不太关心了,只剩下复仇的念头

但此刻却见到他这个兄长露出了一瞬间的平和神态,似乎其中还有着某种当年才有的东西,心中顿时就生出了古怪之感,眉头不免微微一动,只觉得今夜实在是有些诡异,倒像是昔年在无遮堡中曾经与对方品茗闲聊一般的光景

就在这时,水已微微有声,是第一沸,北堂陨立刻尾指轻勾,手势轻巧,伸手取了雪白的盐粒一一弹入水中,落水寂寂无声,一没入沸水当中便即时化开于无形

北堂尊越望着北堂陨聚精会神的面容,饶是他心念电转,却也依然猜不出北堂陨究竟是想做什么,只觉得今夜此人处处都透着古怪,与前时所见之际颇有些不同。

一时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各自不动声色,北堂陨一边全神贯注地烹着茶,一边却又注意着对面北堂尊越的动静,不知不觉间,船舱内渐渐消去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竟有些平和宁静起来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维系太久,很快,釜中的茶汤气泡已经滚滚而起,已是三沸之时,北堂陨手一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二沸直际舀出的一瓢水浇了进去

不过片刻之后,忽然一掌击在小几上,震得上面放着的陶罐一跳,同时盖子与罐身分离开来,北堂陨顺手一探,一蓬茶叶便被吸入他的掌心,待男人扬手一撒,顿时落入水中,须臾,北堂陨去末注水,取下茶釜,一气呵成,然后取了杯子,舀上两杯热茶来,将其中一杯掷向了对面的北堂尊越。

那茶杯平平而至,里面的茶水不曾溅出半点,轻轻巧巧地落在北堂尊越面前,只见水里根根挺直的茶尖上覆着一层细密的银毛,在雪白的瓷盏中静静地上下浮动,淡淡的茶香虽不浓郁,却缠绵入骨

北堂陨面上似笑非笑,道:“……二弟,请罢。”

北堂尊越拿起面前的茶杯,徐徐啜饮了一口,他如今将北堂氏秘法‘千录诀’练到这个境界,已基本算得上是百毒不侵,天下间能够让他中招的毒物只怕是寥寥无几,再加上如许修为,倒也不怕北堂陨在茶里下毒,因此先是微微一嗅那隽永的茶香,然后举起瓷盏,一口下去

顿时只觉得自舌尖到胸口有一线清香热流滚滚而过,初入口时略有些苦涩,但立时就觉得一点甜意不知道从哪里升腾了出来,流连在唇舌之间,实在是沁人心脾,当即通体舒畅,满口余香,将肺腑熨贴得十分舒坦。

那边北堂陨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直言不讳地道:“……今夜我们兄弟二人能相对而坐,烹茶共饮,倒也真是难得了。”

他说话间虽然神色极力维系着镇定,可是眉宇之间的奇异热切之色却是难以完全掩饰住,但北堂尊越虽是看在眼里,却又怎么可能往某些方面去想,只微微点头道: “……朕一向很少与人喝茶,更不必说敌人,不过,你倒除外……毕竟说起来,当年若不是有你一直从旁压迫,朕也未必会有那等进境,在这一点上,倒是应该谢你才是。”

北堂陨的眉头挑了挑,眼中闪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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