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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光的那人打量了他良久，缓缓点头。
“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杨东阳问。
“你说。”那人点头。
“李画师，其实是你杀的吧？”杨东阳说，缓缓走到那人身边，与他背对着并排站着，“凌大人。“
“……是……”背光站着的那人，不，应该说是凌光和，沉默了一阵，最终点头承认了。
“原来如此，”杨东阳皱着眉，他原本就觉得奇怪，那时他见到玉娘尸体时，头顶银针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可后来却听姜伯说那上而沾了胭脂，他那时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回事，“在我住处搜到的那个画妆用的碟子和眉笔，的确是嫁祸，但不是李画师嫁祸予我，而是你，凌大人，我说的对吗？”
凌光和只看着他，却并不说话。
“李玉画喉咙里的那毒，也是你事后放进去的吧，”在他和安美人离开后，姜伯来衙门验尸前的那段时间，“那丫头也真的是你杀的吧！”
凌光和点头。
“杀人灭口吗？”
“不，那丫头是玉秋儿的人。”
“她手里有你要的东西？”杨东阳问。
凌光和侧过身，深深地看了杨东阳一眼：“你问得太多了！”然后示意黑衣人押着杨东阳快走。
临出门前，杨东阳停了下脚步，问：“值得吗？”
那人没有回他，但杨东阳在那人眼里看到了坚定和不悔。
杨东阳了然地点点头，出了房间后，看到容止青和李昶的房间紧闭着，青衣卫也不见踪影，于是又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道这场仗能不能早点结束，他有些困了。
安十一跟伍相和在醉月居的屋顶喝酒，喝着喝着便醉了过去，等醒来时，伍相和已经不在了。安十一定了定神，四周望了望，天色已亮，街上已经热闹起来。
站起身望了望不远处府衙后院，安十一眼色暗了下，便飞身落下，加入了行人当中。
他没有回衙门，昨天他带着杨东阳离开之后，容止青与李昶也必定有所行动，此刻八成不在府衙当中，李昶也必定会到江边召集那群水师，所以这会儿大概正在忙着弄艘船。所以安十一沿着江边一直走，然后在发现那丫头尸体的地方见到十六。
十六神色焦急，一路狂奔而来，见到安十一时愣了一下，立马又回过神来，急急说道：“公子，东阳公子被抓了。”
“什么？”安十一一惊，眼前一黑就要栽倒，十六忙伸手扶了下，担忧地看着他。
“在哪？”安十一问，抓着十六胳膊的手，指骨分明，手指紧缩。
十六强忍着从手臂传来的疼痛感，飞快答道：“黑水江上！”
话音未落，便不见了安十一的身影，于是忙顺着来路，追了出去。
渡头早就有人撑着船在等着了，安十一人没落地，凌空拍出一掌，那船带人便朝江中急行而去，安十一只在水面轻轻一点，便落在了船中。
十六只不得及看到那艘船行过后留下的涟漪。
安十一此刻心急如焚，后悔昨晚不该就那样离开，至少……至少也该叫人看着，明知杨东阳不会武，明知那凌光和有问题，自己居然把他丢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不管不问。
被抓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害怕？
远远的，便看见黑山临江的断崖和崖下江上的两艘大船，李昶站在船头，崖边围了一大片的人，人人手中持驽而立，杀气腾腾。
安十一借着小船使力，在水面轻点，便落在了大船之上。一眼便看到了被捆着提在阮玉梅手里的杨东阳，眼瞳狠地紧缩，就要上前。
“十一哥！”李昶伸手阻止，换来安十一一瞪，有些无奈，“十一哥，再等等，爹爹还没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安十一问，声音里透着焦急。
“昨晚你走后，爹爹让我去召集水军，然后便不见踪影，我原以为他是去抓那凌光和去了，却谁知凌光和突然绑着杨东阳现身，我一路追着他到了这里，然后就见了这么一群人围在这里，凌光和走前说，”李昶说到这里时皱了皱眉，“要爹爹独自去黑山，否则……”
“否则就要杨东阳以命相抵是吗？”安十一道，“容叔他……”
“十一哥！”李昶惊道，容止青好歹也是一国之后，虽然他武功放在当今天下就是说声无敌也是没人敢有异议的，但是，要让他去换一个寂寂无名的画师，这也太……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十一急道，他是关心杨东阳的安危，只是眼下，容叔不在，杨东阳又在阮玉梅手中……
“我说，”那站在崖上正中的阮玉梅提气，声音远远地从那边传了过来，“姓容的几时才到？我可没什么耐性在这里一直等着，再不来，我就将这小子丢江里喂鱼得了，”说着，那提着杨东阳的手猛晃了晃，又马上加了一句，“我是说真的！”
听那语气是真的很急，杨东阳意外地看了那人一眼，果然不是装的。
“你在担心谁啊？”杨东阳好奇道。
阮玉梅反脸一瞪他：“你闭嘴！”
“刚刚凌光和急急走了，是不是也跟你担心的人……或者……事，有关？”杨东阳才不管阮玉梅那一脸凶相，且不说这人并不像凶狠之人，光光现在做为人质的自己，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这姓阮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能不能帮我喊个话，我声音不够你大。”见阮玉梅不搭理自己了，杨东阳又道。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阮玉梅觉得这人挺神奇的，被这么捆着提着，不但不惊不惧，还能同你谈笑，都这程度了连好奇心都管不住。
“有话就自己说，他听得到！”阮玉梅没好气的道。凌光和带着杨东阳回黑山时，他刚带人找到凌梓，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凌光和打发了来做这差事。心里焦急着，担心着他的身子，可现在连见一面都不能。心情正差得很。没多余的心思理杨东阳。
杨东阳无奈，只得清了清嗓子努力地抬起头，望着站在船头的安十一，又犹豫了一下，终于扬声喊了一句：
31。人质（2）
“安美人！”
船头上正为着他着着急的安十一，突地就听到这么一句，他内力高，杨东阳这一声喊，他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且听得他青筋暴露，咬牙切齿。
就不该担心这人。最后气到的，还是自己。安十一想起昨晚杨东阳说的那些话，一时气上心头，转过脸去，不看他。
杨东阳见他这样，心里有些急，又急急喊道：“安美人，我有话跟你说啊，你……咳咳……咳……”
大概是喊得太大声，杨东阳嗓子有点痒痒，咳了两声，又接道：“我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啊，你知道……咳，我口无摭拦的，我跟你道歉啊！”
安十一听着他咳时便转了回来，又听得他说这样的话，心里恨恨的，这个人，真的是，说话都不分场合的吗？
“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杨东阳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安美人？”
“你闭嘴！”安十一瞪眼，这种话，也是能拿出来说的？这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可惜离得太远，杨东阳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自顾自在那喊：“我说，安美人你听得到吧！你听得到的话就仔细听好了，”
杨东阳深吸了口气，吼道：“凌光和是杀人凶手啊，凌梓昏迷不醒，好像中了毒，这个阮玉梅跟凌梓果然有猫腻，还有……”
杨东阳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也出人意料，阮玉梅在回过神来，他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安十一李昶在这边听得目瞪口呆，阮玉梅在那边听得气极败坏，一掌啪在杨东阳的哑穴上，杨东阳顿时张着嘴，出不得声了。
这回真的是闭嘴了。
安十一见阮玉梅那一掌啪得不轻，杨东阳受得也挺难过的，也为他心疼了下。不过，算那小子机灵，凌梓中毒，凌光和跟阮玉梅都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也就是有了缓冲的时间，小昶这边水师还没召齐，看这两艘空荡荡的船就知道，容叔也不在，黑山中到底是怎样一副情景也是不清不楚，所以，这消息的确，挺重要的。
“小昶，”安十一道，容叔不在，就只能在人手上做工夫了。
“我知道，”李昶接道，“我已经让十七去了。”
“容叔，”安十一皱眉，“就没有半点消息吗？”
“没。”李昶撇嘴，似是对容止青这行为也感到很不满，“不过我已经让十九去找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安十一道，杨东阳还在那些人手上，他不会武，经不起折腾。
“阮玉梅，”安十一道，“作个交易如何？”
阮玉梅似乎对他的话极感兴趣，居然答了句：“你说！”
“这个人，”安十一一伸手，遥遥指着还在阮玉梅手的里的杨东阳一眼，“对我很重要，若是用他来威胁我，的确很有效不过，”如果用他来威胁容后或者太子爷，”这十一顿了顿，又接道，“他还不够份量。”
这话说来，杨东阳怎么听着怎么别扭，可是又开不了口说不了话，只得拿他那大眼睛死瞪着安十一，可惜，安十一没看他。
安十一看着阮玉梅，
虽然隔得很远，但阮玉梅还是感觉到那气势，那种，即使有求于人也求得气势凌人，理直气壮的霸气。让阮玉梅不得为之屈服。
于是阮玉梅恼了，他提高了声音，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安十一道，“我来给你当人质如何？”
此言一出，杨东阳最为震惊，他没想到安十一竟可以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心猛地紧缩了下。
“我的身份，相信你大概也打听得很明白了，怎样，”安十一问，“把他放了，我给你做人质。”
阮玉梅初听到这话时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再听安十一再一次说明时，这才肯定，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你当我傻的吗？”阮玉梅嗤笑，“安侯爷的武功，可不是我等能比得了的，安侯要是想逃或者做些别的什么，我可阻止不了，不过，”阮玉梅看了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杨东阳，再看看立在船头的安十一，“若是安侯爷能自废武功，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若这个安侯爷真的舍得废掉自己的武功的话，那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既然有这种好事，他阮玉梅，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废除武功就可以了吗？”安十一问。那神色严肃认真，完全不像只是说说而已的样子。
他竟是真的打算废了武功也要救这个人了吗？阮玉梅有些诧异。
“十一哥！”见安十一似乎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李昶急了，十一哥才与这人认识几天而已，怎么能……
安十一抬手，示意李昶不要出声，眼却一直定定地看着对岸的阮玉梅。直到阮玉梅缓缓点了点头。
杨东阳哑穴被点，说不出话，见安十一不是开玩笑，心下一急，也顾不得那许多，趁着阮玉梅听了安十一的话分神之际，奋力一撞，居然真让他给撞开了，阮玉梅显然也没想到杨东阳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穷画师居然能这么轻易就掐脱掉，一时也愣住了。杨东阳借着机会就要跑，可这断崖之上，根本就没路可逃，杨东阳自己也清楚，只是，他如今的目的，只为阻止安十一拍向自己百汇穴的那只手。
若安十一这一掌真的拍了下去，那自己这一辈子都会不安愧疚的，而且，虽然，今天或许安美人会毫不犹豫地为了他废了一身的修为，但是，说不定，以后……却会为了这件事后悔，他不想那样，连一点这种可能性都不想去想，况且，真要安十一自废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