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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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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栖云颦了颦眉,心头忖思:希颜想做甚么?说甚青鸾展翼,飞翔九天?活得自在,遂心愿而为?——听着就像是当初引诱自己去枢府般,让人生出不安于室之心;偏生她的容颜、气度和言谈见识又是这般引人心折,这些年方及笄的小娘子哪是她有心“引诱”之下的对手?

何栖云微微苦笑,希颜,你可莫要害了她们。

正如枢府女掌书所担忧的,卫希颜的这番言语已经在一些女孩儿心头激起了涟漪,有的甚至已荡起了浪花。

陈如瑛就是这之中的先行者,端正的脸庞陡然绽出英气,语调甚是有力地道:“卫帅,我要参考下一期的武举,进国防军军官学校。”她努力练武习骑射学兵法为的就是这一日,却是头次光亮地敞在了人前。

大家都吃了一惊,震诧地看着她——考武举?女进士??女将军???

小娘子们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几乎都震惊而又懵然地瞪着陈如瑛。

身着大红骑装的十五岁少女却眉目笑得张扬,仿佛这般匪夷所思的话道来只是寻常。

卫希颜毫无惊讶之态。陈克礼赴潭州前曾拜访国师府,说起子女之事很有些无奈,道两个儿子敦厚却少了机谋,最多蒙父荫求个安稳武职,继不得陈家将业,唯有幼女如瑛,性毅聪颖,可望造就一番。

或许是因了名可秀这位女主和卫希颜这位国师枢相的存在,名系官员和卫系将领对家中女儿的重视都异于时人,陈克礼在儿子不成器的情况下,对可堪造就的女儿自然便寄予了厚望,遂求恳卫希颜提携一二。

对此,卫希颜倒是乐见其成,征得可秀同意后,在名花流武技堂的心法中择了一部适合武将修炼的功法传予陈如瑛,又叮嘱她道:“武技不求绝顶,兵法云‘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因是策略谋攻为上……”

照小姑娘习武读兵书这几年的成果来看,如无意外,参考建炎八年的武举,当有中榜可能。

唯一需要提前筹谋的,是朝廷允许女子参考武举。

在小姑娘灼灼坚毅的目光中,卫希颜微笑许下应诺:“汝若有能,武学必有汝一席之地。”

“如瑛必不负此诺!”她的目光很亮,回话少了张扬,一脸的郑重其事,显然不是将卫希颜的话当成一时的虚言诳语。

众人再次惊愣住了,国师这话是许诺?朝廷真的会允许女子参加武举科考??

有心思深的甚至已在想:那么制举呢?还有最清贵的进士科?——是不是亦有可能允许女子参考?

何栖云不由再次颦眉,暗叹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谢小娘子的正职,哦哦,有位聪明的童鞋猜中了边,哈哈,某不揭晓,嘿嘿~~~~~~~~

嗯嗯,姚佩珩小姑娘很可爱的说……差点给她弄个姚木兰的名字,想了想,这孩纸哪是姚木兰的性情呀……

卫希颜的诲人不倦计划将继续实施,坚定不移地引诱花骨朵一代……

然,人活世俗之中,心越高,就越苦,有几个女子能挣脱世俗纲常和亲族夫族的桎梏?无知或许才是福……何栖云看得远,所以担虑。

PS:说说几种笔和几种纸——
紫毫:
就是山兔毛制的笔,因其毛黑色,故称。唐宋时代,宣城(宣州)紫毫的声誉与地位,为全国其他笔种所不及,“每岁宣城进笔时,紫毫之价如金贵。”
据载,秦国大将蒙恬南伐楚国,路过中山(即宣城、泾县一带),得到毛纯质佳的兔毫,遂制造出第一批改良的秦笔,后人因此称豪恬是笔工的祖师。

狼毫:
即黄鼠狼尾毛制的笔锋。其弹性,硬度及锋颖的锐利程度都次于紫毫,而长度却优于紫毫,可以做比较长的笔头,且比笔紫毫耐磨,可书万字。一般认为,狼毫在唐代时已用来制笔。

羊毫:
即山羊毛,而非绵羊毛。山羊的毛多以白色的居多,也有黑色或其他颜色。用于制笔的多用白色。一般认为,羊毫是从宋代时用来制笔。

另外,还有鹿毫笔(秦代时就有),鼠须笔(家鼠须),猪鬃笔(猪背脊上的毛),兼毫笔(两种以上之毫制成,依其混合比例命名,如三紫七羊、五紫五羊)。

宣纸:
原产地是宣州泾县,后来宣州其他县也有产,统称宣纸,但唯有“泾宣”是正宗,书者皆以泾宣为最上品。

毛边纸:
因宣纸昂贵,古人一般习字时多用毛边纸。这种纸本来是用于印书的,但因为纸质好,有人买了书之后裁来练字,所以称为“毛边纸”。此纸所用原料,以竹为主,色呈牙黄,质地精良,和后世小学生习字簿用的机制毛边纸不同,质地远胜。

油纸:
专门用于透光和防水的一种精细加工纸,有日用(制伞、糊窗、蒙灯笼)和书画两种。日用的多用桑皮纸涂桐油或桃花纸涂冰油制成,具有隔水、透光、防风、耐久的功能。中国的油纸,应该是从唐代起就被汉夷各族广泛使用了。




249

249、男尊女尊 。。。 
 
 
清溪无声,桃香正暖,小娘子们笑声阵阵。

草地茵席上,竖立着一只花石锦鸡双耳长颈瓷壶,壶颈长七寸,口径二寸半,壶高一尺二寸,这是只标准规格的投壶,卫希颜如雪双指拈着柘木锐簇箭飘然立于投壶十余步外,指点众小娘子掷箭入壶的技巧。

这是饮宴上流行的投掷娱戏,即将箭矢投掷进细颈长壶中,中者为胜,不中者罚之以酒——源自射礼,当时诸侯宴客的礼仪之一是请客人射箭,客人不可推辞,不会射箭即被视为耻;到了春秋年代,射礼渐倾,越来越多的宾客不会射箭,遂用箭投酒壶代替;久而久之,投壶就代替了宴会上的射礼;而后,更成了一种纯粹的宴会娱人之戏。

至大宋朝,自从司马光著《投壶新格》后,投壶便从宴戏又升格为“宴礼”,不仅继承了射礼的仪节,还继承了射礼“正己修身”的礼义,有固定的投壶之礼,如:以司射为主持,乐人奏《诗经?狸首》为伴曲——因这首瑟曲已失传,遂用琴曲《鹿鸣》替代——投壶的动作应与节奏相和,等等。

名可秀闲话时曾笑道:“由‘投壶回礼’一事,当知司马温公治世之道。”

当然,女眷投壶仅是宴戏,不必遵循司马温公的“新格”,便如小娘子们玩的掷箭投壶,不设司射也无奏乐,每局每人只投三矢而非八矢,投中最少者即罚酒一杯。

之前,卫希颜尚在亭中和夫人们言笑时,投壶的赢家多是武将家的小娘子,除了姚佩珩人小力弱不掺和;文官家的小娘子以李秋云中矢最能,其次赢面最高的竟是叶杼,出乎大家意料,让人惊诧不已。

她当然远不及陈如瑛的眼力和腕力,这方面也比不上李秋云,甚至称得上“文弱”,但她利用算学方程式解决实际问题的本事却是无人能比,投壶前便将投箭距离、箭飞弧度、壶径以几个方程解迅速演算,得出最佳的投掷角度和用力大小,试手几次掌握了用力方式,就几乎是三掷三中了,直看得丁沅、胡芜、朱青等人齐齐瞠目。

然而,文官家中脱颖而出的也就这么两人,每局的输家仍是这一派的小娘子,将以罚酒,所幸女客宴席的甘蔗酒甜醇,不然老早有醉得趴案的,“侍儿扶起娇无力”了。

其实,掷箭投壶的诀窍无非眼力和腕力,这道理谁不明白?但运用之妙,妙乎一心,其细微处却不是人人都能领会掌握,而今有卫希颜这般高手临场指点,纵使对投壶不感兴趣的娴静小娘子都起了兴致,纷纷凑上前来倾听。

到后来,除了何栖云和虞洽等七八位梅香词社的女客外,就连桃溪对岸的贵妇都被这边的不绝笑声鼓掌声吸引过桥,争着看卫国师的临场教习,人人心中皆暗喜:既有平日难得一见的国师美色可赏,又有投壶宴戏关窍可得,真可谓一举两得也!

叶杼的长嫂是个伶俐人,见此众香簇拥投壶的光景,立刻暗里吩咐下去,往几处宴席各添设箭壶诸物。果然,女眷们得了卫国师指点,回席便兴起了现学现比试的兴致。一时间,溪畔两边都是掷箭的喝彩声和女子们的娇笑声,热闹之极。

众夫人坐在八角亭内远远观得这番喧阗景况,卓夫人笑道:“以往的花朝宴,都无今年的热闹呀。”

林夫人笑说“是”,掩袖抿了下嘴,便只笑不语了——有些话不必她这主人家来说。

秦夫人呵呵道:“往年哪比得今年,往年没有卫国师长姊,亦无卫国师亲至。……不知今后的宴会还有这番热闹否?”

这话里别有意味。

日后,女眷宴邀能否请得卫国师长姊或卫国师赴宴,必会成为高门官宦之家的攀比。

韩夫人和蔡夫人同时揉皱了袖内的帕子。

***

酉初,宴罢人不舍。

众小娘子都依依不舍,鞠社的已经期盼着开社教习的那天,其余小娘子就唯有怅然相望了——下次再见国师不知何时?

卫希颜偕师师和栖云先行离席,一众贵妇殷切上前相话别辞,对师师尤为热情,邀约下次聚宴的娇笑语声不绝。

何栖云暗笑,心道,这便是希颜所说的“曲线救国”了罢——亲近了卫国师长姊就是亲近了卫国师,而国师长姊显然比国师本人更容易亲近。

车马出得桃花庄,行过十余里地,由僻静的钱湖门入城后往南,经过万松岭、八蟠岭后,即至京城最西南端的凤凰山脉脚下。

车马上行至山庄大门,主管云瑞已恭立候在门阶下,笑呵呵禀报说“夫人回来了”,卫希颜闻言一喜,便待往听碧院去,却被何栖云叫住:“希颜,……”

师师叽咕一笑,将卫希颜推了过去,“你先送栖云回院。我去看看红袖,从泉州带了甚么礼物……”话音尚在半空,已带着随身丫鬟柳腰款款地走出了几丈外。

卫希颜摇头失笑,这般急赶着……?——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她后院不乱。

“栖云,走罢。”

两人徐步行往内院,何栖云向后淡淡扫了一眼,几名随侍丫鬟立时会意的远远缀在后面。

静静走了一阵,卫希颜侧眸见她蹙眉沉静,轻笑一声,当先开口:“栖云,心里有事就问,端着憋着可不好。”

何栖云白了她一眼,也不绕弯子,道:“你当这世间的女子,都如你和名红袖般,能轻易打破这世俗纲常的桎梏?”

卫希颜否定,“不能。”

何栖云蹙眉看她,“你今日这般,岂不是……!”

她低喟一声,仿佛自言自语:“这心门一旦打开,见识得外界广阔,又岂是能轻易收拢心的?……最终能遂心愿的又有几人?……纵使有幸竟得心志,得意一时,却又有哪家郎君能容得妻子不安于室?”

“希颜,你……”这些女子今后可有幸福?

何栖云静如幽兰的眸子盯着她,隐含两分责备,却又耐心地等着她的解释。

“栖云,”卫希颜道,“你是真正有慈悲心的女子。”

何栖云静静看着她。

“甚么是女人的幸福?——嫁个好男人,生一大堆孩子?”卫希颜唇边扯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这世上有多少为女子是活得舒心的?同侧室和妾争一个男人?还要去抚养其他女人给丈夫生的孩子?”

何栖云表情滞了滞。

“你看这满朝文武官员,有哪家后院子只有一个女人的?”

“苏东坡一阙《江城子》,‘十年生死两人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仿佛道尽对妻子的深情厚爱,”卫希颜脸上讽色更浓,嗤笑道,“还不是家有数妾。”

何栖云不语一阵,弱声道:“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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