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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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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希颜闻到香味,不由得深吸一口,腹中立时“叽咕”一响,翻腾出她的辘辘饥肠。
名可秀笑意盈盈,“我估摸着你这时合该醒了。”伸手将漆盘置于房内桌上,走近榻前将卫希颜扶起半坐,以软垫相靠。“我熬了点粥,你重伤未愈,不宜过荤,先食些清淡之食。”
卫希颜看着她盛出一碗粥,惊讶下不由笑道:“你居然会做饭?”深心印象中如名可秀这般优雅挺秀的女子应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才对。
名可秀斜身坐在卫希颜身边,瓷匙轻搅凉粥,唇角溢出笑容,“姐姐教的。”眸中掠过一抹缅怀,“母亲过世早,父亲忙于宗派事务,大哥性情跳脱不羁少有归家时候,家里均是姐姐操持,秀少时多得姐姐关顾。”
卫希颜眨眼笑道:“你会绣花不?”想象优雅的名花流女少主拈花刺绣的模样,她一时禁不住咳咳笑出两声。
名可秀眨眼两下,笑语温柔,“需要我绣个锦囊表明么?”
“噗!”卫希颜笑得一阵急咳,“咳咳咳!你还真会?”
“伤好了教你。”名花流女少主容色一本正经,眸底却是笑意调侃。
用拿枪的手去绣花?卫希颜抖了下,饶了她罢!
“好了,粥凉了。”名可秀舀起一匙送到她口边,“张嘴。”
卫希颜前世受伤时也曾被希文这样喂食过,此刻在名可秀的横波明眸下却油然生出半分不自在,伸手笑道:“我自己来罢。”
名可秀也不勉强,匙柄倒递过去,将粥碗端到她颌下,笑道:“你身子不便,我且帮你端着。”
卫希颜在名可秀的眼眸注视下有些莫名,或许是她的眼神太深太专注,心中古怪下稀哩胡噜几口将一碗粥食完,笑道:“饱了!”
名可秀狐疑地瞟她一眼,一天未进食,一碗粥便饱了?
“真的饱了!”卫希颜状似保证道,话完不由暗自好笑,她这么紧张是做甚么?
名可秀将碗放回托盘,回身笑道:“粥在厨房用小火温热着,饿了时记得讲,再盛来很方便。”
“嗯!”卫希颜点点头,看着名可秀凝立在窗边若有所思的优雅纤影,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一时屋内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寂静。
“呃……”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不由得相视一笑,适才诡异的气氛一消而散。
“咳咳!你先说。”卫希颜道。
“你感觉可好些了?”
卫希颜真气运转,肺部只余隐隐作痛,全无睡前撕裂般的剧痛,顿时大喜,看来这凤凰真气的自愈功能极为强悍!胸腹腰背和外伤处舒舒爽爽的微带一丝清凉,想来名可秀给她用了名花流的疗伤良药,一念及此她想起纱布包裹下的上身光无一物,不由脱口道:“可秀你脱了我衣服?”
名可秀奇怪看她一眼,“不脱衣服怎么上药?”突然笑眯眯补充一句,“希颜身材极美!”
卫希颜顿囧,不甘示弱反击道:“可秀有未趁机揩油?”
这回轮到名可秀面色微窘,片刻轻轻一笑,悠然道:“前后摸光算不算揩油!”
卫希颜顿然跌倒,她算是服了,无论是面对雷霜、李师师,抑或是眼前的名可秀,这种诸如口头上讨便宜的事,她这后世穿来的现代人竟是未曾半分占得了上风去!
名可秀嫣然一笑,坐回榻前。这人又怎知自家浑身鲜血昏倒在她怀里时,她心里的痛惜如狂涛暴卷,生生的裂痛!其后亲自为她除衣、拭血、上药,每一分每一寸均小心翼翼,唯恐一个重手弄痛了她去,哪还得心思观赏甚么“风景”?更别提甚么“揩油”之类的乱七八糟……
倏然忆及当时手指触摸下的柔腻软滑,名可秀心口咚的一跳,眼神便自那人脸上移了开去,心头那缕些微的异样却潜进心里,挥之难去。


作者有话要说:晕,发现一错字~~捉虫重更一下~




、颜秀析疑

卫希颜将养了两日,凤凰真气的自愈力颇让她惊喜,原以为需躺个七、八天方得下床,这才方过两日,已是能够坐起慢慢走得几步。照这样下去,想是过不了四、五天便可出得房门了。
“怎么又起了!”名可秀一入房便逮住某人不遵“医嘱”的行为,蹙眉道,“你伤口方愈,不宜多动,以免再裂开。”眼色一扔,让她躺回榻上去。
卫希颜面上带苦,“整天这么躺着不动,太憋了!”
“你这会知道憋了?”名可秀唇角挑起,“当初怎么就知道逞强了?”
卫希颜闻言噤声,乖乖躺回榻去。她那日确是托大了,或许是因出道江湖以来,她与人对阵未尝败绩,凤凰神功晋入第四重后实力大增,更有云家惊天一剑傍身,灭绝杀一气呵成,让她油生几分自傲。否则以她的冷静自持,当不会犯下判敌出错的失误!若非名可秀适逢其会,她这当儿,怕是生死难测。
为免被某人揪着辫子说教,卫希颜转移话题道:“可秀,你怎会突然来汴京?”
“来看你啊。”名可秀眼波流转,似真非假地笑道。
卫希颜噗哧一笑,“我有这魅力?”眼眉一斜,“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名可秀斜睨她一眼,神容似笑非笑,“没骗你!人家远在江南都听得清圣御医的大名,医书双绝,还不赶紧过来景仰拜望一下!”
“得!你就别寒碜我了!”卫希颜鸡皮一抖,陪笑道,“名二小姐名少主,我知道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甭再拿我说事了!”
名可秀眼眉一挑,“知道错了?下次再大意可没人合巧出现。”
“是是是!我错了!”卫希颜连声认错。若换了雷霜这般说她,她定是心下认同,嘴上却不会服输,但面对名可秀,却油然生出种不可拂逆她的感觉,低头认错来得自然。这和白轻衣相处的感觉又不一样,在那仙风飘然的女子面前,她反倒更赖缠三分,而在名可秀面前,她却生不出半分胡赖之心。
名可秀见她服软,心头略出了口气,蹙眉道:“你在何处得罪了童贯?居然下这般辣手要置你于死地?”
卫希颜摇头疑惑道:“这确然有些古怪!我曾听雷霜讲,赵佶把绝杀给了郓王赵楷,若是赵楷想杀我,倒有缘由,要么是杀手之王的事走漏,要么是为了雷霜!”
“雷霜?”名可秀讶然。
卫希颜不由翻个白眼,笑道:“赵楷对雷霜有意,雷霜拿我做挡箭牌。话说这人心胸狭窄,下黑手做掉情敌的事多半干得出来。”
名可秀噗哧一笑,“招蜂引蝶!”
卫希颜无语,又不是她招惹的。
“不对!”名可秀倏然目光一凝,神容愈发冷静,臻首微摇道,“赵楷想杀你或是真,但童贯非是郓王能指使,除非是他对你有杀心!此人身居高位,向来骄横跋扈,却亦极为怕死,若非特殊之故,断不会亲自涉险杀人!”
“可秀,你确知那人是童贯?”
名可秀淡然一笑,“童贯以惊涛掌闻名,林中袭击你那人,虽然着意隐去掌风中的惊涛之声,但行气之法又岂瞒得过明眼之人。”
卫希颜知她博闻广记,自是信其判断。但是童贯欲杀她却又是缘自何由?她从未和这厮打过照面,这太监从何而起的杀心?
她攒眉深思一阵,突然想起那日御花园偶遇梁师成,那老阉竖看清她面容时目现惊疑,难不成是对她的身份起了怀疑?
“你想到什么?”名可秀关心问道。
“我在想,”卫希颜目光深沉,“或许,童贯是怀疑我的身份了!”
名可秀眸光一凝。她心智本是睿敏,从卫希颜的身世和入京目的来思索,略一想便推出前后因果,眼神遽然明锐,蹙眉道:“希颜,你亲生父母之事,跟皇帝赵佶有关?”二十年前,童贯还仅仅是个刚刚得宠的宦官,怎会与云家或唐大小姐有恩怨交织?除非是他身后的主子!
卫希颜赞赏点头。当下将昔年唐碧颜的遭遇、妹妹希汶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在提及白轻衣时她略略犹豫,终是隐去帝天阁一段。
一直讲了大半时辰,口干舌燥,不由咳了几声,名可秀关切递过茶盏,她接过去咕嘟喝了几口,又道:“我推测梁师成那厮可能起了一点疑心!这老阉竖当年虽然亲见唐……我母亲被喂下忘魂丹,仍是不放心,明里暗里试探多次方确信她记忆已丧;后来母亲因禁制之毒神竭而逝,这厮对汶儿又数番试探,最终方信了她对母亲之事一无所知;由此可见梁师成这厮多疑成性!唐烈曾说我的貌相只似母亲三分,和云……父亲的相貌也只得两分,但以这老太监的多疑性子,虽然不能确定,但亦应是……”她冷笑一声,“宁可错杀,绝不漏放!”
她暗忖二十年前绝杀应是掌控在梁师成手中,赵楷接手也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以梁师成之奸狡,二十年根植的势力又岂是赵楷短短时日内所能完全掌控的?梁师成利用赵楷对她的杀念,顺水推舟,再让合谋犯童贯悄悄踉蹑在后。她若被药人击杀当是最好,若万得幸活她亦必受重伤,童贯再趁势杀之,自是功德圆满!
退一步讲,即便这袭杀之局最终失败,她也只会疑是赵楷所为。若她能在这连环杀计下逃出生天,定是武功高绝之辈,郓王多了她这么个仇敌,岂得安心?为了自身安全计,便不得不依靠绝杀的保护,倚赖梁师成等人。所谓一谋三得,这两奸,怪不得能挺立宦海二十年不倒!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童贯遇上了名可秀,不但必杀之局被破,更没料到竟被名花流女少主一眼识破他的真实身份。一着既失,全盘皆输!
卫希颜想到这不由冷哼一声,杀机顿生。
“希颜!你可曾想过,”名可秀目光清睿,缓缓道,“若梁师成因你的相貌对你起疑,为何杨戬见过你数面,却毫无反应?你伴赵佶身边多时,皇帝又怎未生得疑心?”
卫希颜一怔后不由攒眉,这确是个疑点,似乎不能仅以梁师成疑心重去解释。
“或有一个可能!”名可秀语音清越有力,“当年梁师成、童贯恐皇帝责难,擅自隐下了你被人救走的事实,所以赵佶根本未想过云二公子的女儿还活着。”
“至于杨戬,”名可秀揣测道,“或许当年他未参与最后的追杀,不知卫大夫救走你之事;所谓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或可能杨戬亦被梁师成和童贯同时瞒骗住。”
她这番分析合情入理,卫希颜不由顿然开悟,连连点头。
“若如此,希颜,你要小心!”名可秀叮嘱道,“前次袭杀失败,梁师成、童贯一定会再取行动。”
卫希颜眼眉一挑,哂笑道:“就怕他们不来!”
翠衫碧袖的女子沉眸道:“我倒不担心他们来明的,唯是心虑他们施暗手……”顿了顿,她道,“譬如讲,从皇帝那边下手。”
“嗯?”
“梁、童二人自不敢告诉赵佶你还活着,否则隐瞒罪责难逃!但是,梁师成既疑心你,很可能从你女儿家身份上设陷?若揭穿你男装,便可借欺君之罪除去你。”
卫希颜眉一皱陡又扬起,眯眼一笑,眸中光彩大盛,“如此,便看谁下得先手!”心中顿生一道计谋,唇角笑容便显得诡异起来。
名可秀扫了她一眼,忍不住叮嘱,“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莫要大意!”
卫希颜微笑,“我知道,你放心!”

***
又过了两日,卫希颜已能下床活动。四天没踏出房门一步,早让她憋闷得紧,一得名可秀允准,欢喜便往外走。
“希颜,先换药!”名可秀按住她,手指伸向绷布。
“呃!前面的我来。”卫希颜面色微窘。
名可秀轻笑一声,面上却也不可抑制的一热,心底那抹异样又油然生出,赶紧走到卫希颜背后,帮她将后面的绷布解开。
俄顷,白皙润泽的肌肤暴露在一室如春中,松炭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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