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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老叶老叶叶公超(1904—1981),名崇智,字公超。自中学时代起就远涉重洋,赴美求学。美国赫斯特大学学士,英国剑桥大学文学硕士,曾到法国巴黎大学研究院短期研究。1929年任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教授,同时兼任北京大学外国文学系讲师。1949年出任国民党政府外交部长,1958年任台湾驻美“大使”。1981年病逝于台湾。时为清华大学外国语文系教授。不上班,他却上了,我没去,不知放了些什么屁。
小说,吴可读说得倍儿快,心稍纵即听不清楚。
俄文没去,因为太费时间。今年课特别重,再加上俄文实在干不了,马马虎虎地干也没意思。
买了一本Chief Modem PoetsChief Modem Poets《主要的现代诗人》。,老叶的课本,九元七角,据说是学校orderorder订购。的,这价钱是打过七折的,印得非常好。
今天我忽然想到,我真是个书迷了。无论走到什么,总想倘若这里有一架书,够多好呢!比如游西山,我就常想到,这样幽美的地方,再有一架书相随,简直是再好没有了。
过午读Keller,生字太多,非加油不行。
日记是在摇曳的烛光里记的。
二十二日
今天一天没工夫,日记是二十三〈日〉补记的。
没有什么可记的事情,虽然是补记。早晨上班,过午仍然上班。因为到注册部去缴退课单,看见布告,说请朱子桥〈即朱庆澜〉演讲,我便去听了听。说话声音宏亮,时常杂了许多新名辞,但都用不得当。broken expressionbroken expression意为“表达支离破碎”。,他自以为人家明白了,但人家却须去费力猜——总之,是粗人的演说,是军人的演说。
他讲完了,又是查勉仲演〈讲〉,是学界出身,但说话也断续无头绪。晚上睡得很早。
二十三日
早晨只是上班,坐得腚都痛了。
过午,第二次Ecke开始进行功课。Keller文章写得不坏。
在下了课回屋的时候,我接到秋妹的一封信。报告了三个消息,一个是小宝死了,据说是中毒死的。这么乖巧的个小孩竟死了,我还有什么话说呢。一个是王妈死了,我真难过,她这坎坷的一生,也尽够她受的了。早年丧夫(秀才),晚年丧子,一生在人家佣工,何上帝造人竟这样不平等呢?竟这样不客气。自去年我听到她病了回家以后,我只是难过,但仍然希望她不至于死,或者可以再见一面,然而现在绝望了,我真欲哭无泪啊!回想我小的时候,她替我扇蚊子,我有什么好处对她呢?
九月(9)
——王妈死了,一个好人——
自去年因家中多故,又兼“六亲同运”,我仿佛眼前忽然开朗了,仿佛去了一层网似的,我对人生似乎更认识了。
三是报告德华有喜。我简直不知道是喜是悲。一方面我希望这不会是真的,一方面我又希望。I don’t myself know whether I am happy or sorryI don’t myself know whether l am happy or sorry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悲。。我的思想时常转到*上去,我这时的心情,我个人也不能描写了,我相信,也没有人能够描写的。
晚上杨丙辰先生请客,在座的有巴金(李芾甘),真想不到今天会能同他见一面。自我读他的《灭亡》后,就对他很留心。后来听到王岷源谈到他,才知道他是四川人。无论怎样,他是很有希望的一个作家。
吃了个大饱,日记是在摇曳的烛光下记的。
二十四日星期六
早晨上了一班法文,到书库里去检阅了一次。四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排列的次序也变,手续复杂了,总觉得不方便,大概无论什么事情才开始都有的现象罢。
过午读Keller。
晚上开同乡会,新同乡与旧同乡数目相等,不算很少了。食品丰富。这种会本来没有什么意〈义〉,太形式化了。
明天本打算进城,散会后同遂千到车铺去租车,却已经没了,SorrySorry遗憾。。
今天听梁兴义〈说〉,颐和园淹死了一个燕大学生,他俩本在昆明湖游泳,但是给水草拌住了脚,于是着了慌,满嘴里大喊“help!”help救命。中国普通人哪懂英文,以为他们说着鬼子话玩,岂知就真的淹死了。燕大劣根性,叫你说英文。
二十五日星期
阴沉。本想进城,未赁到自行车,作罢。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德文上。德文只是生字太多,倘若都查出来,句子也就懂了。
晚上,到大千屋闲谈,大千令兄在,于是胡扯一气,直到十点又回来读法文,因为明天第一课就是法文,弄得日记也没能记,是星期一补记的。
二十六日
晚上朦胧地醒来,外面是潇潇的雨声。对床大千正在拼命咬牙,声吃吃然,初听还听不出是什么声音呢。
本来我星期一只一课,现在七改八改弄得第三年德文也成了今天上,杨丙辰先生Faust也今天上,忙起来了。
早起法文完了,就读德文。到书库去了一趟,看见架上的法文书,如 La Fontaine,FlaubertLa Fontaine,Flaubert拉封丹,福楼拜。拉封丹(1621…1695),法国寓言诗人;福楼拜(1821…1880)法国作家。……真是倍儿棒,不禁羡慕之至:弄得一天只是想买善本书。
午饭后仍读德文。
晚上杨先生Faust改至下星期上课。到田德望屋。去看Homeric GrammarHomeric Grammar《荷马语法》。,我想买一本。我对希腊文本就有很大的趣味,我老以为希腊文学是人的文学,非学希腊文不行。
二十七日
最近我愈加对长之感到讨厌。昨天他忽然对我说,他要联络同乡,以据得某种权利,而与“南方小子”斗争,真没出息。说实话,以前我一向以他为畏友,不意他的劣根性也极深,主观太深,思想不清楚,对不懂的事情妄加解释,又复任性使气(Toss为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呵!
除了上课以外,只是忙着看德文。生字太多了,看来非常费事。
过午看足、篮球挑选手。
晚上仍是读德文。头晕脑胀,开始看Swanns WaySwanns Way《在斯万家那边》。。
二十八日晴
今天上叶公超现代诗,人很多,我觉得他讲的还不坏。他在黑板上写了EECummingsEECummings卡明斯。卡明斯(1894…1962),美国诗人,作家,其诗歌表现形式独特新颖,语言优美,对现代派诗人有广泛影响。一首诗,非常好,字极少而给人一个很深的回音。不过,InterpretationsInterpretations解释。可以多到无数,然而这也没关系。我总主张,诗是不可解释,即便叫诗人自己解释也解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似有似无,这么一种幻觉写到纸上而已。据他说Cummings是HarvardHarvard哈佛大学。美国著名大学。毕业生,有人称他为最大诗人,有人骂他。
过午仍读德文。现在德文上课时间一改,(星〈期〉一、星〈期〉三),非常觉到忙迫,不过一礼拜以后便可以松一点。
晚上译法文。
真出我意料之外,我的《守财奴自传序》竟给登出来了,我以为他不给登了哩。
二十九日
今天一天实在没有可记的事情。
早上班,晚上班。
Drama同ShakespeareDrama同Shakespeare戏剧课同莎士比亚。实在有点儿受不住,简直坐在那儿等于抄写机器。
过午中世纪(Medieval)也够要命的。
Herr王的书来了,其中以Faust为最好,可惜是日本纸,未免太 VulgarVulgar俗气。。RBrowningRBrowning布朗宁。布朗宁(1812…1889),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重要诗人。诗集有美国气。
晚上读EmmaEmma《爱玛》。英国女小说家简·奥斯汀(1775…1818)的代表作。三十页,抄Rare Books,预备买两本,我也知道, Rare Books太贵,但是总想买,真奇怪。
三十日
现在上起班来,生活实在觉着太单调。
早晨一早晨班,屁股都坐痛了。
过午检查身体,累了个不亦乐乎,回屋来就大睡其觉,一直Herr田Herr田田德望。同Herr陈进来才醒。
晚上也没有什么东西,懒病大发,瞪着眼看桌子,却只是不愿意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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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1)
十月一日
今天只有一班法文,下课后,乘汽车进城,同行者有Herr Chen。先到东安市场看旧书,结果一本也没买,有一本story of philosophystory of philosophy《哲学的故事》,美国学者威尔·杜兰特的著作。,给他四元还不卖。出市场至荫祺荫祺即“印其”,徐家存,作者同乡。处乃同赴东城找鸿高鸿高别遇春,作者同乡。等,途中午餐炮羊肉。至蚂螂胡同,鸿高东西已移至东颂年胡同六号,房主云尚未回平。乃往六号访贯一贯一朱延统,作者同乡。,至则贯一未在而梁叔训、森堂森堂马森堂,作者同乡。在,大谈一阵,据森堂云鸿高定今日返平,已而鸿高果至,真可谓巧矣。
后又至北大二院景山书社取书(郑著文学史,共六本)。
由北大至白庙胡同访静轩,开门则见一MissMiss小姐。卧榻上,颇不恶,余大惊,连呼Sorry不止。盖静已移至李阁老胡同,而余不知也,真是一件荒唐事。
乘汽车返校,晚间施、王、武三君来屋闲聊,施发现余之文学史内有错页,乃托彼往换。
二日星期
连日大风,颇觉不适。
早晨随长之到门外买烤白薯。又至民众学校图书馆,已移至楼上学生会办公室。
归读德文Keller。
午饭后仍读Keller,单字太多,非加油不行。
晚预备法文。
焚烛读鲁迅《三闲集》,此老倔强如故,不妥协如故,所谓左倾者,实皆他人造谣。
三日
风,阴沉。
国联调查团报告出来了——哼,一纸空文,承认东三省变像[相]独立,中国政府倚靠国联!当头一棒,痛快!
早晨上了一班法文。即读Shakespeare的Loves Labours LostLoves Labors Lost莎士比亚的《爱的徒劳》。,非常难懂。
过午读Keller一直到上班。因BargeBarge巴尔格,Keller作品中主人公的名字。头痛,我乃大吃其亏。一译译了二页,ConfusedConfused糊涂。之极。德文非加油不行。最近我因为有种种的感触,先想到加油德文,又法文,又英文——都得加油了,有时又先想到加油法文,次德文次英——仍然都得加油。总而言之,三者都加油,同时也还想学Greek。
晚上杨丙辰先生Faust第一次上课,挤了一堂,纵的方面一二三四年级研究院,横的方面,工程系、心理系,而特别与生物系有缘,该系往听者,以我所知而论共三人。杨先生大发议论,宇宙问题,人天问题,谈锋极健,说来亦生气勃勃——这是以前不知道的,亦能自圆其说,不过我总觉得,rather by intuitionratner by intuition主要靠直觉。,他的思想不健康。
写信家去要四十元。
四日晴
忽然决意想买Robert Browning,共约二百元。今学期储最少二十元,下学期一百元,明年暑假后即可买到。
早晨一早晨班,我最怕Quincy和UrquertQuincy和Urquert王文显和吴可读。请参阅注74,75。,他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