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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介赞赏一笑,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通。没错,在暗中与你父亲作对的人就是唐焰。而这件事情的开端必须回溯到五年前,我想你应该还会有印象,就是关于你父亲当初有意将事业版图延伸到大陆内地,并且将所有可用资金投注在上海一块炙手可热的地段上。」见我点头,他接下去说:「那时与他竞争的对手不只一个;但以雄厚的财力背景能与之轻易抗衡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闻名海内外的知名连锁饭店机构──『寰宇集团』。」
「寰宇集团!」我闻言大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藤原介笑得讽刺。「寰宇集团总裁雷子昂是一个对事业有着莫大企图心的人,这几年他始终有意将触手横跨到建筑业上头;而实际上,他早在五年前就已在唐焰的帮助下,于大陆内地的建筑市场上打下基石。你可知,寰宇在大陆驻点的饭店是座落在什么地方?对,就是上海,也就是当年拖垮你父亲的那块地。」
我的心如坠冰窖,浑身冷透!
这一刻,我突然有股冲动,很想告诉藤原介不要再说下去,无奈声音哽在喉咙,发不出来,只能听着藤原介继续往下说──
「也何该怪你父亲倒霉,好不容易在百家争鸣中抢下那块地的所有权,却始终摆脱不了寰宇集团的暗中觊觎,就算勉强动工,遇上的困难依旧很多。到最后,你的父亲终究不得不面临资金周转不灵的窘境,而通常在这种情况之下,你的父亲到底还是必须转向向银行借贷以求渡过难关,只可惜……他借贷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错误;因为在那时你父亲有意借贷的银行,其中一个就是隶属于唐焰,而唐焰在那时并未同意你父亲的借贷申请,这无疑是成为压垮你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因为在金融界没有人敢挑战唐焰的决策与权威,如果连唐焰都不肯放款给你父亲,那么也就不会有任何一家银行愿意帮助你父亲渡过难关,而这个结果自然也就导致你父亲到最后不得不因资金的问题宣布破产,进而背负一身债。」
「……这些细节我不知道。」听到这里,我的双手已经抖得连杯子都快握不住,只能茫然地响应:「关于公司的事务,父亲从未跟我提起太多,所以──」
「所以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藤原介截下我的话,说道:「你自小开始,就长年待在维也纳显少回到台湾,对于家中的情形大多得知于你的父母亲;而他们向来宠爱你,故而往往报喜不报忧。再说,当时的你不过就是个孩子,告诉你太多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不说。」
这是事实,如今的我总算明白父母亲将我保护得多好,真真是不解世事的可笑!
霍尔见我笑的凄凉酸楚,痛心地说道:
「难过吗?难过就宣泄出来,不要强忍着。」
我摇头,径自看着藤原介说道:「前些天,我在蓝海饭店曾经见过雷子昂。」
藤原介点头道:「那么,你应该明白他与唐焰之间是交情极好的朋友关系。」
「是。」我点了点头,很多事情逐渐想通。难怪当时与雷子昂初次见面,他看我的表情会那么古怪。原来不是我错看,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果真是愧疚之意。
呵,愧疚什么呢?
愧疚自己是间接造成他人家破人亡的帮凶;还是愧疚于我被迫卖身的不得已?
有道是「商场如战场」,不见血的战争不见得仁慈多少,一样残忍得很!
可惜我醒悟的太迟,了解的太晚……
「葳葳!」霍尔忽然惊叫一声,连忙稳住我的双手,却止不住几滴热烫的茶水溅到我的手上。他赶紧用衣袖替我擦拭水渍。「有没有烫着?痛不痛?」
我摇头,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问道:
「告诉我,我父亲当年究竟欠下多少债务?」
「你真想知道?那可是唐焰实际买下你的金额。」
「我想知道。告诉我。」这个问题始终困在我的心里,是一个化解不开的死结。
藤原介见我一脸认真,倒也干脆:「一亿六千多万,是唐焰当初买下你的金额。」
这个数目可比天价,听得我头晕目眩。
「一亿……六千多万!」我的天!我的天!我有没有听错!
「你没有听错,确实是这个价格。」藤原介看出我心中所思,撇了撇嘴角。「唐焰是只狡猾的狐狸,他与雷子昂暗中联手各谋其利;雷子昂想要你父亲名下那块占地七千多坪的土地,挑中时机逼你父亲贱价卖出,虽然藉此偿还一部份债务,但余下的一亿六千多万仍是压得你父亲喘不过气来。在这种情况下,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于是他在回到台湾的第二天,因为事业危机与你母亲发生争吵,过程中被你父亲设计谋杀,从二十层的楼顶坠楼身亡。」
「可是他们向来恩爱……」我紧捉住这点不放,依然不肯相信父亲的心狠手辣。
藤原介嘲讽的笑意更浓:「那是假像,你的父母一点也不相爱。」
「不可能!你骗人!」
「是真的。」霍尔悲哀又同情地看着我。「是伯父亲口说的;而且他还告诉我们另外一件事情,是关于你的。」
「什么事情?」看着霍尔脸上的表情,我的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基于直觉,我拒绝地问道:「可不可以不要听?」
「不可以。」藤原介打碎了我的妄想,语带怜悯地说出残忍的事实:「杜诗岚,你的父亲要我们转告你,当初他之所以会把你卖掉抵债,不是因为他不爱你,而是因为扶养你长大成人的他压根儿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骗人!」我倏地站起,厉声大吼,连手上的杯子打翻落地也不自知。「不要故意说出这种不入流的谎话伤害我!我不会相信的!」
「你不信也得信。」藤原介态度强硬地说道:「我们没这种闲功夫跟你玩身世游戏,这些话确实是你父亲说的,如果你一定要亲耳听到你父亲承认才肯相信事实,我可以透过关系安排你们见面。」
那就是真的了……
认清这个事实的我,整个人重新陷入沙发里,双手掩面,悲凉地笑了起来──
「葳葳……」霍尔轻轻按着我的肩膀,语气里尽是担心。
我摇了摇头,语带沙哑地问道:「那么……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
「是杜云祺同母异父的哥哥,可惜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酒醉驾车意外死于海底;而你的母亲在那时其实早已怀有身孕,为了不让你母亲因着未婚怀孕在家族之间过于难堪,所以杜云祺才会迎娶你母亲,成为你名义上的父亲。」
……原来……是这样啊……
明明知道不可以,但抑制不住的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沿着指缝一滴一滴的落入地面,形成深暗的水渍痕迹,多么地悲伤呀……
无奈阻断不了的,是耳边不停歇的话语,藤原介兀自说着──
「……其实,早在当初你应杜云祺要求回台奔丧之前,杜云祺就已经透过特殊管道放出消息,意图将你当成商品拍卖。岂料,杜云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出钱买下你的人竟然会是唐焰。不但如此,唐焰在和你父亲达成协议之后,要他彻底放弃对你的监护权,并且依循法律途径正式收养你。整件事情,唐焰手段做的非常干净俐落,不留痕迹;要不是后来你父亲因为你母亲生前所保的意外险无端引来唐焰的注意,进而使你父亲遭到逮捕入狱,只怕这整件看似巧合的事情,不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是没错,可是──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是我和父亲遇上了呢?如果说是商场结怨我还可以理解,但是用一笔天文数字买下一个孩子,那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藤原介笑了笑,目光变得有些深思。
「关于这个问题,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唐焰所做的这一切,确实是针对你而来。他想要你,无庸置疑。」
「为什么?在那之前我未曾见过他。」实在不解。
「谁知道呢。」藤原介耸耸肩。「唐焰这人向来霸道无理出了名,他想要的东西,往往不择手段也要得到。至于你是从何时开始引起他注意的,恐怕也只有他本人心知肚明了。」
平静的陈述,是一个伤人的结果,一针见血。
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精神承受度是否真是异于常人过了头?
不然,为何到现在我还是醒着,没有因为刺激过深而晕倒过去?
呵,「东西」──多么实际的形容,身为一件物品的我早该知道的不是,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会感到极度的心痛?
泪不止……原来呀,不管对父亲,还是对唐焰而言,我不过就是物品,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多么无奈又可悲……
雨停了,窗外乌云仍未散去,伴着天边忽隐忽现的一轮残月,显得格外凄凉。
一如我此刻的心境……
今晚的夜,多么令人痛苦,彷佛时间的流逝也是一种折磨的煎熬。
躲在被窝里,透过刻意露出的棉被缝隙,感受身边始终未曾离去的温暖气息,任由自己的心恣意地淌血着,很痛!所以才会连眼泪都止不住,湿了枕畔,也湿了衣襟。
滴滴都是刻骨铭心的血泪,哀悼那早已不复存在的虚假人生。
「……葳葳,很晚了,起来吃点东西好吗?」轻声的诱哄,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我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说了句「不饿」,继续躲在棉被里自哀自怜。
霍尔忍不住叹息,双手撑在我两旁身侧,温热的身躯不轻不重地压了下来──
毫不气馁地哄着:「别这样,你饿坏了身体,受罪的是你,舍不得的是我。」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抽抽噎噎地说着,哭到嗓子都沙哑。
霍尔叹息更深:「你这样折磨自己,就不怕我看了难受吗?你瞧,我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就等你陪我一块用餐,你忍心让我跟着你饿肚子吗?」
「你可以先吃。」
「你不吃,我就不吃。」
「霍尔,你在逼我。」浓浓的鼻音好委屈。
「我是为了你好。」轻轻拉扯着棉被,温柔的语气像在哄小孩:「乖,听话,起来吃饭,你身子不好,不要任性糟蹋,好吗?」
「……」犹豫了好久,终是妥协在他的坚持之下。松开揪紧棉被的双手,随着棉被掀开,我哭到无力的身子被霍尔扶了起来,眼前看见的食物飘来一阵美味香气。
我的眼睛却已经肿得快要睁不开。
「好痛……」想要揉眼睛,却被霍尔制止。
他以衣袖擦拭我满脸泪痕。「别揉,晚一点我拿冰袋帮你冰敷。」
温顺点头,看着霍尔依着过往的习惯,蹲在地上替我穿上室内拖鞋──
「我可以自己来的。」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都隔了这么多年,他一样没变。
「没关系。」霍尔笑了笑,牵着我走到圆桌前,绅士般地替我拉开椅子,扶我入坐,边笑边说:「今晚的餐点口味轻淡,不油腻,你尽量多吃点。」
我环顾室内,忽然问道:「那个人不会再过来了吧?」
霍尔微愣了下,明白我指的是谁。「放心,至少今晚他是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