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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考试的时候怎么了?你不应该只拿这样的分数的。”她转过头来安慰我,下课时。
“没有,考不好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问建邦,他数学很好呢!”
“没关系,我可以问子云,他数学很不错。”
“喔!看得出来,上次那一题椭圆内三角的问题他解得好厉害。”
“所以你有问题,也可以问子云,不一定要问建……”
“什么?”
“没,没有,我是说,如果我没有问子云,我会问建邦。”
说完这句话,我有种恶心的感觉。
就这样,九月天过去了,十月也悄悄地过了好几天。
第二部分 7(3)
第一次段考之后,紧接着是第一次模拟考。
还记得模拟考的第一个科目是政治,而我跟子云是奉行摸鱼主义的人,所以每次考政治,我们总要借别人的书来划重点。
也就是那一次,我在她的政治课本上,看见三个既显眼又刺眼的字。
那是我对她第一次萌生放弃的念头。
男人的嫉妒,与女人的嫉妒,在表现上有差异,但其实内心的翻绞是相同的
第二部分 8(1)
我跟子云并没有每天都在一起补习,因为我跟他的类组不同。
当初高一升高二时的类组选择,我跟子云,都犹豫了好一阵子。
在追求学问与知识的过程中,死背与理解之间,像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完美女孩一样,你注定与她们相遇,也注定只能选择其一。
后来,我选择了第一类组,因为我知道自己的个性,当遇到事情不知所从时,最笨的方法,是救命的惟一途径。而我知道自己会不会念书,所以我选择最笨的方法,就是死背。
我宁愿把那些早就尸腐骨散的前人的名字、年代、事迹、学说、传记、著作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背起来,也不愿意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被推翻的化学反应式、元素特性、推力拉力、物理向量当中打滚,因为我可能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化学反应之前,就先被反应掉了。
子云则不以为然,他认为念书选择死背的方法,等于是找死,不是背书背到死,就是被书压死。他喜欢在工作中找乐趣,而高中生的工作就是念书。
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二类组,跟化学反应及物理定论搏斗。
“爱因斯坦说过,宇宙最不可理解的,就是宇宙竟然是可以理解的。”他说这句话引起他探究事物的兴趣,不管所遇何事、所见何人,他都会加以探究。
他喜欢说为什么,他喜欢想为什么里面的为什么,因为为什么是一个开端,你没有开端,就走不到终点,你不亲自探究答案,下一次遇到相同的问题,即使有前辈告诉你结果,你依然会半信半疑。
得到答案之前,所有的假设完全成立,在得到答案之后,答案就是自己的。
这让他有所转变,现在的他有能力,把一件复杂的事程序化,把一种深沉的情绪,轻易地用两三句话表达。
那一年的十月天,子云找了他这一生第一个女朋友,他用几句话崩溃了那个女孩子的矜持,原因无它,就因为他喜欢探究,而探究的过程中,他已经是个可以直接把假设答案当作正确答案的人。
那是他们社团的迎新会,在澄清湖青年活动中心,用露营的方式进行。
当晚,社长提议夜游,到澄清湖附近的墓园去。
采用一对一的方式,一个男孩子,照顾一个女孩子,从进墓园的那一秒开始,禁止男孩离开女孩身边。
首先,男孩站成一排,由女孩挑选,当女孩站到男孩身边时,不管男孩愿意与否,都不能有怨言,男孩得负责女孩所有的安全。
她走在子云左边,拉着他的衣服走完全程,她的右肩、他的左臂,擦出的火花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见。
第二部分 8(2)
“你不只是想拉衣服而已,对不对?”夜游之后,他在营火的灰烬前问她。
“我可以说不对吗?”
“可以,但我想告诉你,我不只是想让你拉衣服而已。”
课堂上,子云坐在我旁边,讲台上是“包青天”,以及他自备的电风扇。
她依然动也不动的,双肘抵在桌上,安安静静地听课,旁边是那位超级高中生林建邦。
我跟子云在他解出那题不等式之后,就开始这么叫他。
“我快睡着了……”子云睡眼惺忪地说。
“你最好认真点,明天模拟考,第一节就是政治。”
“啊”
“你总算有点感觉了。”
“完蛋了……今天出门补习之前忘了录NBA……”
“……”
“不过,考试还是挺要紧的,上次数学零分的成绩寄回去,我妈看到差点没送医。”
“你有种就把明天的政治考卷一样用口水写答案。”
“没,我承认我没种,明天考哪里?谁出题?”
我指了指讲台上那家伙。“就是他,听说三十题选择。三十题是非,还有四题申论。”
“夭寿喔……我连他现在上到哪都不知道……”
“我没比你好哪去,我才刚开始抱佛脚。”
“哇靠!之前说好你抱左脚,我抱右脚的,怎么可以偷抱?”
“我没偷抱啊!这不是叫你一起抱了吗?”
之后,我们决定找一双比较漂亮的脚来抱。但与其说是我们决定,不如说是我决定。
于是,补习班下课后,我向她借了政治讲义。
我跟子云到麦当劳,点了一份薯条、一个汉堡、一杯红茶、一杯可乐,红茶我的,可乐他的。
我们坐下来,打开政治课本,开始划重点。
重点没划得多凶,薯条却是抢得凶。
“这条长的我的,这短的你的。”子云拿着沾过酱的薯条比划,像是在划分楚河汉界。
“那这条比较脆的是我的,那条软趴趴的是你的。”
“哇靠!那汉堡上面这块香香的面包我的,那块烤焦的底部是你的。”
“哇靠!那这块漂亮的肉是我的,酸黄瓜跟起司片是你的。”
我们不是故意这样的,因为当时我们是很穷的。
然后,东西抢完了,没话题了,我们拿起笔,又开始划重点。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看见那三个字。
“屎人……你看……”我指着课本,要子云抬头。
“哇靠!这边怎么这么多,几乎全页了嘛……”
“不是……是这个……看这个……”
第二部分 8(3)
“这是……啊……”子云停下了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三个字。“我无法假设,因为我没跟她相处过。”
“这很明显,不需要什么假设。”
“但我得假设你不会被这些字影响。”
“来不及了……我已经看到了……”
“等我一下。”子云跑出了麦当劳,大概有五分钟之久。
“你去哪?”
“打电话问她,毕竟女人比较了解女人。”这个她指的是他当时的女朋友,也就是营火灰烬前的她。
“她怎么说?”
“她告诉我,如果她写出这些字,表示她有喜欢的人,而且非常喜欢,因为那些字可能是不经意写下去的,自己都不知道。”
“你有别的假设吗?”
“没有,因为我也这么认为。”
我没有再说话,子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在继续划重点之前,他补了一句话:“我觉得,她离你很遥远。”
我想你。
这就是那三个字,既显眼又刺眼的三个字。
我想放弃,我第一次想放弃她。
通常都是一种简单的不甘心,才让故事继续下去
第二部分 9(1)
模拟考,在一个礼拜之后结束了。
补习班宣布成绩的速度很快,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班导师、工读导师、工读生、接线生,大家都关在工作室里,没有一个不加入批阅考卷的行列。
因为我跟子云时常被叫到冷气机前面的关系,班导师非常认识我们,他以一小时二十二
元的工资,请我跟子云帮忙。
我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跟整理试卷的女工读生聊天,当有老师或主任在场时,工作个五分钟,伸个懒腰,嘴里嚷着:“哗……好累……”就可以离开工作室去摸鱼了。
工作接近尾声时,我们发现工作室的角落,放着一叠纸,那是我们的模拟考作文试卷。
我非常记得那一次作文题目,叫做《如果我会飞》。
刚开始拿到题目的时候,大家都惊呼一声,有人高兴,有人难过,有人不动声色,也有人只在旁边的姓名栏上写了名字,其余空白。
这样的题目,其实非常极端。
在我的感觉里,它是个很艰深的题目。它想引出你内心里一些释放不出的感觉,它像是鸟笼的那扇小门,在某一天被人开启了,要不要飞走,看鸟儿决定。
高兴的人,不消说,他们百分之百飞走,飞得远远的,永远都不想再跟鸟笼见面,即使鸟笼里的日子,吃喝拉撒全然不需操心。
难过的人,我想,他们跟我一样,准备了一大堆时事、文学等等的资料,却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自己又是只不知道鸟笼门在哪儿的鸟,怎么飞?
不动声色的人,其实是最不简单的,他们根本让人看不出来这样的题目能让他们发挥到怎样的境界。
不过子云说我想太多,他说这些不动声色的人,虽然不知实力如何,但大概会在纸上写:“神经病人就不会飞还问这种鸟类问题,根本是找碴嘛你飞给我看啊飞啊你飞啊”
那只在姓名栏写上名字的人,除了他们完全放弃之外,就是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对这样的问题做出无言的抗议。
我在那一堆考卷中,翻找着她的名字,而她的名字,是趁着打工之便,在考前发准考证时,我偷偷记在心里的。
第一张翻到的是自己的考卷,得分多少,我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不太能入目的分数。
第二张翻到林建邦的,因为他是又高又帅又聪明的雄中学生,所以我自认不敌,就省略了没去看。
第三张翻到子云的,分数之高令人咋舌,随便三两段,把语文老师唬得一愣一愣。
当中的某一段,他是这么写的:
御风载云染天光,梦雾沌之境迷茫;
第二部分 9(2)
飞凰栖所燃慕烟,扬翅只盼凤知详。
其实这首诗并不符合七言绝句或律诗的要求,完完全全是唬烂,要不是语文老师看出他那两句“御梦飞扬”、“云之所盼”,他的分数大概是个位数。
在很后面很后面几张,找到了她的作文试卷。
在一叠纸当中,放得越下面的,表示越早交卷。若我以我刚才找到的顺序来说,最先交卷的是她,然后是子云,再来是超级高中生,最后才是我。
我很认真地应付这个题目,是因为我重视分数,所以我写得久,最晚交卷。
超级高中生因为太超级了,所以我没办法猜测他的想法。
子云天生就比较会写这些有的没的,所以他随便写,也就随便交。
而她呢?
这样的顺序,其实没有很大意义,只是可以隐约猜测,她怎样看待这个题目的。